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的眼眶也紅了。
「爸爸!我好想你喔!」小航興奮地衝進樊邵冬的懷裡,笑得好開心。「耶!我終於有爸爸了,太好了!」
「小航,爸爸也好想你……」樊邵冬抱著意外的驚喜,喜悅的淚水已經盈眶。謝謝老天!不但讓他找到京京,還讓他得到一個可愛的兒子!
一旁的京京擦著不斷湧出的淚水。她不後悔當年離家出走,獨力扶養小航長大,但如今看到這一幕,卻不禁遺憾自己剝奪了小航享受天倫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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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麼?」
清晨四點半,京京按下鈴鈴大響的鬧鐘,起床稍做梳洗,準備磨豆漿做豆花,卻看見樊邵冬已經在廚房的磨豆機前忙碌了。
昨晚他好說歹說,硬是要在客廳的另一邊打地鋪,說什麼也不肯離開。
看著他臉上疲憊和隱忍痛楚的神色,她實在不忍心趕他走,只好默許,害她昨天一整晚也輾轉難眠。
她無法否認自己對他還有情,否則不會在看到他躺在病床上時,心臟差點休克,更不會為他擔憂到連續幾天都睡不安穩,但即使如此,她還是不敢接受他的求愛。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正是她現在心情的寫照。
「幫你磨豆子啊!」拄著枴杖的他,連走動都不是很方便,更別說還要一邊維持平衡、一面做事,有好幾次險些跌倒,難怪豆汁都撒了一地。
「你別越幫越忙,我自己來就好。」她把他一趕到一邊去,自己接手他的位置,熟練地過濾豆渣,將豆汁煮成熱騰騰的豆漿。
「你為什麼要離家出走?」一直在旁邊插不上手的樊邵冬,等她在熬煮糖水時,才敢出聲打擾她,問出心中的疑惑。
「我想證明就算沒有我爸爸罩著,我還是可以靠自己的力量過活,自力更生。」想起他先前對自己的評論,她的語氣仍帶著怨氣。「事實證明,我並不是嬌生慣養的干金小姐,我可以靠自己的雙手賺錢,養活自己。」
當初會離家出走是為了賭一口氣,證明自己有自力更生的能耐,事後證明,若不是阿美和村人的幫忙,單靠她一個人連活下來都有問題,但也因為這些可愛的村民,讓她體會到跟以前截然不同的生活。雖然日子苦了點,但確實比以前充實多了,說實話,她還滿喜歡這樣的自己,才會在這裡一待就是五年。
「我……」樊邵冬一聽,忍不住心痛如絞。她應該是在家裡被嬌寵著的干金小姐,竟然因為自己無心的話語而淪落至此,他忍不住抬起手,狠狠地賞了自己一個耳光。「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你……你幹麼?」她愣了一下,趕緊拉住他又要往臉上打的手。「你瘋了啊,幹麼打自己?」
「要不是當初我胡言亂語,你也不會受這些苦……」以前總覺得她不知人間疾苦,太過驕縱,如今看她為生活而勞碌奔波,卻讓他看了心疼又不捨。
「其實這樣的生活也沒什麼不好,雖然苦了點,但很充實,我還滿喜歡的。」
「可是……」他捨不得啊。
「其實我當年離家還有另一個主要原因。」不想見他繼續自責下去,她趕緊帶開話題。「因為我發現自己懷孕了。」
「就算你發現自己懷孕了,也沒必要離家啊!」他不解地反問道:「你爸爸一定會幫你想辦法解決,你根本不需要流浪。」
「當初若是我爸爸知道我懷孕,我只有兩個選擇!」她頓了一秒,才繼續往下說。「第一是拿掉小孩,第二就是逼你娶我。但這兩個都不是我要的,所以……我只有選擇離開。」
樊邵冬搖搖頭。「你要是告訴我這件事,我一定會馬上跟你結婚,為什麼你不跟我說呢?」讓他們白白浪費了五年的時間。
「我不要一段強迫來的婚姻。」
「我不覺得被強迫……」
「那是現在。」她聳聳肩,淡淡地問:「要是當時我跟你說我懷孕了,你會有什麼反應?你能夠心平氣和地接受嗎?」
「我可以!」他肯定地答覆。「在你離開的時候,我更確定自己對你的感情絕對不會改變!」
「你騙人……」她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五年前的傷害實在太重,她害怕。
「京京,」他深情地望著她。「我是真心想跟你在一起,難道你真的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就算是為了小航也不行嗎?」
「我不知道……」京京愣了好一會兒,緩緩搖頭。雖然他們的關係因為小航而不得不做某些調整,但她還無法說服自己完全相信他。
「京京,相信我,從今以後,我會為你承受所有的苦難,絕對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傷害。」他拉住京京的手,誠懇地說出誓言。「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京京試圖想要甩開他。「你不要這樣……」
「京京,我知道我過去的行為讓你不敢相信我,但是我以我的生命保證,我一定會將你跟小航放在第一位,比我的生命還重要,這是我最真誠的誓言。」
她眼眶微紅,嘴唇微微顫抖。「我可以相信你嗎?」美夢易醒,她不會是在作夢吧?
