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深宮內苑之中,原該是富貴至極的地方,可是當今這個位居九五之尊的皇上卻是終日鬱鬱,只因為他已年老卻又後繼無人。
深深的一聲歎息之後,這個散發著無比威嚴的老人,看著昂然立在金階之下的文君儒,沉聲的問道:「找到了嗎?」
「啟稟皇上,大皇孫已經找到了。」文君儒恭敬的答道。「但是他不願回來。」
「他還是不願意原諒我嗎?」皇上感歎的說道。「那其他的兄弟呢?知道下落嗎?」
「只剩下一個尚不知人在何處。」文君儒再答。
這個答案讓皇上一陣的靜默,心想當年要不是自己頑固,不讓惟一的太子立一個奴婢為妃,又怎會弄到這樣的地步呢當初太子想立奴婢為妃,他當然不肯,沒想到太子居然帶著那名奴婢逃離了京城,雖然他曾經派了大批人馬四處尋找,卻都找不到他們的蹤跡。
怎料,再有消息傳來時,太子輿那個奴婢已命喪他鄉,就連他們生的四個孩子也不知所蹤,而他也為著這個消息,一夜之間花白了頭髮。
是悔、是恨,頂著無上權力光環的他早已說不出來,他錯估了愛情的力量,最後只落得獨自啃噬孤獨。
所以他不斷的派人尋找那四個孩子的下落,甚至不惜微服出巡去尋訪,無奈仍是音訊全無。
直到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救了這個文武全才的文君儒。為了感念他的救命之恩,於是文君儒運用了所有的人脈,才為他找著了長孫莫驤雲。
他眼前彷彿又浮現了長子的身影……不行,他不能讓皇室的血脈流落在外,他一定要讓驤雲回到他的身旁,可是誰能達成他的心願呢?這一次他可不能再錯了。
皇上凝視著文君儒,這個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奇男子,是他替自己找到驤雲的,是他做到了自己傾全國之力也沒有做到的事,那麼要勸驤雲回宮,恐怕也只有他能辦到了。
「君儒,你不是一直想卸下官職,再回去過那種無拘無束、浪跡天涯的生活嗎?」皇上想了一會以後問道。
皇上非常清楚,若不是當年對他有救命之恩,再多榮寵也拴不住他的心,而這也是自己惟一剩下的籌碼了。
聞言,文君儒興奮的抬起頭來,以為皇上終於答應還他自由。「請皇上成全。」
「好,只要你能勸得莫驤雲回宮,那麼朕就應了你的請求。」
文君儒一陣錯愕之後,也只得領旨。「臣領旨。」
既然如此,他只好開始在心申盤算,到底要如何讓那個冰冷無情的莫驤雲乖乖的回宮,好換取自己的自由身了。
第1章(1)
面前攤著一本書,但是做事一向專心一致的常曉清,目光卻是落在她父親的身上。
她的母親,也就是常大富的二夫人,則畏畏縮縮的立於他的身側,雖然是名為夫妻,可是曉清卻一點也不覺得他們像是具有如此親密關係的人。
因為在她的記憶中,母親在面對父親時,臉上所流露出的永遠不是溫暖的愛,而是一種無可言喻的懼怕。
曉清也不認為眼前的男人是她的父親,對她和她母親而言,他只是一個會傷害她們母女的惡魔。雖然如此,可是她卻一點也不怕眼前這個男人,頂多只是厭惡罷了。
她知道她的不懼怕,多年來一直是父親的眼中釘,因為他的所作所為無非就是要她怕他,可是不管他使出什麼手段,她還是對他不屑多於懼怕。
此時,常大富的眼中紅絲密佈,眼眶烏黑,總是意氣風發的他看起來有些慘不忍睹。
她知道父親之所以如此愁雲慘霧,乃是因為痛失愛子——一個跟他一樣傲慢又自大的男人。
所以她一點兒也不同情他,反而在心裡有一種額首稱慶的快感,不是她沒有良心,只是在她的認知裡,常大富和那個死了的男人並不是她的親人。
在這冷冷的豪門裡,惟有她與她母親才是真正的親人,或許再加上一向同她情同姊妹的婢女喜兒吧除此之外,任何人的死活皆與她無涉,說她寡情嗎?這也是他們這些人逼出來的。
這樣冷淡的語氣讓常大富怒氣衝天,他一個箭步向前揪著他的女兒,狠狠的瞪視著她。
就在這一眼之間,他驚訝的發現,這個總是躲在西廂的女兒,已經從一個貌不驚人的小老鼠出落成這樣的美麗了。
這個發現讓他從心底愉悅了起來,因為這會讓他的計畫進行得更順利,有了這樣的美貌,他不怕知府大人的兒子不答應他的要求,或許他還可以要求的更多些想到這裡,他的嘴角揚了起來,露出了一抹滿意的笑容。
