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輕的她彷彿又成了當年那個直爽、單純而又熱情的林以凡。
如此的她緩緩定進林裡,卻赫然驚見奇妙的景象!
蔽天的林蔭下,涼風穿透層次櫛比的樹林,撫過林中一座又一座的石雕。
那些石雕,有的在樹下午睡、有的在林間奔跑,有的則是或站或坐或臥,有著各種的姿態。
她帶著驚訝的心情走入其間!
左方的樹後,有「她」偷偷探出頭來輕笑的模樣:前方的草地上,有「她」努力挖洞找蚯蚓,但細看之下,卻可以見到「她」正一臉的傷心:右前方的樹下,有「她」舒服地依靠在樹上,神情彷彿凝望著心儀對像般地憐人。
還有更多更多的「她」圍繞週身,林以凡愈走愈急,不斷轉身環顧,她不敢相信這一片樹林裡居然全都是「她」——林以凡自己的雕像!
蟬鳴中,她什麼也聽不見,只感覺到自己熱切的心跳強烈地鼓動著。
這些雕像有七年前她天真的模樣,卻也有她這七年來努力堅強自己的變化。
「她們」不只是動作的變化,就連年齡的變化也都鉅細靡遺地呈現在她的眼前!
這樣的作品,若是沒有看過她這七年來的模樣,肯定無法雕刻得如此真實!
林以凡摀住了嘴,淚不停滾落。
每一座雕像都難掩創作者對其模特兒的用心,每一座雕像都散發出創作者對其作品的深情。
她迷失在這座森林裡,明明她知道木屋的方向,卻仍被這林子裡所深藏的真情給包圍失去了方向。
林以凡這七年來所防備起來的世界在一夕之間崩塌,毫無防備地,她看到了新世界,那是元胤邦從未讓她察覺的真情,那份熱切洶湧而至,讓她無力招架。
她腳一軟,癱坐下來,放聲大哭——像個初生嬰兒呱呱落地一般,哭得那麼無助,卻又那麼有力。
是的,她離開了自以為最安全的世界,赤裸地來到這個元胤邦所建構起的滿是深情的世界。
所以她無助,因為她推開了他。
所以她有力,因為她終於得到了相信愛情的勇氣。
她的哭泣啊……哭的是五味雜陳……
「以凡!妳怎麼了?」
身後一雙強而有力的鐵臂緊緊抱住了她。
不用多問,他的聲音、他的觸感,都給了她答案,抱著她的正是創造出這深情之森的男人,也是……她的男人。
她用力搖頭,但卻仍哭個不停,哭到哽咽,哭到無法出聲開口。
元胤邦可擔心了,從沒見過她如此失控,他身子一挪便跪到她跟前,不斷地為她拭去眼淚。
被淚水模糊的視線中,她見著了元胤邦焦慮擔憂的臉。
「哇!」這下,她哭得更大聲了。
「妳怎麼了?別哭啊!」元胤邦抱住大哭的她,聲音幾乎有些哀求了。「我在妳身邊,什麼事都能解決,別怕,我在妳身邊。」
「嗚……嗚……你……嗚……身邊……騙人……」她哭得無法完整說出一句話,只好用力回抱元胤邦。
「我沒騙妳,我一直都在妳身邊,相信我!」心急的他完全沒注意到林以凡回抱他的異樣。「這七年來,我一直都在妳身邊,我不讓妳知道,是怕影響妳,怕妳因為我的關係,無法真正的獨立,無法得到完全屬於自己的成就。
「我知道這樣很自以為是,但我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來幫助妳。」所以他一忍就忍了七年。
「哇!啊……啊……嗚嗚……我……不……相信……」很用力地想擠出完整的句子,但實在很困難。
「我是說真的!相信我!」從她好不容易擠出來的字中,元胤邦聽到了他最不願得到的訊息。「這七年來我也不好受,看著妳,卻不能讓妳知道,無處發洩的情感,只能不斷以雕刻來發洩,害我幾乎要成了個跟社會脫節的人了。
「而且,為了吸引妳對我的注意,我還得花心思去雕刻和過去截然不同的作品,好讓妳有一天想起我的時候,會為了我的新作品而回來找我。」這足證他對她是多麼的用心良苦。
淚慢慢止住,雖仍哽咽,但她已能開口。
只是她想多聽聽元胤邦的話,所以她靜靜的任由他說著。
「我從沒拋棄過妳!妳不相信我的話,看看這裡,妳也該相信我的真心!」急壞了的元胤邦慌亂到沒注意林以凡已不再哽咽,仍激動地訴說著他埋藏了多年的心情。
