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不客氣,這是我們的榮幸。」那人又笑著對她說。緊接著,她便被帶往頂樓。
當房門一打開,寬敞的視野及不凡的設計立即引出她的驚贊,讓她幾乎忘了侍者還在等小費的事。
最後她還是在小雪花的嗯呀聲中才回神,連忙送上小費,侍者這才禮貌地退下。
「請等一下。」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夫人,請問有什麼吩咐?」彼得問道。
「隔壁房是不是住了連卡佛醫師?」她知道這麼問很失禮,但這是她來這裡的目的。
「我們被規定不能透露住房客人的姓名。」彼得公式化地說道。
她立即掏出一張百元大鈔塞進彼得的手中,對方卻故做姿態地不願收下。
「收下吧,就當我什麼也沒問。晚安。」她以退為進地說,準備關上房。
「夫人,我想我可以透露一點,就是隔壁的客人的確姓連,至於大名我就不得而知了。」彼得佯裝無事地將那百元鈔票塞入自己的褲袋裡。
「謝謝你。」
彼得離開後,她將小雪花放置在事先備妥的小床內。看著小雪花甜美的笑容,時而舔舔小嘴的可愛模樣,她竟然有些怔了。
孩子是天使吧?否則有哪對父母願意犧牲睡眠、金錢、自由,來換取這個只會吃喝拉撒睡的小東西?
笑了笑,她往足夠兩個大男人躺臥的大床躺下,順勢踢開穿了一天的鞋子,大呼了口氣,「好舒服,終於可以躺下。」
她該如何接近連卡佛?直接敲他的房門?
這或許不失為一個好方法,但──這好像太唐突了。那……怎麼辦?
有了!她馬上坐起來,抓起電話,按下他房間的分機。
鈴……響了十幾聲後,這才傳來渾厚且有些不耐煩的男聲:「我不是交代過,除了飯店著火才可以撥電話給我的嗎?」
她被這惡狠的口氣嚇了一跳,沒想到小麥的哥哥如此蠻橫無禮。這人的作風和小麥完全不同。
「我──」她正在想該怎麼回應時,對方卻馬上截斷她的話。
「我不要妓女!」喀地一聲,連卡佛用力掛上電話。
葛雪靈抓著話筒好半天說不出話來。他說她是妓女?!
去他的!她堂堂一個小兒心智科醫生,竟被這男人如此糟蹋,她實在嚥不下這口氣!
氣不過的她,再度抓起電話,準備與他來個唇槍舌劍。
而另一方面,連卡佛正抓起床頭的電話,打算好好警告飯店的人員,誰知正好接到葛雪靈剛撥進來的電話。
「你才是『鴨』呢!」這是牛郎的俗稱。「不問青紅皂白就胡亂罵一通,你受的教育到哪裡去了?要不是有要事找你,我──」話還未說完,她又聽到電話被喀地一聲掛斷。
「喂!喂!喂?!」葛雪靈不可置信地一再喊道,最後氣得用力掛上電話,準備親自興師問罪。而這時,她的手機響起。
仍處在氣頭上的葛雪靈,用力按下通話鍵。「喂!」
「三姊,你怎麼了?好像吃了萬磅的炸藥似的。」葛月兒驚訝地糗道,「希望小雪花沒和你睡在同一間房裡,免得聽見你歇斯底里的叫聲。」
葛雪靈還未從怒氣中平靜下來,自然無意回應妹妹的調侃。
「怎麼回事?」葛月兒又問。
「還不是那個連卡佛!先不提他,你找我有什麼事?」她想老么一定有事才會撥電話給她。
「我必須告訴你,有不明人士砸了你的辦公室。」月兒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令三姊抓狂。
「啊──」她真的用力喊叫出聲,約十五秒後才平靜下來,「你認為這是誰幹的?」
「八成是小雪花她爹的幫派餘眾所為,目前警方已介入調查,那些自以為神探的警察還判斷你與小雪花可能遇害,我只好裝做哀傷的模樣,至於二姊與大姊那裡我都守口如瓶,沒對她們說明你的去處。畢竟多一個人知道,風險就越大。」葛月兒有條不紊地說,「所以日後你行事一定要小心。」
「謝謝你。」她有些感慨地說。
「別直謝我,趕快把那燙手山芋交還給連卡佛,打道回府才是。」
「我知道了,BYE。」掛上電話的同時,她的心情變得異常沉重。
她辛苦建立的診所就這麼毀於一旦,而且連她這個人還被假設為已經遇害。
這都是連卡佛害的!要不是他一開始就故做神秘,不與她聯絡,又四處跑來跑去,讓她找不到人,她有必要遇到這些倒楣事嗎?這些所遭受的損害,她都會算在他的頭上!