樊邵冬搖頭。「只要我違背誓言,罰我這輩子孤單終老。」
「嗚……」她終於喜極而泣,撲進他的懷裡,痛哭失聲。多年的漂泊,終於可以靠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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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京,你別哭了……好不好?」
樊邵冬心疼地拿出面紙,溫柔地替身旁的淚美人擦拭潰決的淚海。
今天是他們一家人離開村子的日子,他特別安排租車公司派一輛舒適的大車外加司機送他們回台北,但是京京打從跟村民道別,車子駛離小村的那一刻起,她的眼淚就像免費的般流個不行,整整兩個小時,差點淹沒這輛兩千CC的大車。
「人家心裡難過嘛……」當年她捨棄豪屋華服,毫不留戀,如今離開那間破舊的房舍,她卻萬般不捨,因為房裡的東西都是她靠自己的勞力慢慢累積起來的,這裡是她親手建造的第一個家。更別說那些村人,他們都是她的恩人,尤其是阿美。
「別哭了,以後只要有空,我就陪你回來走走。」他又掏出一張面紙替她擦淚,將她摟在懷裡休息。
「恩……」她抽抽噎噎地點頭,淚流的速度總算稍稍減緩。
「小航,你在看什麼?」他湊過身看向坐在他左邊一直靜靜看著窗外的兒子,這幾天的相處,他真的愛極這個乖巧懂事的兒子,遺憾沒有參與小孩的成長,不過起碼他終於找到他們了,還不算太晚。
小航轉回頭,一張小臉笑得好開心。「我第一次看到這麼多車車欽!」從沒下過山的小航,不管看到什麼都覺得新奇有趣。
聽到小孩天真的話語,京京又哭了。
「怎麼又哭了?」樊邵冬的注意力幾乎有一大半都放在她身上,只要她有動靜,他馬上就會留意到。「別哭了,我會心疼的。」
「小航原本也應該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是我剝奪他享受的權利……」小航出生到現在,沒有享受過,跟她以前的生活相比,可以說是天差地遠。
「別這麼說,你把小航教得很好。」他摸著小航柔細的發。「他雖然缺乏物質享受,但是山上的自然環境卻是無價的,你看他比都市的小孩健康,又獨立懂事,這比什麼都值得。」
「你真的覺得我教得很好?」彷彿又回到多年前,她像是等待老師打分數的學生,期待他的讚美。
「當然,你是我見過最好的母親,讓我很放心再讓你多生幾個。」
「你……討厭……」他曖昧的話讓她羞紅了臉。
「我覺得好幸福,死而無憾。」一手擁著摯愛的女人,一手抱著親愛的兒子,人生夫復何求?
京京又急又氣地掩住他的嘴。「不准你說死!」她好不容易才得到遲來的幸福,再也不能忍受任何分離。
「傻瓜,」他輕點她的鼻頭笑道:「我只是比喻。」
「就算是比喻也不准。」
「遵命,老婆。」他舉起手行童子軍禮。
「誰是你老婆?」她瞪了他一眼,眼角、嘴角卻都笑彎了。
「小航,想不想當爸爸和媽媽的花童?」他聰明地朝兒子下手。
「想!」小航用力點頭。
「那你跟媽媽說,要她答應嫁給爸爸,否則爸爸就沒新娘嘍。」他使出哀兵政策,裝可憐騙小孩。
「媽媽,你答應嫁給爸爸,好不好?小航想當花童,奸不好嘛?」小航完全照著樊邵冬的劇本走,爬過他的腿,來到京京的膝上撒嬌。
「我……」兒子的苦苦哀求聲讓京京很為難,想鬆口答應,又不想讓樊邵冬太得意,惱得她杏眼圓瞠地瞪著始作俑者。「都是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