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向這位總裁請益他的金融理念嗎?」桑靜亞好奇的問。
他笑著點頭回道:「可惜我只從他們公關那兒得到他們的總裁還活著,其他無可奉告的回應。」
「那個總裁該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鐘樓怪人吧。」游敏姿如此猜想。
「這也是廣為流傳的臆測,但無論如何,這個人絕對是個難得的奇葩。」
桑靜亞非常同意他的說法,能在短短兩年經營出雄霸一方的成功事業,縱使這個人外表上真有異於常人之處,過人的才幹能力也不容抹滅。
對了,講到人才,她或許可以考慮將薩翼網羅進凱亞管理顧問公司,依他管理方面的長才,一定能成為她和哥哥最得力的幫手。
「火烤香草牛排,請問是哪位的?」
服務生的低問拉回她游離的思緒,她不禁暗惱自己怎麼老是分神想到薩翼,連忙騰出位置讓服務生擱放牛排。
這時候背包裡的手機忽然響起,她狐疑的取出後,看見上頭的來電顯示暗呼不妙,於是努力擠出一個自然的笑臉,朝在座三人說:「抱歉,你們先用餐,我到外面走廊接個電話。」
「快去快回。」
「好。」
低聲回應哥哥的交代,她趕緊離開坐位,定到無人的迴廊角落接電話。
「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才按下通話鍵,薩翼冷冷的嗓音便傳入耳裡——
「有接你就該偷笑了。」她不客氣的頂回去,每次接他電話,他的聲音都足以凍死人,她欠他的啊?「昨天你不是很晚睡,怎麼這麼快就起來?」她預計他起碼要等她回去才會醒ㄟ。
「肚子餓睡不著,我有什麼辦法。」清冷的嗓音夾帶著無辜。他在一陣飢餓的腹鳴中醒來,下樓想找吃的,結果哪知奧叔告知說她出門赴哥哥的約,晚點才會回來。
「請奧叔幫你訂披薩,挑義式口味的。」她靈機一動的獻策,解決他的民生問題。
「我沒告訴你我從小就討厭吃披薩?」這是實話。
厚!「你不是義大利人嗎?你們不是對披薩都情有獨鍾?」
「我是中義混血兒。」
「既然是半個台灣人,又幹麼只吃義式料理?」入境隨俗沒聽過啊?
「我在義大利出生的。」回答依舊理所當然。他那個打他婚事主意的老爸也慣吃義式料理,這是遺傳,不能怪他。
這人怎麼這麼矛盾啊?「那就忍一忍,等我回去再做義大利面給你吃。」
「我知道你赴哥哥的約,是想冰釋前陣子的誤會,所以我已經盡力忍耐了二十幾分鐘,你還要我忍多久?」為了她,他已經破天荒做了犧牲,她還要他怎樣?
桑靜亞怔愣了一下才弄清楚他的話。前些日子他們在街上躲她哥時,她確實隨口掰出她跟哥哥有誤會,沒想到他全記在心裡,而且曾在三更半夜罔顧她安危Call她到別墅做消夜的他,竟會在兩餐都沒吃的情況下忍那麼久才找她這個廚娘,實在很難得。
胸臆問頓時漾起一股感動,她緩下聲音,「再忍半小時好不好?」至少讓她吃完那客火烤香草牛排啊。
「不好!到時你家的門若被我踹壞,可別怪我。」薩翼的臉繃得很難看,認真考慮是否要問她在哪裡,直接押她回來履行義務。
「等一下,為什麼會扯到我家的門?」
「我猜你大概和你哥約在離住處較近的地方,所以為了節省你往返的時間,我特地跑到你家,現在我就在你家門前,你也知道我一餓脾氣就差,要再等半小時,我無法保證不會踹壞你家大門。」
天啊,這個男人還真有他的!前半秒才讓她感動不已,下半秒就教她直想咬人!
上次她真的不該叫他載自己回家換鞋,讓他知道她的住處。
深呼吸一口氣,她咬牙切齒的警告,「離我家大門遠一點,我馬上回去!」
第六章
原本放晴的天氣,無預警的下起傾盆大雨,亮晃晃的閃電劃過天際,震耳的雷聲緊跟著落下。
「啊——」
匡啷!
伴隨雷鳴而起的,是桑靜亞的驚呼聲與清脆的玻璃碎裂聲。
薩翼心一驚,急忙由廳裡奔進廚房。「怎麼了靜亞?」
她尚未回話,窗外白光再度閃起,只見她動作迅速的閉起眼,小手亦搗住耳朵,阻擋再次轟隆作響的雷鳴。
他好笑的攬她入懷。「原來你怕閃電打雷。」才嚇得打破正在清洗的碗盤。
「誰說!遇到你才怕的。」仰起俏臉,張開的明眸狠瞪著他,「自從遇見你之後我老是被迫說謊,你曉不曉得謊話說多了會遭天打雷劈啊!」
語畢,又是一記雷電交加,她小小的肩頭縮了下,決定不必怕它。老天有眼,罪魁禍首是他,要劈也應該先劈這個男人,若是老天無眼,不小心劈錯人,她也絕對會拖他當墊背的。可他在幹什麼,又摟她?
