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淡淡地笑著,純淨的面容上洋溢著惜福與滿足。眼底的溫柔因為想起了某個男人更顯惟美。
「他……」
是誰?
是哪個幸運的男人,可以得到她如此深情的依戀?
李立華有些不是滋味的在心底想著,好想不顧一切衝動地開口詢問,卻又沒有理由、也沒有身份這麼咄咄逼人。
末了,他也只能重重地歎息。
「我真羨慕那個幸運的男子,不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曾經,他也是她溫柔眼底的惟一,可他卻獨斷自私地拋棄了一切,還沾沾自喜的以為找到了新的開始。
如今,他想要回頭,卻已再無可能。
覆水難收,佳人的芳心早為另一個男人的身影掛懷,沒有容許自己存在的位子了。
「該怎麼說呢?」
杜蘅微側螓首,淡淡垂下眼臉,彷彿陷入遙遠的回想。
素雅的容顏流露出深情的愛戀,無語道出她曾擁有過的幸福戀情。
就在這寧靜的一刻,「四葉香草集」的大門猛地被人推開,鈴鐺在上頭叮叮噹噹的響,一位工讀小妹急
匆匆地跑了出來。
「不好了,杜蘅!貨運的人打電話來說,路上出了點狀況,來不及趕來!我們的東西要怎麼搬到會場?」
指著屋裡頭一盆盆裝飾典雅的香草擺飾,工讀小妹緊張的滿頭大汗,實在是無技可施。
「是這樣的嗎?」
微微蹙起了眉,杜蘅也頗感頭疼。
怎麼辦?
這是「四葉香草集」首次接受人家拜託,答應為其展覽會場做一些盆栽擺設的責,眼看約定的時間在即,她委託的貨運公司卻出了問題……
「現在,只要有車就有辦法解決,畢竟我們的盆栽又不是很大……」
工讀小妹們知道了情況,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說著說著,最後目光全都落到站在一旁的李立華身上。
「來吧,我幫你們載貨去吧。」
沒轍地亮出手中的車鑰匙,李立華在眾多小女生的歡呼聲和杜蘅感謝的目光中,苦笑地做起搬運工。
沒關係,這也算是一次新的開始與契機吧!他想。
更何況,自己當初的確是欠了杜蘅,不是嗎?
☆ ☆ ☆
好不容易在預定的時間內趕到會場,這是一家住於台北市東區、名聞遐邇的高級藝廊。
聽說,他們這次是為了配合展出的作品,做一系列整體性的規劃一才會特地找遍全台北的花店,評估出可能合作的對象。
而「四葉香草集」,居然能夠在眾多競爭對手之中脫穎而出,讓杜蘅訝異之餘也頗為欣慰。
畢竟,這家店是她投注了全副的心神與精力,努力下來的結果。
過去杜蘅從未想過自己也有當老闆的一天,但是經過感情上的波折,她成長很多,對許多事也開始有了想要嘗試的慾望。
李立華說她變了,的確,就連杜蘅自己都覺得,她變得成熟獨立,不再是過去那個缺乏自信、凡事畏縮的杜蘅了。
這一切的改變,讓她更加珍惜和原紹夫那段已成為過往雲煙的感情。
因為,若不是他教她懂得真正的愛情,自己也不會在那段短暫卻又教她一生難忘的感情中,成長得如此迅速。 』
「杜小姐,你來了。」
藝廊的年輕老闆Alan,穿著一身鐵灰色筆挺西裝,面帶笑意的迎了上來,一邊與杜蘅打招呼,一邊調派人手將預定的盆栽搬下車。
「更是不好意思,還讓你派人幫忙。」歉然地微笑,杜蘅溫和的態度總是能讓人感到溫暖可親。
「別這麼說,不過是小事,這位是……」Alan看著杜蘅身旁突然出現的陌生男人,眼神微微閃爍。
「我跟杜小姐是『老朋友』了。」
用力強調那三個宇,李立華自是感受到對方眼神傳來的估量氣息。
看樣子,漸漸變得獨立自信的小蘅,到哪裡都是炙手可熱啊!
李立華真有點後悔,自己當初不懂得好好珍惜把握,如今想再走進杜蘅的心底,恐怕是有場硬仗要打了。
「哦?朋友嗎?」
Alan玩味地看了他一眼,不再理會。
「杜小姐,你要不要跟來看看盆景的擺設是否正確?」
將話題轉回公事上,Alan十分巧妙地將「閒雜人等」給排除在外。
沒辦法,誰教他身負重責大任,事情若不辦好,他這次畫展恐怕就會被「某人」害得開天窗了!
