「少謙……」遲疑了一秒,她的手撫上他的髮梢,緩緩的回抱住他。
「緹雅。」他忘情的喊著她的名字。
好一會兒後,失控的情緒慢慢回到正軌,收攏心神,他放鬆了手,但卻沒放開她。
「好了,你快放開我。」突然升高的室溫令她不安,她希望他能快快放開她,讓一切恢復正常。
她的催促讓他心生不滿,「再等一會……」他不想這麼快就鬆手,對她,他永遠也不想放手,「妳連一點點安慰都不願給我嗎?」
「當然願意,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她笑著說,以「好朋友」在彼此之間設下無形的距離。
強烈的自卑感叫她裹足不前,就算明知他的心意,她仍不敢接受。
如天與地之間的差距,教她怎能放心接受他,回應他的感情?他們之間有太多、太多的不同,種種因素都讓她不能敞開心房,勇敢的接受他。
「好朋友?」簡單幾個字,卻像是一盆冷水從他頭上澆下,澆熄了他一顆火熱的心,澎湃的情感也剎時冷卻下來。
「是啊!從大學認識到現在,我們一直都是好朋友,不是嗎?」不敢放膽去愛他,她把自己定位在一個安全的位置,一個可以靠近他又不會超越界線的安全位置。
「是嗎?」他冷笑,突生的怒氣填滿他的胸間,他鬆了手,讓兩人之間落下實際的空隙。
背過身,在怒氣之後,他心中湧現的是滿滿的苦澀,他愛了她七年,換到的竟是她的一句「好朋友」!?
嚥下卡在喉頭的苦味,他說服自己要冷靜下來。
是他太心急,畢竟他才剛回國,不是?若要在短短的一夕之間,讓她接受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既然他都願意默默愛她七年,他又何苦急在這一時半刻,強迫她接受他的感情?
對她,他有的是耐心。
不過,今夜他需要多一些的冷靜,她的那三個字打亂了他的心緒,今晚他不能再面對她。
「司機應該在樓下等著了,我也該走了。」說著,他走出廚房,到客廳拿起行李,沒有再多看她一眼的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澀澀的心情襲上她的心頭,他的難過她不是看不出,更甚的,她的心比他更難受。
若是換個背景,她能有個完整的家庭,或許她會比起現在的自己還要有勇氧去接受他。
但一切都只是空想而已,不論她多麼努力的想、努力的祈禱,既定的一切也不可能會改變,她仍然是配不上他的孤女。
自卑情緒佔滿她的心頭,恐怕她這一輩子都無法走出這個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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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假日,人人都處在休假狀態,平日辛勤工作的人們,也都趁這個時候好好補眠一番,可也並不是人人都能這麼幸福,一到假日就能休息。
緹雅就是一個例子。
書房裡,緹雅努力的工作著,就算是假日,她仍不認為她有休息的權利。
她沒忘在大學時自己所簽下的那份合約,或許對唐家來說那些花費不過是九牛一毛,但對她來說,能安心的念完大學、不用擔心下一學期的學費在哪,是一件多麼珍貴的事。
她自認無以回報,她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報答,所以她只是不斷的工作,當作是對唐家的報答。
現在是星期六早上十點鐘,就算是假日,她也是和平日一樣,七點鐘就起床,梳洗、吃過早餐後,她便到書房,埋首於她帶回家的工作中。
從學校畢業以來,她的生活幾乎可以用無趣兩字形容。
每天上班、下班、回家,偶爾到唐家的宅第陪伴唐老爺,除此之外,她沒有自己的休閒活動,沒有完整屬於自己的時間,甚至她沒有朋友,她把自己完全的獻給唐家。
門鈴響起,正常來說,應該是不會有人來找她的,尤其是在這個時間。
脫下鼻樑上的黑框眼鏡,她有輕微的近視,但並不嚴重,只有在工作的時候,她才會戴上這副眼鏡。
開門,沒有意外的看著站在門外的人。
「怎麼有空來?剛回來怎麼不多陪陪董事長?」讓出空隙,緹雅讓少謙進門。
在他進門後,她順手關上了門。
「他老人家今天一大早就出門了,說是和朋友去打球。」他解釋。
他這位老當益壯的爺爺,一到星期假日,安排的活動有時比他這個孫子還多,有時要見上他一面,還要看他有沒有空呢!
