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媟娘看著在龍幫大廳內悠哉泡著茶喝的拓跋靳,對於他彷彿事不關己的悠閒樣,感到納悶。
「她有多少能耐,妳我都很清楚,她不傷人妳就該偷笑了,別人哪傷的了她?
再說,她不是把你們整得團團轉嗎?這表示她很好,不是嗎?」噙著微笑,他輕輕地瞥了她一眼,眸底快速閃過一絲玩味,一派輕鬆地回道。
聞言,泉媟娘忍下一絲不悅,臉上仍保持原表情,故意說道:「她若聽見你這麼說,一定會氣到跳腳。」
「我能想像那情景。」拓跋靳腦中浮現泉舞蝶氣到爆的表情。
該死的拓跋靳,以後絕對要讓他很難看!
泉媟娘心底詛咒連連,大罵拓跋靳夠狠心,竟然這麼不擔心「她」的安危。
是的,她不是泉媟娘,其實她是泉舞蝶。
眾人在外頭為了找她,幾乎快把天地給翻過,誰料的到,她根本不曾離開過龍幫?
真正離開的是泉媟娘,她拿原諒她這事做籌碼,逼泉媟娘一定要離開龍幫一段時間,並將她的身份借給她,泉媟娘被逼到沒辦法,只好答應她,所以她悄悄的消失,順利讓泉舞蝶頂替她的身份,繼續待在龍幫內。
「話說回來,你真的完全不緊張她會繼續對你不諒解?」
「我沒做錯,總有一天她會想通的。」
「要是她決定十年後再原諒你呢?」她試探地問。
「不管十年還是二十年,甚至是一輩子,我都會等她。」他的回答頗令泉舞蝶欣慰,可,這還不足以讓她原諒他曾做過的事。
「可惜你這番話,舞蝶聽不見。」
「誰聽見都一樣。」拓跋靳聳了聳肩,一臉不在意。
聞言,她心中打了個突,謹慎地看著他,「一樣?怎麼會一樣?我們兩個雖然長得一樣,但我們又不同人。」
「人家不是常說雙胞胎的心電感應很強,我相信透過妳,舞蝶一定能擁有一樣的心情。」
「你在說夢話,這是不可能的事!」開玩笑,又不是天方夜譚。
「是嗎?」他笑了笑,忽然轉移話題問道:「對了,妳女兒呢?怎麼我來好幾天了,都沒看見她?」
「我公公婆婆想她,所以我讓佾少帶她回去看他們。」
「妳只讓他們父女倆回去?」
「不然呢?舞蝶不在,龍幫不能一日無主,所以這段時間我抽不了身。」
「佾少不會抗議?」
「習慣就好,畢竟我們各有各的工作要做,誰也無法離開自己的崗位太久。」
「看到你們這樣,我開始擔心以後我和舞蝶是否也是如此。」
他將來是汶騰的國王,而泉舞蝶是龍幫二幫主,他們的情形和泉媟娘及莫佾少如出一轍,都有離開不得的責任,未來的日子勢必得兩頭跑了。
「你和舞蝶的事還久,等找到她,取得她對你的諒解後,再來煩惱那問題也不嫌晚。」
「還久?一點也不久,我有預感,舞蝶不久後就會回來。」
「預感?」泉舞蝶在心中冷哼,她自己都還沒決定何時要恢復真正的身份了,他又如何會知道?
唇角浮現一抹高深莫測的笑,他輕啜了口茶,眉宇間淨是飛揚的自信。
「要不要賭賭看?」
「要怎麼賭法,你倒說看看。」他什麼不好賭,竟然跟她賭這個?哼哼!她一定要讓他輸得很難看!
「妳先答應。」
「你有鬼?」她睨著他,懷疑他要要什麼把戲。
「妳可以不賭,若要賭就先答應。」
泉舞蝶在心中盤算了下,決不決定出現的人是她,只要她堅持不出現,他就贏不了,那她又有何懼?
「好,我答應你,你可以說了。」
聞言,拓跋靳悄悄斂去一抹得逞的笑,低道:「如果舞蝶在三天內出現在龍幫裡,她就得無條件的原諒我及嫁給我。」
聽見他這麼說,泉舞蝶馬上知道她掉進他設下的陷阱裡,忙改口:「我不是她,這個賭注我下不了。」
「是下不了,還是不敢下?」別具深意的眼神攫著她,彷彿已看透她的一切,瞧得泉舞蝶一陣心悸。
她忙穩住自己紛亂的心思,不讓自己露出馬腳。
「用激將法也沒用,我做不了主就是做不了主。」
「親愛的,我知道妳行的,況且,妳剛才也已答應我了,不是嗎?」
又是一句「親愛的」!
