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並沒有放開傅容容,倒是扭緊她的手反扣住,口中不斷重複著:「給我,給我!」
嬌弱如傅容容,哪受得住這種痛,眼淚當即一顆顆滾了下來。
席洋見狀,一個箭步上前,左手直取男子抓著傅容容的右手,右手攬住傅容容的腰,只聽見哇的一聲慘叫,傅容容已經在席洋懷中,而男子則痛得邊叫邊逃邊甩手,「好痛,好痛!」
席洋摟住傅容容,關心的問:「沒事吧?」
傅容容揉著手,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不住落下。
「那是誰?你不是說家裡沒男人嗎?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人來?」
傅容容仍舊只是搖頭,並輕輕推開席洋,「不關你的事,你不需要問。」
「可是他想傷害你……」
傅容容將衣服塞進席洋手裡,「你洗澡吧,洗完澡早點睡!」
不給席洋任何發問的機會,傅容容掉頭離開,留下席洋一人獨自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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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容容渾身顫抖地回到自己房裡,小心翼翼地上了一道又一道的鎖,又搬過桌子、椅子抵住門,這才驚魂甫定地在床沿坐了下來。
她撫著疼痛紅腫的手腕,眼淚一顆顆掉了下來。可她沒有哭出聲,只是默默坐著,默默讓眼淚滴落,默默聽著外頭的狂風暴雨,凝神注意著外頭的一切動靜。
突然,一陣風吹得房門嘎吱作響,彷彿有人在拍門似的,嚇得傅容容整個人差點跳起來,眼睛睜得老大,直視著房門。
「誰?外面有人嗎?」
沒有人回答她,有的只是呼嘯而過的風聲。
傅容容緩緩舒了口氣,原來是風聲。其實也難怪,山上的風本就不小,更遑論現在正遇上颱風,即使屋子的每扇門、每扇窗都關得緊緊的,可是風仍舊找得到縫隙吹進來。
但傅容容仍舊不敢輕忽,動也不敢動地望著門,生怕會突然聽見敲門聲,畢竟這是個颱風夜啊!
是啊!颱風!「颱風」兩字什麼時候成了她最畏懼的名字,「颱風」又什麼時候成了她的夢魘?一個揮之不去,忘也忘不掉的夢魘!
就在傅容容陷入沉思時,敲門聲跟隨著風聲一同響起,「容容,開門,開門!」
傅容容頓時緊張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門,雙手反抱住自己。
「容容,開門,讓我進去,讓我進去!」
傅容容沒有回應,只是恐懼地望著不住晃動的門,聽著那越來越劇烈的敲門聲。
「容容,開門,開門!」
眼看傅容容似乎沒有開門的意思,門外開始傳來一陣碰撞聲。
傅容容霎時跳了起來,驚恐地看著門一寸寸被撞開,連抵住的桌子、椅子也搖搖晃晃的。
「不,不要,不要!」
傅容容發出一聲尖叫,連忙轉身打開窗戶,從窗戶爬了出去。她不想看見那猙獰的臉孔,不想看見那醜陋的面容,也不想聽見那顫人心魂的聲音。她得逃才行,對啊,她得逃開,可她能逃到哪兒去呢?
忽地,她想到席洋。
對了,席洋,他一定可以保護自己,他也一定會保護自己的!
思緒方落,傅容容旋即奔向席洋的房間,連門都沒敲就衝了進去,直接撲入席洋懷中抱住他,「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剛洗完澡,正裸著上身打算入睡的席洋,滿臉錯愕地看著衝進來抱住自己的傅容容。
「怎麼了?」
一語未畢,席洋又看見一條人影直往房門口而來,他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他眼中精光一閃,輕輕抿了抿唇,對懷中的傅容容說:「你躲到我身後,千萬別出來,知道嗎?」
傅容容點頭,瑟縮地閃到席洋身後。
只見席洋大跨步走向那人影,以快得令人咋舌的速度踢倒對方,再一個拳頭補在那人肚子上,手刀朝脖子一砍,那人哼都來不及哼便暈了過去。
席洋轉身找了條童軍繩把對方牢牢捆住,又塞了條抹布在他嘴裡,然後提起來丟在走廊盡頭,這才回到房間。
他順手鎖上房門,走到床沿坐了下來,「你願意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他是誰?你……」
傅容客只是搖頭,一語不發地默默坐著。
席洋眉頭微蹙,也跟著沉默下來。
黑暗中,席洋雖然看不見彼此,卻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傅容容那不住顫抖的嬌弱身軀,也聽到那強忍著不哭出聲的低低啜泣,這讓席洋的心沒來由地揪了起來。
