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東方嬪沉靜了許久,終於想為自己的行為道歉,但被迪亞洛給打斷。
「不要對我說什麼對不起之類的話,我不會接受的。」迪亞洛從來就不是個冷血無情的人,但他今天必須狠下心,因他知道要是自己不一次把話挑明,今天的事在未來的日子裡還是會再度發生。
「孩子是我的。」抑制住自己發顫的身子,東方嬪伸張著自己的權利。
「如果不是有我賣力的演出,你哪裡會有小羅比。」他冷笑的指出事實,一點都不管夏羅頻頻透過照後鏡看好戲。
喔,真有他的「賣力演出」,呵呵,沒想到自己的老友還真的滿幽默的,夏羅心裡暗笑著。
「是我辛苦的懷著他、養他、育他,是我犧牲掉所有才養大他的,他是我的,我不會放棄他的!」她沙啞的低吼出。
「你親手剝奪我為人父的樂趣,是你自己放棄掉和我共同分擔養育孩子的權利!」
迪亞洛慶幸她終於肯面對現實,把心裡頭所有的苦悶全吐出來,「當初你懷著羅比甚至到現在,你應該都有許多機會能告訴我他的存在。」
「你要我怎麼告訴你,大明星?我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我可以挺著六個月大的肚子回來找你嗎?」東方嬪也把從前加諸在她身上的所有痛苦全說出來,她為了兒子所做的奉獻,不是他現在想爭取,她就必須放手的。
「你可以的,從你不告而別之後,我相信你有許多機會可以回意大利來找我的。」他想抹去她心中的苦悶。
「當我發現肚子裡有了羅比的時候……我……他已經有三個月大,」她苦苦的解釋道:「不要說我連自己有了寶寶都不曉得,而是那時我父母剛去世,我好累好忙,所以……」
忙著和姊妹們與那些貪圖東方家錢財的壞親戚們打官司,忙著調適失去父母的心情,更忙著思念迪亞洛。
「你……」
「我找過你,但你並沒有認出我來,所以我走了。」她含著眼淚把臉撇向窗外,「你的世界裡除了足球外還是足球,你年輕,有前途,我不想阻礙你,所以我決定自己一個人離開。」
「你為何那麼傻?」迪亞洛心疼的低語,自己為何……等等,什麼叫沒認出她來,
「你來找過我?」
「嗯,」對著窗外的街景,東方嬪點頭,「那一年你到香港做慈善球賽,我瞞著姊妹們去找你,可是……」
「他沒見到你,」夏羅忍不住的說道,「可是我見到了,那時的教練以為你是來胡鬧的,所以要人把你趕走卻對你說是迪亞洛不想見你。」
迪亞洛驚愕的瞪著夏羅的後腦勺,他怎麼一點都不知道!「你離開意大利的時候才七月,我到香港卻是十二月底,那時你已經懷孕五個月了吧!」他難過自己一時的錯過,卻造成一家三口分離近五年。
「羅比是三月出生的。」東方嬪說出羅比是早產兒的事實。
「三月?」迪亞洛一時無法連貫這兩者間有何關連,他一心只放在東方嬪身上。
夏羅基於旁觀者清的立場,他好心的提醒迪亞洛他還未想到的事實,「他是早產兒。」
「嗯。」東方嬪雲淡風輕的說著,她不想告訴迪亞洛的是,當她回到台灣後人便躺在病床上直到羅比提早誕生。
迪亞洛此時才完全明瞭為何嬪執意要離開他,因為她一個人承受著這麼多的痛苦,
若立場對調的話,他也會如此自私的為自己想。
他相信還有許多事她還沒說出來,不過他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的逼問她,現下他決定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的摟住她。
「嬪,給我機會好嗎?」他放下兒子,改抱住東方嬪。
東方嬪無依的貼近,她發覺自己不是聖人,這些年來的獨立讓她覺得心力交瘁,有個人可以依靠應該也是不錯的事。
夏羅紳士的拉起相隔前後座的布簾,遮住兩個相依的身影。這個時候根本就不需要像他這種燭光如此明亮的電燈泡來照耀他們,就讓他們有點隱私吧!