「嗯。」
輕輕頷首,隨著對方踏入藝廊,杜蘅很快就被眼前簡單大方的設計,與優雅的環境所吸引。
這並不是她第一次進入藝廊,但每每來到這。她都有一種放鬆自在的感覺,彷彿回歸到最純真元染的世代,被那一件件古樸玩味或是抽像迷離的藝術創作給吸引,久久不能移開視線。
「這就是下周準備揭幕的作品展覽場。」
帶領著兩人來到一處近三十坪左右的場地,四周空曠的牆面,和一面佔據了整個牆面的落地玻璃鏡,教杜蘅不解地蹙起眉頭。
怎麼什麼東西都沒有?
彷彿是看出她心底的疑問,Alan很好心地搞她解釋。
「這四周的牆面,全是以最先進的保全科技歸劃出的防盜措施,時候未到,這面合金牆……」Ahn看似得意地敲了敲銀灰色的金屬牆面。「它是不會自動開啟的。」
也就是說,此時所有的畫作,都被安然地保護在牆內嘍?
頗為好奇地看了看四周,杜蘅更想看看裡頭被藏得好好的畫。究竟是些什麼樣的名作?
「啥,噱頭!」一旁的李立華有些不屑地輕哼。
可能是對方眼底隱隱流露出的輕忽態度,讓他的敵對意識抬頭,李立華就是看不慣眼前這位斯文俊雅的藝廊年輕老闆。
更受不了這些自詡為文藝人士的人,就愛搞些奇奇怪怪的花招當噱頭,還自以為有品味。
「真不簡單啊……」
相較於李立華刻意的排斥,杜蘅刖是有些崇拜他看了看四周原本顯得平凡無奇的銀灰色牆面,此時充滿了神秘感。
關於這次的畫展,其實她也略有耳聞。
聽說好像是一位隱居的知名畫家sean,多年後首次舉辦的個人發表會。
據說這個讓眾多海內外畫迷暌違多時的個展,還在文藝界掀起不小的波濤與騷動。
莫名地,杜蘅腦中又想起了原紹夫的身影。
不知道現在的他過得可好?
有沒有再繼續創作?
自從離開蕪茗旅舍,她與他之間算是徹徹底底的斷了音訊。
打從兩人分離後,杜蘅便開始不由自主地想從報章雜誌的文藝版上,尋尋覓覓任何與他有關的消息,可是幾個月下來都毫無所獲,不禁讓她有點悵然若失,也有些擔心……
想想現在這個時候,她為他種下的滿園百里香,也該開花了吧?
好想好想回去看看他,又怕意外的相見,徒換來彼此間的沉默與尷尬。
還是算了吧!
苦澀地搖搖頭,揮去腦中這不該有的想法。
相見不如懷念呵……
杜蘅完全不知道,她沉溺於自己思緒中的微憂模樣,全都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鏡,落入另一雙同樣思念憂鬱的黑眸中……
☆ ☆ ☆
「她走了嗎?」
進入畫廊內部的一間特別室,Alan還沒來得及坐下來休息喘口氣,就教一旁傳來的急切問話給攔住。
「你自己不是也看到了嗎?」
指著一旁大型的落地雙面鏡,他無力地歎息。
真受不了他這個哥哥!
當初畫廊內部會有這樣的設計,其實是為了考慮到可以私下觀察買主們的反應,因此才會在畫展中放實雙面鏡,只是沒想到,這特別的設計現在卻成了他兄長偷窺心上人的屏幕。
戀戀不捨地看著心上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原紹夫不禁有些氣惱。
「你就不會再多留她久一點?」
真是辦事不力!
「有本事你自己去啊!」
沒好氣地別了表情不豫的原紹夫一眼,Alan壓根不為所動。
他早習慣了自個兒兄長發起睥氣來執拗的態度,簡直跟幼稚園的小鬼頭有拼。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藝術家通病吧?
都有一副常人無法理解的怪脾氣。
要不是因為哥哥的作品在藝文界中炙手可熱,要不,自己早跟他翻臉了,哪還用伯兄長一個心情不好,讓他的藝廊開天窗鬧笑話?「就是因為我不能自己出面,才會叫你去啊……」對胞弟的話沒辦法反駁,原紹夫只能悶悶地在一套生氣。
「對了。那個男人是誰?」
末了,原紹夫改變話題,追究起方才就一直硬在心底的疑問。
「說到這個,你可要小心了。」
壞壞地揚起一抹笑,Alan的眼底閃爍著期待看好戲的光芒。
「那傢伙看樣子好像跟杜小姐很熟,而且還有心追求人家哦!」
憑著他多年來鑒賞古玩畫作的敏銳目光,定不會錯過李立華看著杜蘅的眼神,是那樣的心動難捨。
「什麼?」
危機意識猛然抬頭,原紹夫全身陷入備戰狀態。
他怎麼都忽略了,像小蘅那樣一個溫和柔順的女人,一定會吸引不少狂蜂浪蝶在她身邊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