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想到昨晚收到的那封電子情書,像「U先生」那樣癡情的男人,真的存在於世界上嗎?
趙雅茜當然不知道裴文麗心裡所想的,不過對她的回答倒是很滿意。「聽妳這樣講我就放心了。記住,陳宇佑是我的人,不許妳跟我搶。」
裴文麗不以為然的聳聳肩,如果趙大小姐執意要征服那種危險的男人,恐怕有苦頭吃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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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宇佑寫完手中的新聞稿,看看表,已經快十二點,今天就要過完了,她並沒有來找他,他歎了口氣,打開電腦,打算將寫好的稿子寄回雜誌社。
這兩天總編催稿催得厲害,他只好先寫一篇了無新意的東西搪塞。
事實上,他最新的目標是趙永茂。前幾天他收到消息,指出趙永茂這次立委選舉涉及賄選,他已掌握部分的證據。但對付趙永茂那樣的老狐狸,他需要更完整有力的證據,所以他現在只好耐心地跟那個叫裴文麗的女人周旋。
說起裴文麗,倒真有些棘手,他那向來無往不利的男性魅力對她竟然一點用處都沒有,偏偏她手上又可能握有他想要的資料,真是令人頭痛啊!
他苦笑著將稿子寄出後,突然發現信箱裡多出一封新郵件,標題是「我想你寄錯嘍!」
他移動滑鼠打開信件。
U先生:
你恐怕寄錯信箱了,那位月小姐應該還沒收到信吧。^-^?
P.S.就算沒有月亮的陪伴,別忘了,還有太陽在溫暖著地球喔!:D
陳宇佑吃驚的看著信,這麼說來小月沒收到信嘍?這是否代表他們倆之間的緣分真的已盡了?
他找出小月的信箱仔細比對,發現兩個信箱剛好差了一個「1」宇!
整整一千天了,她離開他已經這麼久了,他該死心了。握著滑鼠的右手不自覺愈握愈緊,要是能這麼容易忘就好了……
小月,一個讓他想忘也忘不了的女人……
每次只要一想起她,熟悉的痛楚就會朝他襲來。
他出神片刻,又看向那封信。
「還有太陽在溫暖著地球……」他緩緩念出最後一句。
溫暖?他嗤笑一聲,這個住滿罪惡與不義的人類的地球,就算是太陽,總有一天也會對其不屑一顧吧?
移動滑鼠,他毫不猶豫的刪除信件,夜已深,他還有很多事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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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過後的某個午餐時間,裴文麗又碰上了陳宇佑,但這次不是在立委辦公室,而是在她最喜歡的「柏拉圖的店」。這問店的裝潢主要是以藍白相間的色塊為王,充滿了希臘武的風情,是個十分適合放鬆與沉思的地方,也是裴文麗最喜歡的店之一。
怎麼會在這麼棒的地方碰上他?真掃興!她不悅的想。
陳宇佑一看到她,對同桌的女人說了幾句,便朝她的方向走來,且毫不客氣地在她對面落坐。
「這麼巧,能在這裡碰到裴小姐,我真是太幸運了!」陳宇佑開心的說道。
是嗎?你的幸運卻是我的不幸!裴文麗心裡如是想。「陳先生,你冷落了那位與你同桌的女士,不怕她生氣嗎?」
「五分鐘而已,她不會介意的。」陳宇佑不以為意的說道。
「很抱歉,我現在只想一個人。」裴文麗見他完全無視於她的暗示,只好直接下逐客令。
「何必這麼排斥我呢?」陳宇佑笑問道,一雙冷眼犀利地盯著她,「或許,妳排斥的不是我這個人吧?」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傾身在她耳邊小聲說道:「趙委員賄選的事,妳身為他的助理,應該不會不知情吧?」
「你!」她驚愕的看著他,卻見他得意的笑著。
賓果!
從她的表情看來,趙永茂賄選的事她一定知道,搞不好還參與其中呢!