夏羅誠心的在心裡祝福他們倆,更但願老天爺不要再折磨他們這一對命運多桀的戀人了。
第八章
馬賽球場外人山人海,兜售世界盃足球賽周邊產品的小販不停的穿梭其中,叫賣著自己手上的紀念物,有些神通廣大的小販還身兼黃牛身份,悄悄的販賣黃牛票給無法買到入門票的球迷們。
「媽咪,我可以買一件球衣當紀念品嗎?」雖然羅比已經與父親住在一起,但孩子氣的他見到有人在賣各個球隊衣服的時候,他還是想要一件。
他的姨丈康軾德掏出錢包,買了十來件紀念衫給他,不過羅比挑的全是意大利隊的球衫,而他告訴姨丈的理由是,沒必要替與父親敵對的球隊加油。
「嬪,你真的與他在一起了?」東方幸關心的問,她知道東方嬪已經住進離迪亞洛最近的飯店裡,而不是Quartier的住所。
「羅比離不開他父親,再加上迪亞洛的教練也通融我們可以帶著羅比搬到他們球隊住的飯店附近去,好讓羅比隨時都可以見到他父親。」東方嬪解釋道。
「是羅比離不開他還是你離不開他?」東方幸施施然的取笑她,「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忘不了他吧?」
東方幸永遠記得當年嬪難產時是怎麼挨過來的,回想起嬪夜裡的哭泣聲,她到現在還是會不忍及不捨。
「小幸,你就別再說了,現在我跟羅比過得很好呀。」東方嬪說道。她看著快樂笑著的羅比,為人母的驕傲油然而生。
「以後呢?將來呢?他到現在還未說要娶你,更沒有對大眾承認你和羅比的身份,這些事你該怎麼說?」東方幸忍不住想搖醒東方嬪的癡情,以免她總是一頭熱的陷下去。
「是我要求的。」東方嬪柔聲的說道,「他現在一點緋聞都鬧不得,他有國家榮譽要爭取,我只要在後頭好好祝福他就夠了。」
「你何時變得這麼好講話,我怎麼都不知道?」東方幸斜瞄她一眼,揶揄的說道。
「要不然我還能怎麼辦?兒子已經擺明了他除了要我以外也要他爹地,我又能如何?」她撇撇嘴,一雙美眸不經意的流露出無奈。
她知道羅比自從和父親相認後變得比較快樂,光是這點,她就不能抹煞迪亞洛的功勞,他教羅比許多的事,也替她解答了羅比對於父母為何分開這麼多年的原因,他甚至告訴羅比,媽咪帶羅比很辛苦,所以不喜歡見到羅比讓媽咪傷心,於是當天羅比就十分慎重的捧著一束玫瑰花來向她道歉,為了自己在機場偷溜的事。
「那你呢?甘心就這樣跟他沒名沒分的在一起?」東方幸看不慣的問她。
「其實我不曉得接下去的日子該怎麼過?」她往羅比和姊夫康軾德坐的位子遙遙望去,只見羅比神情驕傲的高舉手上的加油旗幟,像是在告訴他姨丈他有多支持他父親的球隊。
「也許最後我會失去羅比吧!」她語氣中的無奈連東方幸聽來都覺得心酸。
「那你又算什麼?」東方幸生氣的說,「他怎麼不想想當初你是如何冒著生命危險生下羅比的,又為了羅比放棄掉在台灣你所熟悉的生活?這麼多年來你的拚命都是為了什麼?現在他出現了,你就該退讓,讓過去的一切都抹煞掉,乖乖的將羅比拱手讓人嗎?」
東方幸一連串的問題把東方嬪打得節節後退,東方嬪也不是沒有想過自己的未來,她就是自私,才會以自私母親的身份,想給兒子最好的所有;現在兒子選擇了他父親,
她已無路可退,她不是跟著兒子永遠走在他身後,沒名沒分的只當他兒子的親娘外,就是走得遠遠的,這樣她才能夠有尊嚴的活下去,她才能夠在他另娶他人的時候,勇敢的面對一切。
「小幸,我已經沒法子想得太多,」她哀戚的說道,「那天羅比不聽話的從機場偷偷溜走去找迪亞洛的同時,我就注定要失去羅比。」
「媽咪,我們可以進去了嗎?」羅比敲詐完他姨丈後心滿意足,一蹦一跳的回到東方嬪身邊,對四周的人潮有些反感的皺起眉頭,一心只想快點進場讓迪亞洛見到他們。
他揚揚手上迪亞洛給他們的票,嘴角高高的上揚,心裡的迫不及待顯而易見。
「走吧,再不過去的話這個小傢伙可是會不高興的。」康軾德沒有錯過老婆臉上那一抹瀕臨爆發的脾氣,他曉得她們姊妹倆剛才的談話不是十分的愉悅。
他安撫的捏捏東方幸的小手,要她別太煩心了,東方嬪有自己的生活要過,不是她想介入就可以干涉的。
東方幸莫可奈何的隨著他們走進球場,她忍不住的怨歎為什麼自己有涼快的記者席不去,偏偏要跟他們來擠這個人多得不得了的觀眾席,真是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