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阿炮也沒得選擇,他無奈地打開後座的門將小愛攔腰抱起,沒想到放在她大衣口袋的手機就這麼掉了出來。
「這什麼東西啊?」只見一個四方形物件在黑暗中發光,等他凝神一看,才知道是一支正在通話中的手機。
糟了!小愛知道自己的舉動已被發現,正擔心猜測會被如何對待時,耳邊突然傳來一句耳語——
「小姐,你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也是不得已才聽老大的命令,只要你的未婚夫願意付贖金來贖你,我想你應該會沒事的。」
「你可不可以放了我?」她仍緊閉著雙眼哀求。
「當然不行!如果讓老大發現,他一定會殺了我的。」
「可是……」小愛還想說些什麼,但隨即被阿炮低聲制止。
「噓!你不要再講話了,我老大出來了。」
「阿炮,你是好了沒?走開,笨手笨腳的,連綁個女人都不會!」陳全在屋子裡等得不耐煩,便順手拿起一捆繩子,走到屋外準備將小愛緊緊綁起來。
忽然,遠方傳來轟隆隆的引擎聲響,一聽就是重型機車的引擎聲。由於附近的山道,三不五時就會有飆車族呼嘯而過,所以陳全不以為意。
等到引擎聲朝他們逐漸逼近時,他才發覺狀況不妙,還來不及應變就見十餘台重型機車以高速朝他們衝來,在短短數秒之內就將他們團團圍起。
「死了!快點進去。」驚嚇之餘,陳全想轉身跑到屋裡,但他的眼睛隨即被摩托車刺眼的頭燈照射得睜不開來,眼淚瞬間轍出。
「小愛,你沒事吧?」其中一名機車騎士慌亂地將摩托車隨便一放,想要朝小愛躺著的地方衝過來。
「小春……」一聽見熟悉的聲音,她忍著疼痛自地面激動坐起。
陳全愕然發覺自己上當了。「媽的!你這個賤人,原來你在騙我!」
相較之下還是陳全距離她比較近,他一個彎腰便將她整個人扯離地面,並且威脅於晏春等人不得再走近。
「別、別過來!不然我會讓她死得很難看。」他的臉因為恐懼而扭曲變形,醜陋得讓人不禁想撇過臉去。
一旁的阿炮也來不及逃跑,怕死的他立刻蹲在地上高舉雙手大聲叫道:「不要殺我。」
不過現場並沒有人想要理他。
「小、小春……」小愛只覺得自己的手腕好痛,恐怕是被陳全用力過度而扭斷了。
看著她承受痛苦的表情,於晏春內心湧起一股強烈的憤怒,他不顧陳全的威脅,一步步直挺挺地走上前凜然說道:「我數到三,如果你不放人,我會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陳全錯估形勢,心想眼前這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兒哪打得過他,於是揚聲說道:「嘿!你這小子找死是不是?」
於晏春根本不理會他,開始數道:「一、二、三……」
就在他數完三的一瞬間,陳全臉上已被重擊了一拳,頓時鼻血直噴、牙齒激飛了好幾顆。
沒想到他這麼厲害!陳全吃痛地倒退了好幾步,但一手還是緊抓小愛的手不放,用另一隻手的手背將滿臉鼻血擦去。
「放不放?」於晏春目露精光,盯著陳全的雙眼慢慢逼近。
一時之間,陳全以為自己面對的是一頭飢餓的野狼,他愕然發現自己的氣勢已無法再像之前那般高張,內心一股莫名的恐懼油然而生。
「媽的……我、我……」他發現自己連語氣都軟弱下來,無法再口出狂言。腦中的求生意志不斷在警告他,千萬別惹火眼前這頭憤怒的野獸,可是他怎能任自己屈服在恐懼之下?他忍著全身顫抖,硬是朝他揮舉打了過去。
「啊!」豈料拳頭根本沒有沾到於晏春半點,他那將近八十公斤的身子便以拋物線軌跡向後飛了出去。
等他重重摔在地上後,小愛已經安全地被於晏春打橫抱起。
「小愛,你沒事吧?」他的眼眶盈滿淚水,為了她身上所受到的傷害感到萬般心疼。
「沒、沒事。我是不是在作夢?」躺在他溫暖的懷裡,她還以為自己身在夢中呢。
「對不起,我來晚了。」於晏春的眼角滑落一滴淚。
「你別哭啊!我真的沒事,真的……」一連串的驚懼交加讓她身心疲憊到達了極致,當清楚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心跳時,緊繃已久的神經突然完全鬆懈下來,瞬間昏迷了過去。
