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頓時毫無後援,恐懼感油然而起。
「現在該換我和你談條件了。」
段元廷低啞的聲音隨著身影,在梁的左後方出現。
梁沉下了眼神,看了一眼逐漸清醒的何愛凡,和拿著槍指著自己的段元廷,心裡漸涼。
段元廷正要問話,捆著扳機的手指卻突然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
見狀,梁微微一笑,他怎麼忘了自己還有那個籌碼呢?
梁放下心,腳步緩緩逼近他們。
段元廷發覺自己四肢竟開始麻痺,連扳機都扣不下去。
是麻藥?
「元廷,你怎麼了?」趁著梁搜尋他們蹤影的空檔中,被灌下血清而清醒的何愛凡,驚覺段元廷的異常,焦心地在梁靠近之前,以身體護在他的身前。
「你居然在她血裡喂毒?」段元廷冰冷的眼神怒視著他。
四肢百骸傳來強烈的麻痺感,這男人一定從很久以前就給楊芊芊喂毒了,他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這個可怕的男人,居然連死人的血液都要利用!
梁斜嘴冷笑,讚賞似地拍著手。「不愧是東方八俊的智囊,聰明、聰明!不過我也太小看你的能耐了,通常正常人在接觸她的血液之後,五分鐘內就會開始麻痺,而你居然能撐到現在,這已經很不簡單了。」
梁轉頭朝剩餘的手下交代著:「把他們兩個都帶走!」
忽地,段元廷冶哼一聲。「梁,你真的太小看我了。」他以為他會乖乖束手就擒嗎?
他抽起靴底的短匕首,用力往大腿刺去,試圖讓痛覺抵銷麻痺感,而後奮力站起。
何愛凡心痛地看著他大腿汨汨流出的鮮血,心像被掐緊似的不能呼吸,眼淚直落而下。
「……元廷?」他在做什麼?為什麼這樣傷害自己?
「媽的!」梁不禁暗罵一聲,趁著段元廷奮力抵抗麻藥的同時,用力扯住何愛凡,想帶著她逃離。
何愛凡用力抵抗卻掙不過這男人的力氣,梁憤怒地扯過她的髮絲。 「乖乖跟我走,現在你可是我的保命符!」
麻痺感越見強烈,段元廷幾乎不能移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梁帶走愛凡。
「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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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留下她。」山丘上,一個約十五、六歲左右的短髮少年,右手舉著槍對準愛凡。
梁看著這遲來的援助,對臉上沒有任何情緒的少年說:「不行!這女人還有用處,擁有她才能跟翻羽談條件。」
沒想到,少年左手也舉起一把槍對著他。「都不能留下。」兩把槍對著兩人,不準備留下任何活口。
梁瞪大雙眼。 「你……」他瘋了嗎?他也算是組織裡一號人物,為什麼要殺他?
少年面如錦玉,卻毫無表情。「西主說,你的話太多,不能留下。」
「不——」
兩聲槍響隨著鮮血而起,少年消失在山丘的另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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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慎的幫助後,解了麻藥終於可以行動的段元廷,聽見遠處傳來的槍聲,幾乎心神俱裂。
他與白川慎趕到傳出槍響的山丘上,那個邪惡的男人已躺在地上斷了氣。
山丘上的一塊大石後方,他們找到了何愛凡—
子彈射穿了她的胸口,染紅了她原本一身的白淨,段元廷怔楞著,思緒被心痛撕裂分離。
白川慎連忙上前檢查何愛凡的呼吸,鬆了一口氣對段元廷道:「她還活著!」
這時段元廷才回過神,奔到心愛女子身邊,脫了上衣撕成布條,綁住她仍淌著鮮血的傷口。
因痛而驚醒的何愛凡,睜開眼見到心愛的男子,眼眶隨即湧上淚水,艱難地抬起手輕撫他的臉龐,努力微笑道:「……這一次,換你發現我了……」
「不要說話、現在不要說話,可惡!」用力壓住她的胸口,鮮血卻仍不斷地從他的指縫中流出。
「你也流了好多血……」思緒已漸漸渙散,她心心唸唸的還是他的傷勢。
段元廷心一慟,輕聲安慰她:「我不要緊,聽話,你再忍一忍,鳴海他們就快來了。」
那該死的直升機到哪去了!