「那你呢?怎麼不在家多休息?」她替他倒了杯水來,兩人在客廳坐下。
一切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他們很有默契的不提那天發生的事。
對於那天,少謙心裡有些挫敗,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讓她面對兩人之間的感情。
對於那天,緹雅只能裝作若無其事,自卑的靈魂讓她不能也不願接受他的感情,就算是她明白自己的心情也是一樣。
「不了,時差還沒調過來,現在我精神好的很。」依現在的情形來看,至少要一段時間,他才能把時差給調回來。
「走吧!去換件衣服,我帶妳出去走走。」他說,這也是他現在出現在這兒的目的。
在國外時,他每週都會收到有關她的消息,對她的交友狀況、生活習慣乃至些生活瑣事,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看不慣她的生活方式,不喜歡她把自己所有的時間和心力都給了工作,沒有一點私人的生活。
當初會想贊助她念完大學,是因為他捨不得她為了生活、學費在煩惱,同時他也可以用這種方式,將她留在自己身邊,並非是要她為唐家做牛做馬。
如果她真要報答他,他寧願她用另一種方法,例如,以身相許,他會非常樂意接受的。
「不了,我還有工作……」她的尾音在他的目光下消失。
話都還沒說完,他就已經露出不贊同的眼神。
「別管工作了,今天是假日,妳該好好的休息。」不容她拒絕,他果斷的說,「快去換件衣服,我在這等妳。」
緹雅拒絕不了他的堅持,在他半強迫下,換了衣服隨他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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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山頂,少謙將車子隨意停在路邊,兩人都下了車,站在柵欄邊,俯瞰著山下的景色。
雖比不上夜晚在這看到的閃爍霓虹,但在光線充足的現在,卻能看到天地間的廣大,讓人的心胸開闊不少,另有一番感受。
因為今天是假日的關係,上山賞花觀景的人不少,少謙故意將車子開到一處較偏僻的地方,他想和緹雅兩人獨處,不希望有閒雜人等打擾。
默默眺望著山下的景色,氣氛是那麼的平和與寧靜,有著默契的兩人誰也不想先開口說話,打破現下的美好。
久久,緹雅深吸了口山上的新鮮空氣,轉頭看向身旁的他。
他的容顏依舊好看的足以吸引所有女人的目光,身上所散發出的氣息較三年前的他又沉穩了許多,寬闊的肩膀讓人覺得就算天塌下來,他也能一肩挑起,令人不禁想依靠……
打住自己的胡思亂想,緹雅明白,再多的想像也不過是自己的妄想罷了。
為了轉換心境,不讓自己再多想,她說話了。
「這幾年一個人在國外,過得好嗎?」除非必要,這三年中她幾乎沒和他聯絡,而她所認知的「必要」根本沒有發生過,也就是說,在這段時間內,他們連一通電話都沒講過。
「還不是一樣,有課時就去上課,沒課時就寫報告、到美國的分公司看看,和大學生活沒有太大的差別。」大學的時候,緹雅課餘時到皇朝打工,他也是和她一樣,只不過做的工作內容不同。
「是嗎?」算算,畢業也有一段時間了,從畢業之後,她就一直很忙碌,忙到沒有時間去回想自己的大學生活,她幾乎忘了當時的自己是怎樣的。
「那妳呢?過去這三年,妳又過得如何?」他明知故問。
「我?我的生活沒什麼好說的,不過就是工作、工作、然後再工作。」工作佔去了她所有的生活,用乏善可陳這四個字來形容,或許有點誇張,但事實就是如此。
「其實妳不用這麼辛苦的,我可以跟爺爺說一聲,叫他少給妳一些工作。」她這樣子,他有說不出的心疼。
他明白爺爺的用心,他是把她當成孫媳婦在看待,所以把許多公司重要的工作都交給她,目的是希望以後他正式接班後,她可以協助自己,他們兩人可以共同讓皇朝更加壯大。
可是她的肩膀這麼薄弱,爺爺卻交給她超載的工作量,除了不捨,他的心還有更多、更多的心疼,他寧願自己承擔一切,她只要躲在他的背後,接受他的保護就行了。
「沒關係的,這是董事長對我的栽培,我怎麼能辜負他的好意?」從小她就看清人情冷暖,能遇上對她這麼好的爺孫,她已經很感激了,至於其他,她並沒有任何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