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涵感覺彷彿被狠狠打了一個耳光,她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無地自容,只想掉頭就走。
競焱什麼話也沒說,立刻扶起人高馬大的杜皓耘,靖涵不由得也出手幫忙。
「等一下!」
這三個字又讓靖涵不得不回頭,再次面對對方奚落的眼神。
珍妮以侮蔑的口吻說:「妳真差勁,我好心通知妳,妳怎麼不跟我說謝謝?」
「我……」靖涵好困難、好困難才說出口:「謝謝!」
珍妮又得意地交代:「等他醒來時,不要忘記跟他說我等他,叫他要來找我!」
她又不是傳聲筒,珍妮太侮辱她了!
靖涵不懂,為什麼心會有這種如刀割般的疼痛?
她又不是他真正的女朋友,她何必被珍妮諷刺一下就傷心難過?何必那麼在乎他?
她不懂,也不明白自己的心……
第三章
好不容易回到家裡,費競焱沒講什麼,只是一臉嫌惡地把杜皓耘丟到客房的大床上,草草替他蓋上被子,就熄燈轉身離開。
見靖涵站在客房外頭,失魂落魄地不發一語,費競焱心疼地催促她去休息。「趕緊去睡吧!明天還要上課呢。」
靖涵輕輕點頭。
回到房間,靖涵躲在被子裡,淚水潸然而下。這一刻,她終於懂得什麼叫做心痛。
她為什麼會心痛?是因為她喜歡上杜皓耘嗎?
她討厭他跟其他女生在一起,她想要獨佔他,想要全部的他,偏偏,他們之間的關係只是一場有期限的遊戲!
她跟杜皓耘,只是說好了一起演場戲,為了滿足彼此的虛榮心和好勝心,八個月後,他們就雙雙各奔東西,再無瓜葛。
她沒料到妒忌和傷痛宛如利劍般穿透心臟,絕望從胸口擴散開來。
她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現在發現已太遲了,她不應該喜歡他,也不能喜歡上他,這是一個錯誤,當時她不應該高估自己而答應當他的女朋友,現在,她真的陷進深淵,爬也爬不起來了。
明天,她還能若無其事地面對杜皓耘嗎?這一場戲,她還演得下去嗎?今晚所見到的場面讓她沒來得及設防,便面對了殘酷的真相。她這才明白,自己原來一點都不堅強,只是以前從沒遇見過愛情。
嗚咽的哭聲在深夜中傳來,隔壁房的費競焱睜著眼,冷靜思考著該如何讓妹妹停止傷心,他該和那個杜皓耘面對面說清楚。
隔天一早,一夜無眠的靖涵紅腫著眼,若無其事地去學校上課。出門前,她偷偷往房門虛掩的客房裡瞄了一眼,只見杜皓耘睡得深沈,還沒醒過來。她在餐桌前留了張紙條詳細寫著昨晚的事情經過,還註明了冰箱裡有食物,他可以任意取用,她會替他請假……然後,才帶著心碎去上課。
她的眼角噙著豆大的淚珠,經過一夜的掙扎與折磨,她已經決定長痛不如短痛,不要再演戲了,她要跟杜皓耘分手。
既然她已經愛上他,而他心不在此,那就分手,落得乾脆。
隨後,一早就出門的費競焱又返家,坐在餐桌旁,壓抑著即將爆發的情緒,慍怒地等候杜皓耘起床。
接近中午時分,杜皓耘終於醒了,他的腦裡閃過昨晚有個叫做珍妮的少女過來跟他說話的畫面,她說要他跟她上床,他一直說不要,還一直要找靖涵……
「靖涵……」一張開眼睛,他立刻驚訝得跳了起來。這裡是哪裡?
宿醉讓他感到頭重腳輕,胃也難過得緊。他是怎麼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房間裡的?
