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看見這對相視而笑的男女,都會認定他們是對情侶,甚至是對恩愛的夫妻。
她胸口一悶,臉色整個黯淡下來,想悄悄轉身走回房間,不去打擾他們。
錢多多看著地上,一個人從她眼前走過,一跛一跛地立刻吸引住她的目光,她立刻抬頭看向那個人。
「是你!」那個昨天想灌她喝醉的登徒子。
哼!她報仇的機會來了!
男子也認出錢多多,高興地道:「是你啊!昨天你被一個胖子帶走,應該沒事吧?」
「還好被他帶走,否則我今天就有事;既然我沒事,就換你有事了。」錢多多咬牙切齒道,一肚子悶氣正好有發洩的管道。
「啥?」男子一頭霧水。
此時妙兒正好追了出來,一看到錢多多竟和昨天那名男子在一起,覺得事情不妙了!
「昨天就是他?」錢多多沉著臉問妙兒。
一聽,尚未東窗事發,妙兒立刻先發制人加以誣賴。「對、對!就是他。」
「什麼就是我,你們在說什麼?」
錢多多立刻擺出一張笑臉相迎,「沒事!這位大哥昨天一定還喝不過癮,不如再到我那裡,繼續喝個過癮,好嗎?」
「這……這怎麼好意思呢?」男子搔頭道。
「有什麼好客套的!來、來,往這邊走。」錢多多騙男子走向後院較無人的地方。
「那我就不客氣了。」
「這位大哥,你的腳是怎麼回事?」
「別提了!還不是昨天那死胖子弄的,他最好不要落人我手中,否則……」他一臉想將他痛揍一頓的樣子。
妙兒一聽,正中下懷,忙向錢多多使眼色。
錢多多一副瞭解的表情。
他死定了!竟罵沈大哥是死胖子,待會兒非多扁他兩拳不可。
各懷鬼胎的兩人哄騙地邀著可憐的男子。
不久,後院傳來可憐男子虛弱的哀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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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嶽華山,山勢險峻為五嶽之首,為「奇險天下第一山」。
古來,多有道士在此修道,其中以「陳搏」最富盛名。
道教歷久不衰,武功也頗富盛名;尤其,前武林盟主李名風為華山派出身旦退隱在此;是以,近來武林人士皆以華山為聚集商討武林大事之要地。
石忌戩挑華山做為號召武林人士共同剷除魔教的地點,一是想將自己的聲譽提升至最高點,二是想乘機將自己和前武林盟主相比擬。
豪氣干雲的武林前盟主李名風,雖已退隱山中,仍相當熱衷武林之事,一知石忌戩有意在華山召開武林大會,立刻二話不說,將自己退隱所居的山莊讓出來,做為前來的武林人土所客宿及商議之地。
當沈天富一行人來到山莊大門口,樸實寬廣的宅院,正如山莊主人的為人與風格。
練蝶衣面色難看地以手撫腹,支支吾吾地道:「沈公子,可不……可以……」
沈天富瞭解地點點頭,「練姑娘不舒服就去吧!我們會在這裡等的。」
「謝沈公子……」話未完,練蝶衣即火速地遠離他們並消失在草叢中。
看練蝶衣消失無蹤,錢多多以袖扇風,雲淡風輕地和妙兒聊起天。
「這華山風景真美,可惜有人肚子不爭氣鬧起彆扭,無法好好欣賞這麼美的景色。」
「是啊!自己不爭氣也就算了,連帶影響到旁人,眼睛看的是美景,鼻子卻得忍受熏死人的臭氣。」妙兒落井下石地以半高的聲調說道,故意讓練蝶衣聽到。
從客棧出發到華山上,練蝶衣一路上肚子不舒服不下十來回,拉得練蝶衣整個人幾乎虛脫癱軟;沈天富為了讓她舒服些,沿路車速盡量減緩,並盡量延長休息時間。
「我說妙兒啊!我們為什麼那麼偉大,別人拉屎,我們還要陪她,甚至得忍受這麼難聞的氣味呢?」
「那是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計前嫌,施恩不望報,對忘恩負義的人仍以德報怨,肝膽相對。」
錢多多一副受不了地倒退數步,抽氣道:「原來……我是這麼了不起的人……」
沈天富本要輕聲制止她們的談話,以免弄得大家尷尬;但看這對愛鬧愛笑的主僕,卻又忍不住多偏心她們一點。
尤其是錢多多,她總是那麼精神奕奕,總是那麼神采飛揚,雙眸總是那麼晶亮,總是那麼……吸引他的目光。