他猶豫地伸出手輕輕放在傅容容肩頭上,「如果想哭的話,我的肩膀可以借你,我母親從小就告訴我,該哭的時候就哭,忍著不哭是不健康,也是不道德的,所以你……」
話沒說完,傅容容已經撲進他懷中放聲哭了起來。
她哭得那麼傷心,哭得幾乎喘不過氣,哭得整個人幾乎癱在席洋身上,弄得席洋胸前一片濡濕;可席洋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靜靜抱著她,感受著她的嬌弱,感受著她激動的身軀,也感受著她那滿腔的委屈與酸楚。
漸漸的,懷中的傅容容慢慢地平復下來,慢慢地止住了淚水,可席洋仍舊一動也不動地摟著她,溫柔地撫慰著她,給她無言的憐惜與支持。
沒有人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也沒有人知道是誰採取主動,也許是心存憐惜不捨的席洋,也許是柔弱依人的傅容容,總之,當兩人察覺時,早已難分難捨地滾倒在床上,可他們誰也沒有推開誰,反倒將彼此擁得更緊。
留外的暴雨,澆不熄他們的熱情;呼嘯而過的狂風,掩不去他們交纏的呻吟,他們像一對相識已久的愛侶深深眷戀彼此,又像一對初相見的陌生人探索著彼此,直到風停雨歇,直到天色大亮,直到理智緩緩回到彼此心中。
席洋摟著傅容容,而傅容容也像只溫馴的小貓般偎在席洋懷中,聽著他的心跳聲,感受著他的溫柔與堅定,一切顯得那麼自然、那麼美好。
「有人說你像隻貓嗎?」席洋低低說道,大手在她身上輕輕摩掌著。
傅容容搖頭。
他低頭看著傅容容,第一次,也彷彿是最後一次般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看著她。
他發覺懷中的小女人美極了,比他所見過、所遇過、所認識的任何一個女人都來得美,來得誘人。
她眉毛秀長,鼻子小巧挺直,一對彷怫會說話又彷彿隨時含著淚光的眼煞是迷人,而她的唇,好像在邀請人親吻似的嬌艷欲滴。
她的身形窈窕,四肢勻稱修長,一身的皮膚白得幾近吹彈可破,而她的發,那正散在他胸膛上的發,又似天鵝絨般光滑潔亮,教人愛不釋手。
他忍不住傾過身子吻住她,「小貓咪,跟我走,好嗎?」
傅容容隨即搖頭,她推開席洋起身穿衣服,「我是有丈夫的女人,我不可能跟你走的!」
聽見「丈夫」二字,席洋心底不知為何竟泛起一絲酸意,適才的寧靜與美好也在瞬間消失無蹤。
傅容容走到門邊,一手按在門把上,她不敢回頭,柔弱的身軀微微顫動著,「席洋,忘了我,忘了你在這裡所看見的一切,忘了這個地方,也忘了昨天晚上,就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好不好?」
席洋沒有回答她,只是低聲問:「告訴我,你丈夫是不是昨天晚上那個男人?」
傅容容的頭陡然垂下,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說:「是,你昨天晚上看見的人,就是我的丈夫,他叫趙家浚。」
傅容容說完,打開門走了出去,也從此走出席洋的生命……
直到四年後的今天,一場意外的車禍,又將她帶回他的生命,可時至今日……她仍是另一個男人妻子啊!
想到這兒,席洋忍不住伸手用力往牆壁一槌,試圖用疼痛來發洩自己心中的鬱悶。
突然,走廊上異常又雜亂的腳步聲吸引了席洋的注意力。他轉過頭看見站在走廊盡頭,不住往加護病房方向張望的幾條人影。
其中一個說道:「找到了,果然在這裡!」
這些人邊說邊往傅容容靠近,完全沒將倚牆而立的席洋放在眼裡。
「少奶奶,請你跟我們回去,老夫人想見你!」
乍見這些人,傅容容差點失聲尖叫:「你……你們……」
「少奶奶,麻煩你乖乖的跟我們回去。」
傅容容不停搖頭,臉色蒼白得嚇人,「別過來,你們別過來,我不會跟你們回去的!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跟你們回去的!」
其中兩人不由分說地上前架起傅容容,「不去也得去!阿賓,你進去裡頭把小少爺抱出來!」
傅容容頓時又叫又掙扎,「不要碰豆豆,你們不要碰豆豆!豆豆,豆豆!」
就在那個叫阿賓的男人正要進入加護病房時,一道冷得像冰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誰敢再碰她、碰豆豆一下,當心馬上就被送進加護病房急救!」
「誰?」
眾人回頭,赫然看見一個挺拔高大的身影矗立在眼前,那氣勢,有著說不出的壓迫,那模樣,是駭人的冷漠,那是——席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