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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於兒

  「不要說了,嗚……你不要說了,我才不要當你的侍妾,我要當我自己……星羅、星羅……」細碎的哀嚀聲徐徐逸出,星羅有如孩子般地揩去淚水,並努力反駁他的話。

  想不到自己竟會落到如此不堪的處境,還被人當作是不知恥的逢迎女子。

  她是自取其辱,活該!

  「沒錯,你是星羅,來,我的小星羅,我要你,現在!」

  「我不要做那樣子的小星羅,不要。」眼見他強健的裸體逐漸逼近,她就愈是心慌地逐步後退。

  「既然妳非要留下報恩不可,那就乾脆報個徹底,我現在就要你,過來。」

  「不,我不要報恩了,不要了。」星羅頓時羞憤地猛搖著頭,聲淚俱下地瞅著他那張放浪的狎笑邪容。

  「不要報恩,我沒聽錯吧!剛剛是誰口口聲聲說要報完恩才離開的?」弦煜嗤笑地忽然踅回榻前,拎起散落在地的衣服。

  盯著她的淚臉,他真有一股想把她抓上床安慰的衝動。

  哼!都什麼時候了,他竟還想打亂自己的行事!

  這一再擾亂他規則的星羅,顯然是他亟欲要拔除的禍根。

  「你剛剛不也說過我已經還給你了嗎?」

  「嗯,不錯,會堵我的話了。」弦煜狀似讚賞地瞟了瞟躲在牆旁抽噎的她。

  「弦煜貝勒,既然星羅已不欠你什麼,那星羅自會盡速離開高賢王府,不敢再行叨擾。」星羅徐徐移出身影,略帶哽咽但語氣堅定地說。

  她若再不走,她星羅就真如他所說的是名呼之則來、揮之即去的落花閣侍妾。

  「不多留一晚嗎?說不定你明日就會捨不得離開我的懷抱。」弦煜忽而露出抹淫惡的邪笑,再次令星羅已平復的淚水又要奪眶而出。

  不要哭,不要哭,弦煜貝勒不欠她什麼,她更不是弦煜貝勒的什麼人,從今以後,他們兩人也不可能再有所交集。星羅一直拚命地這樣告訴自己。

  「弦煜貝勒,星羅在此就先向您告辭,謝謝您這些天來的照料。」星羅綻出一抹很難看的笑容,然後便欠了欠身,轉身離去。

  「等一下。」弦煜瞬間喊住她,

  星羅的心口猛地揪了下,彷彿在奢望什麼。

  「貝勒爺還有事?」她不敢回頭。

  「我讓人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家。」

  「我是擔心若沒人送你,你可能又會兜回我這裡來,那不就會增加我的負擔嗎?」弦煜優雅地邁過她僵立的身側。

  「貝勒爺請放心,星羅就算再怎麼轉,也不會再轉到高賢王府來。」

  「是嗎?」凝視她信誓旦旦的臉,弦煜突然有種看好戲的詭譎。

  「是,星羅可以向貝勒爺保證。」

  「那多可惜,弦煜本想過幾天再邀格格過府一聚。」

  「謝謝貝勒爺抬愛,星羅可能無法前來。」她還來做什麼?

  「嘖,可惜。」

  實在是太可惜了。

  *****

  左都御史府

  星羅死氣沉沉地坐在窗前,茫然的雙眼直勾勾地眺望著青碧無雲的天際良久……

  她回家三天,卻也呆坐了三天。

  為什麼?

  她一直頻頻這樣問著自己,但她更想問的人是弦煜貝勒。

  從她一進門,府裡頭的人就像是見到什麼似的,不是跪地謝天,就是拉著她猛哭,正當她莫名其妙地入到大廳之際,卻在看見阿瑪及額娘的第一眼後,震驚到無法言喻。

  阿瑪跟額娘怎麼一下子老這麼多。

  孰料,在她還沒將疑問問出口之前,額娘就涕淚縱橫地緊摟住她,聲聲問她這些天到底跑去哪裡,為何都沒有捎口信回家,府裡天天派了多少人去找,但始終都沒有她的訊息。

  額娘的這些疑問,的確就如同在她傷痕纍纍的心口上抹上一層鹽般難受。

  當時,她還很癡呆地問阿瑪,高賢王府的弦煜貝勒難道沒有把她在王府作客的消息通知他們?

  阿瑪及額娘當然同說沒有,不過阿瑪的臉色除了無比驚訝與疑慮外,倒還多了一絲不尋常的凝重。

  她很少看見阿瑪有如此沉重之色,好像有什麼天大的事即將發生一樣,但那時大家都處於她平安回來的歡樂氣氛中,她無暇問及,更為了弦煜貝勒的作法而整個人宛如跌至冰天至極的雪地,陷入彌留狀態。

  為什麼弦煜貝勒要向她家人隱瞞此事?

  他又為何一再阻止她回家?