「……我好困……」沉重的眼皮又緩緩闔上。
段元廷一聽,捧住她的臉龐,焦急地大喊:「不行!你還不能睡,睜開眼睛看著我、看著我!聽見沒?」
何愛凡承不住另一端向她招手的黑暗,昏倒在段元廷懷裡。
「不!愛凡—」
直升機嘈雜的引擎聲終於響起,盤旋在空中,找到了山丘上的定點後,才緩緩而降。
段元廷抱著氣息微弱的愛凡,逆著風直奔直升機而去。
終於拿到直升機裡配備的簡單醫療器材,白川慎卻無法好好檢視她的傷勢,因為段元廷正紅著雙眼激動不已地抓住他。「慎,你要救她、你一定要救她!她對我很重要,告訴我她會活下來,會—」話還沒完,他就被人劈了一記手刀,昏了過去。
白川慎抬起頭,看著那記手刀的兇手,歎了口氣。「徹!」
刑徹一點也沒有抱歉之意,淡淡地說:「這樣比較省事,他好吵,我沒辦法弄炸彈。」
弄炸彈?
白川慎和駕著直升機的向鳴海都瞪大了眼。
向鳴海從駕駛座回過頭,怒罵道:「徹,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玩炸彈!」
「我喜歡大爆炸的結局。」
話三兀,在兩人來不及阻止之下,刑徹已經丟下剛剛在敵人巢穴裡改良的一枚手榴彈。
砰——
小型手榴彈經過刑徹改良後,火力居然強大到炸毀了整個山丘,劇烈的爆炸使剛離開山丘的機身也劇烈震盪著,駕駛直升機的向鳴海又忍不住破口大罵—
「徹!你這個混蛋——」
喔喔,火力似乎太強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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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集團總部
從鬼門關前走了一回,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小命,又重新回到心愛的人懷裡,照道理說,接下來應該就是圓滿的大結局啊,可是現在的情況似乎不是這樣……
說來說去,還不是她撿到的那個麻煩男人的錯!
雖然是她要他忘了自己,但那也是因為受不了看他那麼痛苦的樣子啊,而且被抓走也不是她的錯,大宅裡沒事幹嘛裝個密道,有錢人有時就是怪!
還有中槍也不是她願意的,誰喜歡沒事胸膛給人開個洞啊?
那麼這個男人到底是在鬧什麼彆扭?
看了一眼坐在病床邊看報的男人,她吶吶地說:「元廷,你還在生氣嗎?」
「你都是為了我好,我哪敢生你的氣呢?」報紙後傳來嘲諷的冷淡聲音。
何愛凡嘟起小嘴。「對不起嘛,那要怎麼樣你才能原諒我?我也受到懲罰了不是嗎?」
折起報紙放在一旁,段元廷冷淡的眸子盯著她看。
「要懲罰也是由我來,不要自作主張。」真不知道該吻她,還是揍扁她的小屁股。
「既然我這麼惹你厭煩,那我回台灣好了。」以為全世界的人只有他會鬧彆扭嗎?
段元廷抬起一道眉,冶哼一聲。「沒有我的同意,你走不出總部的。」
想逃回台灣?門都沒有!
一說到台灣,何愛凡眼裡興起思鄉之情。
「……可是我想爸爸和雲姨他們。」好久好久沒看見家人、好好跟他們說上一旬話了。
看見她難過的神情,段元廷頓時心軟了下來,冷淡的態度再也裝不下去,歎了口氣道:「等你傷再好一點,我再陪你回去。」
「可是我現在就想見他們,我想回去,而且我已經好很多了。」說著,她像只毛毛蟲般,在床上扭動著。
段元廷瞇起眼。「慎都還沒準你出院,你憑什麼回台灣?」
一聽到出院這兩個字,何愛凡著實氣惱。「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叫慎不讓我出院的,你想把我悶死嗎?」這個欠扁的傢伙,她的傷老早好得差不多了,他卻要她硬留在這裡。
「那是因為你的身體還沒好。」
厚——這個男人根本講不通!
見她又不甘願地嘟起嘴,段元廷輕聲安慰道:「聽話,等你病好了,我會帶你回去的。」
這女人,一生病就任性得不得了。
突然想起一件事,段元廷問起她。 「我還沒問你,你怎麼會知道使用玉珮的方法?」
在台灣只有莉亞照顧她,而莉亞是不可能告訴她任何有關集團的一切,更何況是家徽玉珮的重要性,那她是如何知道可以用玉珮要求見到自己的?
「一個老人家告訴我的,他到公寓時我都沒有發現呢!」要不是他,她可能永遠都見不到元廷了。
老人家?
段元廷突然眸光一閃,眼神暗沉地問:「是不是穿著長袍馬褂,還在客廳裡泡茶等你發現他?」這種事只有那個老頑童會這麼做了,他跟衛遲晉這兩個叔侄,還真是怪得如出一轍!
「你怎麼知道?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