費競焱聽到客房傳來聲響,立刻過去推開房門,兩個年輕人的目光頓時相交,一個惶亂不解,一個怒火高漲。
「你醒了?」競焱咬牙問道。
「你好,我怎麼會……」
「我先跟你解釋為什麼你會在我家。昨天你在酒吧喝醉酒,然後一個女孩子打電話給靖涵說你喝醉了,要她去接你……」他言語簡潔地說完事情經過。
「原來如此。」杜皓耘的腦袋裡還很混亂,但仍感謝地說:「謝謝你。」雖然費競焱有提到一個女孩打電話給靖涵,但因為他對珍妮根本沒有多大記憶,也就沒當一回事。「靖涵呢?」他左顧右盼,不見靖涵。
「上課去了!」競焱的口氣不太好。
「說得也是……」杜皓耘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費大哥,謝謝你收留我,我也該去學校了。」只有早點到學校,才能見到靖涵。
「什麼時候這麼認真向學啊,這不像你嘛。」競焱冷言冷語地說道。
「你怎麼……」杜皓耘被費競焱這麼一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話。
下一秒,費競焱緊握拳頭,冷不防地朝杜皓耘揮了一拳,一出拳就擊中他的嘴角,杜皓耘慘跌在地上。
「這一拳是為我妹妹打的,她所承受的痛苦,遠比這拳帶給你的痛多太多了!」競焱咆哮著。
「什麼?我不懂……」杜皓耘撫去嘴角的血跡,一臉莫名其妙。
「你少在那裡裝模作樣!你昨晚竟然和那個金髮少女親熱,完全無視於靖涵的存在!」競焱氣急敗壞,無法原諒杜皓耘的花心。「你怎麼可以傷害靖涵?既然你跟我妹妹交往,不管你們未來有沒有結果,起碼這一刻要對我妹妹忠誠,你怎麼可以拈花惹草,傷她的心?昨晚她哭了一整夜,她向來很倔強,從不哭泣的,卻因為你而哭腫了眼,我只有這個寶貝妹妹,我不能容許任何人傷害她,包括你!」
靖涵哭得很傷心?杜皓耘又驚又喜,這麼說,難道靖涵也對他……
可是他來不及想清楚,已經又挨了好幾拳。「等……聽我說……」
但競焱猛朝他進攻,每一拳都毫不留情,杜皓耘基於本能自衛也不得不回拳,兩人扭打成一團。
不知道打了多久,直到最後,兩人再也沒有力氣,氣喘吁吁,身上都掛了彩,癱軟在地上。競焱揉著疼痛的雙手,臉上有不少瘀青,杜皓耘就更慘了,面對愛人的哥哥,他對競焱並沒用多大的力氣,可是競焱對他恨之入骨,下手一點都不留情,打得他鼻青臉腫。
「我愛靖涵,我愛她……」杜皓耘忍住身上疼痛,勉強說出真心話。
「什麼,你……」費競焱的臉色丕變,以諷刺的語氣說:「少來了!花名在外的杜少爺,你說這種話騙別人還可以,想拿來騙我,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吧?」
「昨天是誤會,不僅是昨天,之前你對我和靖涵都誤會了……」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杜皓耘把他和靖涵的事都說了出來。「我們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我們只是在演戲,至少在昨天以前……」
「什麼?」費競焱張大嘴巴,聽杜皓耘滔滔不絕地訴說著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你們現在算是……假戲真做?」
「是的。」杜皓耘意外的正經,平常嘻皮笑臉的模樣都收斂了。「我搞不清楚自己對她的感覺,煩悶之下就跑去酒吧喝酒,喝了一堆酒還是一樣煩悶,在酒吧裡是有女孩子來跟我搭訕,但是我拒絕了,我心裡想的都是靖涵,後來就喝醉了……我想,你們看到的那個場面,應該是那個女孩搞的鬼。我真的很抱歉,害靖涵難過……」他一臉沮喪,悔恨不已。
「你……」費競焱以銳利的眼神看著他。「你真的愛靖涵嗎?」
「是的,只是……」他露出極為懊悔的表情。「我以為她並不會喜歡我,所以才去酒吧買醉,我害她傷心難過……」
費競焱考慮了一會兒,才沈聲說道:「錯了,我確定靖涵是愛你的,不然她也不會如此傷心。」
「真的嗎?」頓時,杜皓耘臉上的落寞一掃而空。「靖涵愛我嗎?真的嗎?我……我要去學校找她,要跟她說我愛她!」說著他轉身就要走出門。
「等一下,」費競焱叫住杜皓耘。「你現在傷痕纍纍,我幫你包紮一下。」
「不用了,我很急……」他迫不及待想見到靖涵。
「不差這一點時間。」費競焱取出醫藥箱,幫杜皓耘止血和包紮。
沒多久,滿臉塗上紅藥水並貼上紗布的杜皓耘,看起來既狼狽又可愛。「謝謝你,費大哥!」
「不客氣,只是……」費競焱語重心長地說:「你們年紀還小,未來的事現在說什麼都還太早,我只請你答應我一件事,請替我好好守護她!拜託你!」
「我會的。」杜皓耘堅定地承諾。
兩個大男生彼此握手,訂下共同保護一個女孩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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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裡,靖涵一整天都有別於平時的活潑,表情冰冷,完全不理人。
下了課,她獨自一人坐在水池旁邊發呆,聽噴水池的水嘩啦嘩啦地流,她幾乎也不禁要流下淚來。
愛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她哀悼自己的初戀,嘲笑自己愛上不該愛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