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妳真的得改改老是不讓人說話的毛病了。」輕聲細語的教訓完後,才說出她一直想說的話:「這個花靈,她是我們家的人沒錯。沒想到她真的在我們花家傳了第一百七十二代時出現呢!奶奶在我們小時候曾經跟我們說過這件事,妳忘了嗎?奶奶說,在我們這一代,會有一個叫做花靈的女子出現。所以以前老祖宗在排族譜名字時,都避過『靈』這個字,要我們子孫世世代代都記住這件事。她說花靈雖然不是盛蓮國的人,但其實是我們的第一代祖先所出的血脈,算起來我們這一支還不算是正統的花家繼承人呢,真正的正統是花靈的祖先,因為她那一脈是嫡出,而我們這一脈是後來的填房所出。」說完,看著僵硬的堂姊又道:「妳執掌族譜,應該知道我們是填房的後代不是嗎?」
啊?!
花靈聽到後來直接跌倒,下巴掉到地上去!這、這什麼跟什麼啊?!
已經施法解除自己身上禁錮的花吉蒔,這下子不用被定身,就自動石化掉,哪還能發出聲音?對她來說,天崩地裂不過如此了……
「這是……真的嗎?妳是真正的花家人!」
門口,不知何時站著一票人,而為首的那個,正是前些天還氣虛起下了床的李格非。當然,發問的人也是他。
他的臉色很不好,非常不好,看起來像是快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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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靈與花吉蒔都很願意把花神醫說的話當成胡說八道。這是她們相識至今以來,首次這麼意見一致。
她們決定,這一切都是假的,花靈雖然姓花,但絕對與盛蓮花家無關!
可是——
「奶奶說,花靈的身上一定有個巴掌大的紅色胎記,那個胎記長得有如花家家徽圖騰,那個圖騰會帶她回到真正的故鄉。」花神醫這麼說。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花靈,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彷彿在找什麼似的。
花靈心中一跳,臉上表情鎮定。
「沒有,我背上空空的,什麼也沒士下!」
「妳有胎記長在背上,是吧?」花吉蒔聲音陰森森的。
對。花靈歎氣。「可是這又不能代表什麼!有胎記也不能代表什麼,請不要隨便認親。」她甚至沒力氣去承接李格非的瞪視。拜託!關於這件鳥事,她也很無辜好不好?
「要馬上驗明正身嗎?」花吉蒔冷問。
「不要。」花靈拒絕。
「奶奶還說,花靈很聰明——」
「這點我完全同意。」花靈舉手插嘴。
花神醫繼續說:「所以她會很多我們都不會的東西。而且她一出現,就會把盛蓮國鬧得天翻地覆,帶來巨大的改變。還有,她會做一些讓人覺得很不可思議、很難理解、很離經叛道的事。」
「我才……沒有。」沒有兩字抗議得細若蚊吶,因為大家都以「妳就是有」的眼神瞪著她,把她的氣勢給瞪掉了。實在覺得很悶,所以忍不住接著開口道:「不管怎樣,光憑這樣就要說我是妳們家的親戚,也未免太過份了!」
「當我花家的人,就這麼令妳覺得恥辱嗎?啊!」花吉蒔就是見不得有人污蔑她引以為傲的姓氏。
「奶奶還有說——」
「我的姑奶奶,我看妳還是別說了,反正我不會認啦!」花靈幾乎要跪地求饒了。
「不行欸,花靈,我得把話說完。」花神醫對她抱歉一笑,才接著道:「奶奶她老人家說,我們花家真正的宗主令符『花承萬代』將會回到宗廟裡接受供奉。失蹤了兩千年的令符,花靈會幫我們帶回來。」
「什麼?!」此事非同小可,花吉蒔臉色大變,整個人不由自主跳起來。「妳是說、是說……那個只存在傳說中的『花承萬代』在花靈身上?傳說中只要能找到『花承萬代』令符的話,我們花家將不會再子息艱難,從此就可以子孫大旺、枝繁葉茂了!令符在……在她身上?」目光銳利的刺向花靈。
「我身上什麼也沒有!」花靈馬上澄清。「事實上我來到盛蓮,也就是清醒過來時,身上連一毛錢也沒有,更別說那個什麼令符了。」
因為花吉蒔與花神醫充滿希翼的目光不肯放過她,所以花靈只得向始終擺著一張臭臉的李格非求救。不管他老兄現在心情如何,總之,先把這兩人打發掉再說吧!所以她跑到李格非身邊,扯著他衣袖叫著:
「李格非,你幫我作證!我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你,所以你可以證明,我確實身上什麼東西也沒有,對吧?」