「名單,我要所有賄選對象的名單。」他在她耳邊說出他想要的東西。
裴文麗全身一顫,但仍硬著頭皮裝傻道:「陳先生,我根本不懂你在說什麼。」話雖如此,但她知道剛剛她的表情已經洩了底,肯定瞞不了他。
果不其然,他自信地對她說:「妳懂的,想通了記得來找我,我保證不會白白要妳好處的,況且助紂為虐實在不是件好事。」
助紂為虐……
他最後那句話引起她心中莫大的震盪!他說的沒錯,她是在助紂為虐,但她又能如何?如果她把名單給他,正義伸張了,那她呢?她要怎麼辦呢?
不行,她需要這份工作!
這時服務生剛好過來點餐,陳宇佑知道自己的話已起了作用,便對她笑道:「我該回去了,想通了記得來找我。」
裴文麗咬著唇目送他離開:心想,這個世界如果能單純一點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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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裴文麗坐在自己的電腦前想專心寫作,但心卻靜下下來,她下斷回想著中午與陳宇佑的對話。
助紂為虐實在不是件好事……
這句話不斷迴盪在她的耳邊。趙永茂是個無恥骯髒的政客,這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但她卻無法揭發他,只因為--
她需要錢!
她痛恨這樣懦弱無能、毫無正義感的自己,但她又不得不,如果這世界能單純一點,沒有那麼多黑暗與邪惡該有多好?
她打開信箱,開啟那封「U先生」的電子郵件。這些天以來,只要心情煩悶時,她就會不自覺地打開信來看,然後假裝自己是「月」,正被「U先生」癡戀著,藉以逃避現實。
看著看著,她忽然很想告訴「U先生」一些話,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做,但就是忍不住,於是她開始在郵件裡打下自己心裡的話。
打好之後,她鼓起勇氣按下滑鼠將信寄出,卻在寄出後又感到後悔。
不知道「U先生」看到這封信會有什麼感覺?會不會覺得被打擾呢?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她起身去接。
「阿麗嗎?」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裴正樹,一個成天只知道賭博、喝酒的五十多歲男人,是她的父親,也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爸,有什麼事嗎?」她問。
「阿麗,這個月寄來的錢不太夠用,可不可以再多寄一些過來……」
果然,又是為了錢,要不是因為錢,他可能壓根就不記得他還有個女兒。
「我不是已經寄兩萬塊過去了,你全用完了?」
「唉呀,兩萬塊哪夠,我這個月……」
「好吧,你還要多少?」她打斷裴正樹的話,畢竟是她的親生父親,她無法對他置之不理。
「不用很多啦,十萬就好……」
「十萬?!」天啊,她哪裡去變出這麼多錢來給他?「爸,老實說,你是不是又跑去賭錢了?」
「呃……阿麗,我知道妳有辦法,我保證以後再也下賭了,妳是個孝順的女兒,不可能不管老爸的死活吧?這次妳一定要救救我,要是沒有這筆錢,我會被人砍死的!」裴正樹焦急的說道,他知道女兒已經在生氣了。
「爸,你說話要算話,別再賭了!我的能力有限,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再也沒有下次了,知道嗎?」她殷殷叮囑著,儘管心裡知道父親根本聽不進去。
「知道了。」裴正樹敷衍的回道。
裴文麗掛掉電話,心情沉重的坐回電腦前。
明天就去銀行借錢吧,還好她的信用一向良好,否則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歎了口氣,對著那封錯寄的電子情書發呆。
如果這世界能單純一點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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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裴文麗一進辦公室,馬上就看到一大東紅玫瑰,上面還附了一張卡片。
最美麗的紅玫瑰送給最美麗的妳!
--期待與妳再次相見。
到底是誰送的?卡片上沒有署名,裴文麗納悶的瞪著花。
此時她桌上的電話響起。
「您好,這裡是立委趙永茂的辦公室,敝姓裴,請問有什麼是我能為您服務的嗎?」裴文麗接起電話,用最甜美的聲音說道。
「裴小姐,妳好,我是宋正熙。」
宋正熙?裴文麗楞了一下,終於想起是那位幫趙永茂健檢的年輕醫生。「原來是宋醫生,您好,您是要問委員復健的事嗎?請放心,我已經請委員務必下禮拜過去醫院一趟,我想應該不算太遲吧?」
電話那邊的宋正熙頓了一下,才道:「不是的,裴小姐,我其實是……」他欲言又止,彷彿是接下來要講的話難以出口似。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