這傢伙的能力,聽說讓他坐擁巨大的財富,她要求這點補償費,他應該不會計較,而且也不該計較。
對了,她還得將這些天照顧小雪花的所有小時費、精神耗弱費全算上去。雖然她不在乎那些小錢,但這口氣惡劣的傢伙,的確該受點教訓及損失一些金錢。
說做就做!她馬上起身,準備直搗「賊窟」,向連卡佛要錢及將小雪花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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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她故意用力敲著連卡佛的房間,又連續不停地按著電鈴。
可是等了五分鐘,這個男人沒來開門,反倒引來了客房部的侍者彼得。
「夫人?」彼得很驚訝地看著眼前怒氣蓬勃的葛雪靈。
「連醫生不在嗎?」她連忙展開笑容。
「他說有一個瘋子干擾他,所以換房間了。」彼得這下子終於知道是誰在騷擾連卡佛了。
「什麼?換房間?」她驚聲低嚷。
「是的,夫人。」
「那他搬到哪個房間?」
「恕我無可奉告。晚安。」彼得鞠了一個躬,連忙退下。
「等一下!」她喊住他。
「夫人,有何貴事?」彼得心裡直犯嘀咕。
.她一見他的表情,就知道這次就算塞給他兩百美金,他也不會說出連卡佛的下落,只好做罷,「沒事。」
彼得大喘了一口氣,又道了聲:「晚安。」
這回她也顧不得禮貌,快速折返房間,打開電腦,呼叫月兒。
「殺手到你身邊了嗎?」葛月兒緊張地問。
「我現在是凌雪,殺手哪這麼容易找到我?」
「但你容貌沒變,又帶著小孩。」葛月兒提醒她。
「老天!我真該弄張假面皮的。」葛雪靈這才注意到自己仍是危險的。
「現在還不遲。」
「言歸正傳,有件事你先幫我查一查。」
「什麼事?」
「連卡佛已經搬離我隔壁的房間了。你盡速查出他搬到哪個房間。」
「他為什麼無故搬走?」葛月兒不解。
「他說有一個瘋女人騷擾他。」她氣憤地說。
「哈!」葛月兒噗哧大笑,「說別的女人會去糾纏男人我相信,但只有你例外,這個連大頭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大笑聲一直停不下來。
「停!停!」她喊道。
「不過,自從小雪花加入你的生活之後,你好像已不再是我認識的三姊,而是個歇斯底里的母親及女人。」
當下,葛雪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的確,她變了!竟然還會怒氣沖沖地去找人!老天,她一貫的冷靜到哪裡去了?
她得趕快恢復原樣──而那就是交出小雪花,還她自由身。
「反正你盡快查出連卡佛的房號就是了。」
「OK,給我三分鐘。」月兒還是在笑。
三分鐘後,葛雪靈知道連卡佛搬到西側的另一間總統套房,而且還知道他剛去參加當地一個國際性小兒科的研討會外加夜宴,不到午夜是不會回來的。
這些情報都是自她那天才么妹月兒,披荊斬棘進入飯店電腦系統,以及從連卡佛電腦中的行事歷中得知的。
好,她就來個守株待兔!
葛雪靈決定先洗個澡,然後香噴噴地迎戰。
該死的連卡佛,若不是看在小麥的面子上,她準會將他大卸八塊!
大卸八塊!天啊,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暴力?她一向不是這麼沉不住氣的呀!她總是很冷靜的不是嗎?
不……不,其實她並不是一直這麼冷靜、冷漠的,只是……忽然,她的思緒落入了父母去世的陰影中。
她本來是活潑天真、易喜易怒的,可是父母去世後,她變了,變得堅強,卻也變得冷漠,在人與人之間築了一道心牆。
連卡佛的冷嘲熱諷,讓她回到父母去世前的記憶軌道中,也激起她體內曾有的躁進與不安。
她的姊妹們大概都不知道,在父母因交通意外死亡之前,他倆曾在主臥室裡爭執,而她正好因貪玩躲入了父母的衣帽間,意外聽見並看見一個事實,令她大為震驚。
幾個小時後,還未從親眼所見的震驚事實回復的她,又接到他們車禍死亡的噩耗,從此,活潑好動的她不見了,她變得冷淡,什麼事都看在眼裡,卻也埋在心裡。
她不想走入成人的世界,而且除了姊妹外,她也不讓任何人走入她的世界。同時為了解開自己從那天起被禁錮的靈魂,她選擇了小兒心智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