泉舞蝶聽得心驚膽跳,冷汗涔涔。
「妳說妳不是她,那妳有什麼好顧慮的?反正最後不論輸贏,付出代價的人都不是妳,換作我是妳,我第一個就點頭答應。」
「……」泉舞蝶沉默了。
眼前這情況,若是泉媟娘,她的確會如拓跋靳所言答應,但,她是泉舞蝶呀!此賭注攸關的是她的未來,她豈能輕言答應?
現在問題來了,她要是不答應,她的身份瞬間曝光,以拓跋靳的聰明才智,他馬上就能猜出她的真實身份。
如此兩難的問題,叫她如何抉擇?她根本選哪個都不是!
「你還沒說,若是你輸了,你要付出什麼代價,你要我如何答應?」先拖延他,再來好好想出應對之策。
「如果我輸了,我這輩子會遠離舞蝶,放她自由。」
聞言,泉舞蝶臉色丕變。
她只是很氣他的行為,決定短時間不想原諒他,要讓他受點教訓,可,若要他真的完全離開她的世界,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這……她做不到。
說她窩囊也好,矛盾也罷,她就是捨不得他!
「親愛的,妳考慮的時間不嫌太久?下不了決定嗎?我以為這對妳而言,是個很簡單的選擇題。」把玩著手中精緻的茶杯,他朝她丟出一記納悶的眼神。
「……你就捨得永遠離開舞蝶?」不甘心他能輕而易舉的就提出這種賭注,拿兩人的未來開玩笑,她略為憤怒的質問。
「這是我與舞蝶的問題,親愛的,妳不便過問。」見泉舞蝶愈來愈心浮氣躁,他唇邊的笑意就漾的更深。
「我是她姊姊,有何好不能發問?」
「親愛的,看來妳是不想和我做此賭注了。沒關係,我不會強迫妳,等妳想和我賭時,歡迎妳再來找我。」他避開她的問題,說道。
「你根本沒回答我的問題!」泉舞蝶按捺不住,出口的嗓音突然飆高幾度。
拓跋靳噙著似笑非笑的笑容,頗為玩味地盯著她,心中微微暗忖泉舞蝶竟然一點都沒發現自己此刻的行為舉止,完全不像泉媟娘嗎?
「你為什麼這麼看我?」她很是防備地睇著他,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光芒令她起了不好的預感。
「我有怎麼看妳嗎?」他很是無辜地反問她。
「別用問題來回答我的問題。」被他老是避重就輕的態度惹毛了,她咬牙怒道。
「親愛的,妳──」
「該死的你,別再叫我親愛的,我不是你的親愛的!」忍無可忍後,泉舞蝶終於捉狂了。
見狀,拓跋靳故作驚訝,非常誇張的大呼:「媟娘,妳和舞蝶不愧是雙胞胎,妳們兩個的反應,還有高喊的話都一模一樣耶!上帝造人真神奇。」
聽到他這麼說,泉舞蝶羞得恨不得能找面牆狠狠的撞上去。
她到底在幹什麼!?隨隨便便就被勾出脾氣,她以為自己假裝她姊能假扮得維妙維肖,畢竟她們兩人長得一模一樣,再加上兩人共同生活了二十幾年,對彼此的生活習慣以及小動作、想法全都瞭若指掌,因此,她有百分之百的自信,認為自己不會被識破,怎知──
事實上,她偽裝的這段時間,的的確確沒人起疑過,包括她家人在內,所以她認為她也能瞞過拓跋靳,沒想到他竟早已看透她的身份,還故意捉弄了她一番!
為什麼他會知道她的真實身份?難道她在他眼前是透明的?
「親愛的,妳看起來好像想找洞鑽。」他惡劣地揶掄她。
聞言,她抬起燃著兩把熊熊大火的瞳眸瞪他,一副想把他砍成十八塊,丟進海裡餵魚的模樣。
他不在意地莞爾一笑,明知故問:「妳生氣了?」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她雙手環胸,一方面氣自己的失敗,另一方面則氣拓跋靳的狡詐。
「我有知道什麼嗎?」
「你不用再裝了,你明知道我是舞蝶!」
聽見她不打自招的話,拓跋靳頓時眉笑眼開,樂得像偷腥的貓。
「親愛的,我逮住妳了。」他對她眨眨眼。
「什麼?」泉舞蝶被搞得莫名其妙,「難道你不曉得我的真實身份?」
「我原本只是懷疑,然後開始假設、實驗……直到此刻妳的證實。」
「不、會、吧!?」泉舞蝶倒抽口氣,差點昏倒,沒想到她竟會蠢到自曝身份!?
老天爺啊!世上有像她這麼笨的人嗎!?
她摀著臉,蹲下身,將雙臉埋進雙膝中,嗚咽出聲,再也沒臉見人。
拓跋靳好笑地拍拍她的肩膀,她肩膀一聳,甩了開。
他再拍,試著輕喚:「舞蝶,看我。」
「滾!」悶悶的低喝聲從膝蓋裡傳來。
「別這樣,乖,起來。」他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