  她不禁再次自我發問,雖然這些疑問她已經自問了三天,卻依然沒有出現比較符合的答案。

  「星羅、星羅。」一聲聲輕柔的喚叫,震醒兀自沉浸於自己心事中的星羅。

  「星儀姐姐。」星羅微微扯動唇角。

  「星羅,來試試姐姐替你準備的這些小點心。」星儀牽著她冰冷小手,來到桌前入座。

  「謝謝姐姐。」

  「星羅格格,是雲兒該死,請格格責罰奴婢。」站在星儀身旁的雲兒,忽而向星羅跪地磕頭。

  「雲兒,你起來,我不會怪你,快起來。」星羅趕緊扶起她。

  她根本無意怪罪雲兒,要怪只能怪她自己貪玩,一聽到雲兒說京城夜晚的街坊很熱鬧,就硬要雲兒帶著她偷溜出去,才會在走散後,被一名高位厚祿、權勢如日中天的貝勒所救,同時也是被孤傲、冷漠、危險而無法臆測的他給刺得滿身傷痕纍纍。

  「奴婢謝謝格格,謝謝格格不怪之恩。」雲兒欣喜地站起。

  「行了,我們別在這兒怪來怪去的了,星羅,快嘗嘗看!」星儀夾了一塊酥餅放到星羅的嘴邊。

  「我吃不下。」星羅落寞地垂下頭來。

  「星羅,自從你回家後,整個人都變了,是不是在外頭受了什麼委屈,你告訴姐姐,姐姐一定替你討回公道,哪怕對方是個……」

  「沒有,我沒受什麼委屈,姐姐不用為我擔心。」星羅急忙否認。

  「除非你還把姐姐當作是外人,那姐姐就無話可說,」星儀僵硬的臉上帶有一絲悲涼。

  「姐姐千萬別這麼想,星羅永遠當姐姐是我的親人,你是我唯一的好姐姐。」星儀是額娘的遠房親戚,但因為星儀的父母去世得早,所以額娘就把當年孤苦無依的她給接回來與她作伴,而且還幫她改名叫星儀,至今也有十年了。

  不過,星儀雖不是她的親生姐姐,但彼此間卻相處得極為融洽,好到幾乎讓她誤以為星儀就是她親姐姐似的。

  「那你就把你失蹤的那一晚及後來所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姐姐,這樣我才確定你沒把我當外人。」

  「我……」星羅面有難色地吞吞吐吐著,然而在看見星儀的臉色瞬間黯淡下來時,只好不忍地把那晚的事很宛轉地略提了下。

  「弦煜貝勒說你中的是雲雨散?」星儀的眼突然閃過一絲奇特。

  「嗯!」星羅的小臉乍紅。

  「我是沒聽說過什麼雲雨散,但依你所說的反應來判斷,我想弦煜貝勒大概是誤說了。」星儀很小心謹慎地說。

  「可是,我最後還是被他醫好了呀!」

  「是沒錯,不過依姐姐的想法,你應該是中了春藥的一種,名叫合歡散才對。」

  「春……春藥!」她是沒有聽說過什麼雲雨、合歡的,但她卻私底下聽聞這種見不得人的東西。

  「你也知道誤食那種春藥,需要靠……他們的幫助才能解,所以姐姐要慎重的問你,你真的沒事吧!」星儀握住她的雙手,很關切地問道。

  她是何時吃下那種羞死人的東西,為何她想不起來?

  那晚她幾乎樂得沒時間喂肚子,直到夜真的很深,人潮也逐漸散去,雲兒才在催促她回家前,拿了一碗白色的漿汁給她喝,說是讓她解解渴;接著,她又說要去買些玩意兒回來給她,叫她在原處等她一會兒,結果她等了又等,卻始終不見著雲兒的人影……

  「星羅、星羅,你沒事吧?姐姐不問了,你別嚇我呀!」她的恍惚失神,讓星儀緊張地搖晃她的手。

  鏗鏘!

  碗盤的落地聲同時將她們姐妹倆震回神。

  「星羅怎麼了?」御史夫人心疼地踩過地上的碎片與湯汁,趕忙推開星儀的手,將星羅從頭到腳巡視一遍。

  「額娘,星羅沒事,您就別擔心,瞧您方纔這麼急急踏過來,萬一要是不小心跌倒,那多危險。」被推至一旁的星儀,連忙叫雲兒收拾地上的碎片。

  「是不是你同星羅說什麼,不然她的臉色怎麼變差了?」御史夫人忽然將矛頭指向星儀。

  「額娘別誤會,我沒跟妹妹講什麼。」星儀慌亂地否認。

  「沒有就好,星羅才剛回來,我希望你這個做姐姐的盡量照顧她,別像你的奴才一樣,再把我的女兒弄丟。」御史夫人意有所指地瞪了眼正在地上收拾的雲兒。

  先前她之所以不處置雲兒,是因為她是最後得知星羅下落之人,而現在星羅已平安回來,而星儀也拚命求她饒恕,她才放她一馬。

  「對不起,額娘。」星儀低著頭,不想讓臉上的哀傷流露在外。

  「額娘,您就別怪雲兒了,而且姐姐她很照顧我,您瞧,她還帶來很多點心來給我吃。」星羅漾起淡淡的微笑,撒嬌地回抱住額娘,並對星儀投以一記抱歉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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