「我愛妳,我好愛好愛妳!看著這些雕像,難道妳不覺得我的線條早已變得跟妳一樣?即使妳要離開我,也不要把自己武裝起來,變成我過去的樣子。我比誰都明白拒絕與人交心的日子有多難過,我不要妳變得那樣痛苦度日。」元胤邦向來鎮靜,凡事胸有成竹的表情徹底垮掉,此刻的他再也撐不起撲克臉,而展現出了他最真實的一面。
「我們的線條已融成一體,求求妳,不要再把它撕裂,我……我……」他整個人突然用力抱住林以凡,渾身抖個不停。「我再也不要活在沒有陽光的日子裡了……不要離開我……」
元胤邦徹底的降服,他再也顧不得一切,當林以凡看到了這樹林,看到了林子裡的一切時,他的心早就赤裸裸地再也無處遮蔽。
在他的底線已被摸清後,任何的身段及堅持也就不再存在。
而這樣的元胤邦是林以凡從沒看過的,在接受了這深情之森的洗禮之後,猶如新生兒的她早已將過去不信任的陰影給驅離,而重新將這林子裡充斥的強烈熱情刻印在心底。
她的哭嚎是在跟過去再見,也是迎接新生。
新生後的她會帶著曾有過的眷戀,加上重新刻進的深情,感受著元胤邦最真實,也是最無叻的一面。
原來……這個過去總是被她視為無所不能的男子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他的人,不再那麼遙遠:她的心,也就多貼近他了一點。
怪了,怎麼都沒聽到她在哭?
想看看她的臉,卻又不敢鬆開自己的擁抱,他的矛盾,林以凡競似心有靈犀地懂了!
一想到元胤邦可能出現的表情,林以凡突地心情大好,忍不住地……
大笑出來!
「哈哈哈哈哈……」
「又發生什麼事了?!」元胤邦被狠狠的嚇了一大跳,雙手抓住她的肩膀拉開這個一下是哭、一下又是笑的女人。
「哈哈哈……沒、沒有……你……好可愛……」笑得太過激動,好好一句話也說得斷斷續續。
但這一次,元胤邦可聽懂了。
從沒被人說可愛的他,一時競不知如何反應,俊臉刷地紅了,像條煮熟的蝦子一樣,只能僵硬地呆看著她。
他的臉紅讓林以凡笑得更加激動了。
破涕為笑,在她燦爛的笑顏上仍掛著淚痕,笑得要變成弦月的眼底,閃耀著情澡。
這樣的笑臉他記得,只是這一次的笑,比起他記憶中的任何一次都要來得開心,都要來得深情。
看著看著,他的心頭也跟著甜了起來。
看著看著,他的心也通了。
這一條煮熟的呆蝦,也跟著笑了。
兩人像是要把這一輩子的開心都用盡似的,笑個不停,笑到彼此都流下眼淚,笑到他倆都無法言語。
元胤邦笑著為林以凡拭淚,而她則是在他溫柔的舉止下,變得柔順了。
聽著他清朗的笑聲,林以凡慢慢的回到了自己原有的樣子,對他,她不再抗拒,而那份柔順及接納,展現在她風情萬千的笑頓隉|
醉了元胤邦。
他的笑聲漸緩,眼眸又復熾烈。
那樣的眼神訴說著何種心情,不用解釋,她比誰都清楚,再也無法防備的心,赤裸地接受了這專屬於戀人之間的默契,響應給他同樣熱切的眼神。
看著她,他明白這女人與他一樣地渴望。
相隔七年,在所有的誤會解開之後,在所有的愛意重新湧上之後,彼此的渴望再也無法停止。
兩人同時擁抱彼此,同時吻上了對方的唇。
激烈而狂暴地需索著對方,默契十足地與對方唇舌共舞。
七年來,他不曾有過女人:而七年來,她更不可能有其它男人。
這樣的兩人卻在情慾湧現的過程中,不曾有過絲毫的陌生。
只因彼此身子骨裡深深的刻著對方的線條,讓兩人一觸及對方,身體便有了它的自主意識,明白該如何才能取悅另一具深情激昂的胴體。
交纏的肢體,渴望的是更加深入的貼合,多一刻他倆也等不下,以林蔭為蓋,以大地為床,在眾雕像的見證下,深愛著彼此的兩人給於了對方最為親密的交流。
他進入了她,而她,包納了他。
隨著他一次又一次的深進,他在她的心底種下了無數信任愛情的勇氣。
而隨著她緊窒的包納,她亦為他孤獨的心,帶來了陽光及歡樂。
「我愛妳,以凡!」
「我也愛你,胤邦!」
相愛的兩人在情之森的包圍下,許下了這一輩子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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