李格非神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把花靈看得一顆心好毛。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她撲通亂跳的小心肝不斷嘶吼著這三個字。
「李格非?」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抖。
然後,她看見李格非抬起右手,探入他衣領內,拿出一隻黑色錦囊。從那錦囊裡,拿出一根約有十五公分長的古樸青銅飾品。這東西長得像柄大鑰匙,又像十字架,飾品上有精緻的花朵雕刻,其特殊複雜的圖案,正是花家從不讓外人見到的家徽……
「花承萬代!」花吉蒔語氣顫抖,聲音虛弱得像要昏倒。
「這、這只是、只是我爺爺家的……鑰匙啊!」花靈同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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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花靈想起自己來到盛蓮國的前一刻,她在做什麼。
那天是她二十五歲的生日,她的父母特地都飛回台灣,並不是為了幫她過生日,她父母才沒這種閒工夫。他們除了數落她的不長進、工作沒成就外,重要的是交給她一柄造型奇特、又特別大支的沉重鑰匙。
父親說,這是她從未見過面的爺爺指名要送給長孫女的禮物,要他在她二十五歲生日後,親手交給她,而母親則必須在一邊作見證,所以他們這一對已經離婚多年的前任夫妻才會一同出現。
英年早逝的爺爺甚至還在二十八年前幫她取好了名字,叫花靈。
這份禮物是一幢百年古宅,父親說他從沒進去過,不曉得裡頭有什麼東西。因為爺爺從不讓人進去打理,也交代後人絕不可變賣——
「唯一有資格變賣的人,是我的長孫女花靈。」爺爺臨終時再三交代。
所以父母跟她說,這是爺爺留給她的產業,如果日後她生活難以為繼的話,可以變賣。因為地坪夠大,地點也還不錯,定可以賣到好價錢。
父母只在台灣停留了半天,三個人的相聚就一頓飯的時間,便分道揚鑣了。花靈立即下決定去那問已經屬於她的百年古屋探險。
她記得,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大門打開,氣喘吁吁的進屋後,第一眼見到的就是一幅畫像。
畫裡是一個面帶微笑的古典男子,長得相當俊秀,穿著唐裝,烏黑的長髮披肩,看起來好飄逸、好秀氣。當時花靈覺得這人真是BL小受之極品!直到她來到盛蓮國之後才知道,原來那正是最典型的盛蓮男子長相。
「你……就是我那個無緣相見的爺爺嗎?」花靈那時歪著頭看畫像,不由自主的脫口這麼問,手上的鑰匙還一上一下的拋丟著玩。
是啊,花靈,我是。
彷彿有人以輕柔的聲音這麼回答她。
然後她就昏倒了。
毫無懸念的一路昏奔穿越的康莊大道,直達盛蓮而來。
第十章 幸福的可能
九天前,李格非親手送走了花靈與子熙,派了他最信任的總管與護衛隨行,想要給這兩個他最重視的人最舒適的照顧,認為這是對他們最好的安排。
九天後,李格非來到飛島與這些被他送走的人相會,彷彿流年被誰暗中偷換,人事竟已全非。
沒有子熙溫柔的笑,也不再有白秀安靜的隨扈。
子熙與白秀兩人在富家大船傾巢而出的攻擊下,失去寶貴性命。
最最可笑的是,這次的攻擊指令出自富家那個敗家女富裕琴,不為逞兇鬥狠,也不為報復;一切,只是為了一個很簡單的目的——搶人。
她要子熙,命下屬無論如何都非得把人搶回來不可。那些無法無天的護衛,領了主子的命令,個個急欲爭功博賞。不由分說,堵到了李家商船,就先投出一記大火石示威,目的是把李家商船打穿打殘,使之無法行駛,到時要搶人也方便!
只是誰又會想到,就是因為那顆大火石的攻擊,使子熙就此喪命!
辦完子熙與白秀葬禮後,七天以來,黑島的李格非,與一路搭船往飛島前進的花靈,都下了一些指令出去。白總管或許不喜歡聽命於花靈,但是卻不反對與她共同聯手對付敵人,狠狠加以報復。他們這種豁出去的心態,就跟亡命之徒沒兩樣,也不在乎日後將為此付出什麼代價!
李格非沒讓周子熙死亡的消息傳出去。他雖然並不那麼清楚子熙曾經在京島遭遇到什麼,可是他卻知道,子熙的親人都坐視他這十幾年的孤苦不予理會。子熙的大哥因為嫁人後遠居國外二十年,直到生下墨蓮齊安,趕回盛蓮求醫,才曉得子熙的情況,給了些許溫情外,他那些住在京島、身份顯赫的親人,根本不在乎子熙的生死!所以他也不打算讓他們知道,他才是子熙的親人,那些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