練蝶衣總算從草叢中站了趕來,依然以手撫著肚子,腳步緩慢地走向他們,看起來十分虛弱的樣子。
看到練蝶衣那可憐的模樣,沈天富想到在客棧中,從錢多多她們手中挽救下來的那名可憐男子;什麼時候她們和那男子結下樑子,在他分開他們時,錢多多仍氣不過地往他的腳踝多踹兩下。
可憐的男人,被打得鼻青臉腫,不死大概也只剩半條命躺在床上休養了;為了安心,沈天富只好花錢消災向人家陪罪。
唉!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瘙也,尤其不能得罪錢多多這只撒潑貓。
心念一轉,他的心思轉到練蝶衣的腹瀉上,難道……
錢多多的目光觸及沈天富那懷疑思索的目光時,心虛地笑道:「怎麼了?沈大哥是不是也覺得我很了不起?」
沈天富笑了笑,不予置評,將話題轉到練蝶衣身上。
「練姑娘回來了,我們這就進去拜訪山莊的主人。」
練蝶衣虛弱地笑了笑,一待沈天富轉身,立即惡狠狠地瞪了錢多多和妙兒一個大白眼。
錢多多和妙兒也毫不客氣地瞪回去。
正專心叩門環拜訪的沈天富,完全不知他身後的三個女人,每個都火藥味十足,隨時可能再扛上。
守門的小廝由內開門探頭出來,一看是沈天富,又驚訝異又熱絡地將門全開,跑出來迎接。
「沈公子!您終於來了,好些年未見您的光臨,老爺可想念您想念得緊,來!請進,我這就去告訴老爺。」
未等沈天富的回應,小廝又轉身跑進去通報。
「沈大哥,怎麼每個地方,你都有認識的人?」錢多多跑到沈天富身旁,不解地問道。
「大哥我是生意人,熟識的人自然比別人多了些。」沈天富露出一個彌勒佛似的笑容。
「沈公子地脈熟人緣廣,真令人佩服。」練蝶衣也不著痕跡地走到沈天富的另一邊。
沈天富左看看錢多多右瞧瞧練蝶衣,此刻也感受到她們之間的不對盤。
錢多多突然勾住沈天富的手臂,撒嬌道:「大哥一向疼我,以後一定要帶我遊遍五湖四海,看盡風光美景,好不好?好不好嗎?」
以後?
沈天富疑惑地看著錢多多,不明白她話裡的真實性,難道她忘了此行的目的?她不是避他唯恐不及嗎?
難道她……改變心意,願意和他在一起……
沈天富遲疑且相當不帶信心地答道:「好……」
他眼裡有著溫柔和一絲欣喜。
只可惜錢多多看不見他眼裡的溫柔,聽不到他輕聲吐出的承諾。
她整個注意力全集中在練蝶衣身上,要看看她是否敢學自己向沈大哥勾臂撒嬌。
果然,練蝶衣氣綠了一張臉。
她感到非常高興,覺得總算扳回一城,雙手不自覺地更霸著沈天富的手臂,一副沈大哥是她的,誰也搶不走的樣子!
「哈哈哈,老弟啊!你可被我盼來了。」一聲豪爽的笑聲傳過來,打醒了各有所思的每個人。
沈天富略略不捨卻又不得不抽開自己的手臂迎向前去。
「李大哥!好久不見。」
來人面色紅潤,目光炯炯,長髯雪白銀透,此人正是前武林盟主--李名風。
「既知好久不見,卻狠得下心一直對老大哥不聞不問。」語畢,毫不客氣地朝沈天富肩頭擊掌過去。
沈天富不閃也不躲,硬生生接了下來,仍穩立不動。
「好!看來老弟的武功精進不少。」
「是大哥手下留情。」
「哈哈哈!」李名風的目光看向沈天富身後的三位女人,「咦?老弟啊,這幾位是……」
未等沈天富介紹,練蝶衣先欠了欠身輕聲道:「奴家練蝶衣,沈公子是奴家的贖身恩人,奴家現在是沈公子的侍婢。」
「哦!原來如此。」李名風手撫長髯,一副瞭解的樣子,但看沈天富的目光仍有不解的疑問。
什麼時候沈老弟懂得和女人沾上邊了?而且一下三個。
沈天富尷尬地搔搔後腦勺,笑著解釋道:「練姑娘是好人家的女兒,我是將練姑娘當作朋友。」
一句解釋,讓練蝶衣聽得心花怒放,一向冷淡的容顏綻出難得的笑容。
她高興,有人就不高興。
錢多多趨向前拉著沈天富,不服地道:「沈大哥,那我呢?」
她的語氣頗酸,但未曾仔細思考為何會對練蝶衣的敵意陡升。
李名風打量了下錢多多,晶亮的黑眸,粉嫩的肌膚,好個水樣的嬌娃,再加上有點蠻橫的嬌態;李名風暗笑,如果老實的沈老弟會栽,也大概會是栽在這女娃手上。
沈天富寵溺地看她一眼,轉頭對李名風慎重介紹,「她是我私認的小妹,家父和她父親是世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