「梅哥!」圍繞在周圍的少清幫成員,發現原本倒落在地面的陳全猛然朝他衝來,趕緊出聲警告。
為了避免驚擾到懷裡昏迷的小愛,他輕輕一個側身避開了陳全的攻擊,然後一腳向他踹去。
陳全整個人摔到休旅車的引擎蓋上,砰的一聲巨響,車子的板金被撞凹了一個大洞,甚至連車子的擋風玻璃也都因為撞擊的力道過強而全部震碎。
蹲在地上的阿炮見到於晏春驚人的身手,還以為自己也會像老大—樣被打得半死不活,原本高舉的雙手轉而扶住地面,不斷地磕頭求饒。
「不要殺我,我也是被逼的!」
不過還是沒有任何人想理他。
於晏春知道林樂夏不久後會帶著警方前來,為了不讓少清幫眾兄弟捲入事件,便要大夥兒趕緊騎車離開。「你們大家先走,我在這裡等你們蘭哥。」
之前召集少清幫成員一道前來,是怕歹徒不僅只有兩人,幸好抵達現場沒有發現其他賊蹤,所以也就輪不到他們出手。
「那我們先離開了,梅哥!」
「好!你們慢走。」
正當於晏春目送著眾兄弟騎車離去時,身後突然傳來了阿炮的警告聲音——
「危險!」
背後隨即感到一股撕裂般的灼熱感穿刺而過,痛覺接著自胸前竄出。
他轉頭一看,原先趴在引擎蓋上一動也不動的陳全,居然趁著大家不注意時,取出放在擋風玻璃前的那把改造手槍朝他猛開了好幾槍,其中一槍正好直接命中、貫穿他的背部。
於晏春咬著牙、忍著疼痛硬撐著,即使感到一股溫熱的液體正從他胸口湧出,但只要小愛還沒脫離險境,他就不能倒下。
陳全滿頭是血,兇惡地盯著於晏春的一舉一動,他的雙手扣住扳機,準備算好時機就要朝他開槍、置他於死地。
豈料不待他再次發動攻擊,一道突如其來的人影將他手上的槍狠狠踢飛,脖子後方猛然傳來一股巨大的衝擊讓他瞬間倒地,真正喪失知覺昏迷了過去。
「大哥!」
趕在警方之前抵達現場救援的林樂夏在擊倒陳全後,看見大哥胸前不斷溢出鮮血,連忙飛奔過來將他扶住,然後脫下自己的衣服緊緊堵住他胸前的傷口,阻止血液繼續流出。
「小蘭……你、你來了……」
「是啊!大哥,你先別開口說話。警方已經到了,我馬上叫他們派救護車過來。」
「先、先別急。你,你去幫我看看小愛怎麼樣了。」即使知道自己受了不輕的傷,但他還是只擔心小愛。
在大哥的吩咐下,林樂夏只得快步走近小愛身邊,蹲下去查探她的身體狀況。
「大哥,小愛身上有一些皮肉外傷,她只是昏迷過去而已。」
「呼……那……那就好……」聽見她平安無事,於晏春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可是此刻他胸部傳來的疼痛卻是越加劇烈,甚至連呼吸也越來越困難,他的頭因為失血過多而暈眩,雙腳也不住發軟。林樂夏的身影逐漸在他視線中變黑、模糊,他終於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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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過窗戶照進房內,微風將窗紗高高揚起,潔白的牆壁泛著無瑕的光輝,明亮了整間房間,不遠處,傳來一陣洪亮的嬰兒啼哭聲。
「生了、生了!」
屋子裡原本雜沓的腳步聲頓時停止,轉換成驚喜的讚歎,隨著護理人員的指引,他進入了一扇門上掛有名牌的房間裡。
房間正中央的床上坐臥一位絕美的女子,她的臉色雖然因為過度疲累而略顯蒼白,卻絲毫遮蓋不了臉上驕傲的神情。
「你來。」在妻子的柔聲呼喚下,他緩步走近床沿,深情地注視著眼前剛從生死關頭打轉回來的愛妻。
她的懷裡依偎著甫誕生的小生命,紅通通的臉蛋貼在母親胸前安詳地睡著。
「辛苦了!」他為愛妻因生產所受的苦感到相當心疼,忍不住伸手輕撫她的臉。
「不……」她輕輕搖頭,因為這一切都是值得的,「親愛的,你覺得他看起來像誰?」有人說男生會比較像爸爸,女生會比較像媽媽。
他接過柔軟的小身軀,努力想要看清襁褓中那張似曾相識的臉。
「好像有點像你、又好像有點像我?」他無法確定,因此便將小孩子高舉起貼近自己的眼,以利再次分辨。
奇怪……為何這孩子的眼睛、鼻子、嘴巴越來越像自己的弟弟而非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