曉清用力的甩開父親的鉗制,語氣更加冷冽的問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你現在是我僅有的血脈,所以你得嫁人,給我生些外孫。」常大富雖然很滿意他現在看到的面容,可是語氣中仍帶了很重的嫌惡,彷彿她只是他萬不得已的選擇。
聞言,曉清冷然的表情僵住了,她愕然的瞪視著自己的父親,好半晌才冷靜的答道:「我不願意。」
從小她就努力充實自己的知識,她能管理龐大的產業、能仲裁爭議、能管理下人、能談能寫,可是她卻從來沒有想過嫁人。
而她心裡也明白,若不是那位異母哥哥的過世,常大富可能壓根都不會想到有她這個人的存在,而她也早就打算好了,一待母親過世便出家為尼。
看多了常大富對他母親的殘暴,她不再相信男人,也不願成為任何一個男人的附屬品,生在這個時代,於她最好的選擇就是常伴青燈古佛,她一直這麼堅信著。
「由不得你。」常大富勾起一抹冷笑,對他而言,血統的傳承才是最重要的,女兒對他而言什麼也不是。「我養了你這麼多年,我要你嫁你就得嫁。」
曉清努力的撫平心中突起的懼意,「嫁人」是一個多麼可怕的字彙,在她的生命裡,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嫁人,而且還是為了這麼一個可笑的理由。
「我不嫁。」她抬高頭,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很鎮靜,一雙清麗的眼也清清楚楚的寫著她的堅持。
一時間,常大富為了她的回答而愣住了,在這座大莊院裡,還沒有一個女人敢如此對他說話,甚至是輕蔑他。
怒氣在他的心裡翻騰著,瞼上則是一陣青一陣白,這就是他花了十幾年的白米養出來的女兒,難怪每個人都說女兒是「賠錢貨」。
「啪!」的一聲巨響,常大富一掌將曉清打得摔過半間屋子,他咬牙切齒的狠聲問道:「嫁不嫁?」
雖然曉清躺在地上,嘴角掛著鮮血,她瞪視著他的眼中仍是不見絲毫的恐懼,有的只是不屑與一絲恨意。「不管你怎麼打,我都不會嫁的,你死心吧!」
曉清冷冷的一笑,緩緩的自椅子上站了起來,恍若目中無人的將巍顫顫的母親扶至一旁的椅子上,給了母親一個安撫的笑容,這才再次對上常大富審視的目光。
「你要幹什麼?」曉清冷靜的詢問著這個她名義上的父親,臉上還帶著一抹輕蔑的笑容。
這樣冷淡的語氣讓常大富怒氣衝天,他一個箭步向前揪著他的女兒,狠狠的瞪視著她。
就在這一眼之間,他驚訝的發現,這個總是躲在西廂的女兒,已經從一個貌不驚人的小老鼠出落成這樣的美麗了。
這個發現讓他從心底愉悅了起來,因為這會讓他的計畫進行得更順利,有了這樣的美貌,他不怕知府大人的兒子不答應他的要求,或許他還可以要求的更多些想到這裡,他的嘴角揚了起來,露出了一抹滿意的笑容。女兒對他而言什麼也不是。「我養了你這麼多年,我要你嫁你就得嫁。」
曉清努力的撫平心中突起的懼意,「嫁人」是一個多麼可怕的字彙,在她的生命裡,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嫁人,而且還是為了這麼一個可笑的理由。
「你……」他氣得想要再補上了一腳,卻被曉清臉上明顯的恨意給震懾住了。
而坐在一旁的古月華看到女兒被打倒在地,心疼得顧不得自己心中的恐懼,一個箭步上前護住了女兒。
她將曉清攬入懷中,嘴中還喃喃不停的對女兒勸道:「曉清,你就再別固執了,惹火了你爹可不好。」
勸罷了女兒,古月華抬起頭看著常大富,語氣誠惶誠恐的說道:「老爺,您先別氣,我會好好勸勸曉清的。」
常大富的雙眼在這對母女的身上溜了溜,看著古月華的恐懼,看著曉清的不屈,心中有一個主意漸漸成形。
他上前將護在女兒身前的古月華拉了起來,然後對著女兒勾起一抹陰冷的微笑,「我再問你一次,你嫁不嫁?」
心中一個不好的預感升起,但是曉清硬是抹去了心頭那股不安,對著殘忍嗜血的父親堅定的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