「自從遇見我之後,你老是被迫說謊?」薩翼全然不解的凝望她。
「半個小時前你不就害我跟我哥撒謊,推說我朋友家裡有事,請我替她照看小孩才離開。」
本來哥有意請韓大哥送她,是她堅持要哥代替她好好招待甫回國的他,才能順利開溜。那客香草牛排她半口都沒嘗到,就得趕回來為他弄吃的,幸好他沒挑剔她所作的簡便意大利面,仍是捧場地把面吃光,否則她一定拿盤子砸他。
「你沒告訴你哥,你正在當我老婆?」
「是電召老婆!」小臉不知氣或羞,迅速染上一片霞紅。這個人講話非得這樣丟三落四啊!上回才引起許真和晨慧的誤會,他忘了嗎?
他無所謂的聳肩,「你懂我的意思就好。現在的重點是,你怎麼沒跟你哥說實話?莫非你瞞著他接下這份工作?」
桑靜亞訝異於他猜得準確,但基於顧忌他會揶揄自己,而現在又在跟他賭氣,她無意坦白。
「你說錯了,現在的重點是我總算趕回來餵飽你的肚子,保住我家大門。」末了她不滿地哼了一聲,彎下身想撿拾打破的碎片.
薩翼倏地伸手拉住她。「別用手撿,會割傷。」
「少詛咒我。」
「別曲解我的關心。」
望進他專注的深眸,她的心跳再度失速,語帶抱怨的咕噥,「肚子餓時就緊急要我回來做菜,填飽五臟廟後又知道關心人了?真懷疑你有人格分裂。」她實在不明白,怎麼有人可以同時具有冷冽與陽光的特質,而且無論冷然或溫煦都該死又要命的適合他。
「放心,我很正常。這裡的碎片等會我再清理,現在你需要來杯洛神花茶消消火。」薩翼輕柔但不容反駁的攬著她離開廚房,避免她執意跟他唱反調,真徒手撿玻璃碎片而受傷。
幾番掙扎無用,桑靜亞只能任他攬至客廳,坐上沙發,心裡雖然明白他的體貼心意,卻忍不住氣起他的霸道。這裡是她的住處耶,為何他竟像這兒的主人,自在從容得過分。而提到洛神花茶,她也有氣,填飽肚子的他理該拍拍屁股走人,他偏將她這裡當自肋餐廳,說飯後想來杯熱飲,問她有沒有咖啡。
有,三合一簡易包,平常她都喝這個,只是喝過他調出來的絕品咖啡後,以往從不挑口的她,現在對簡便的三合一咖啡完全提不起興趣,更別提泡來招待這個講究美味到龜毛地步的大少爺,於是只好泡壺洛神花茶請他。
天知道她該泡粗糙的三合一咖啡就好,把肯定喝不下去的他嚇得早點離開這兒才對。
好像從遇見他開始,拿他沒轍的總是她,難道她就真的注定要服侍他嗎?天理何在啊?
又氣又悶,她大口灌著他倒給她的花茶。
「喝慢點,還很多,別怕被我喝完。」他帶著寵溺的說。喝得這麼急,萬一嗆到就不好了。
要你管。在心底咕噥,她咕嚕灌下杯底最後一口花茶,將杯子當成出氣筒,粗魯的放回桌上,口氣不佳的開口,「你什麼時候回義大利?」
他眉頭倏地攏起,「你就這麼希望我回義大利?」他正想問她為什麼那麼累的兼職管理公司的工作,沒想到她搶先問出口的就是讓他極度不滿的問題。她就這麼希望他離開?
「我——」心沒來由的慌了,桑靜亞支吾起來。她的確巴不得他趕緊離開台北,自己就不必再和他有任何瓜葛,怎麼當他一問,她心裡卻開始躊躇,甚至不希望他回義大利……
她哪根神經秀逗了?
「是奧叔要我問你的。」厘不清胸中混亂的情緒從何而來,她驀地想起奧叔的請托,「他說你跟你父親發生衝突才跑來台灣,要我問你打算幾時回去,給個明確時間好讓你母親安心。」
聽了她的解釋,薩翼胸中的不滿瞬間全部消散。他猜奧叔已經向她提過他的家世背景,但他想問的是,「你父母會對你逼婚,擅自決定你的婚事嗎?」
突來的語句令她移開與他對望的視線,有些遺憾的說:「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你,我父母已經過世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