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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崇義匆匆由台北趕回,因為阿蓮娜的突然出現。
一進房,阿蓮娜看到他,就朝著他疾奔而來,直接大膽、熱情狂野地跳到他的身上,雙腳緊緊纏在他身體兩側。
「崇義,人家想死你了!」她大喊著,在他的頰上親呀親。
谷崇義的臉驀地僵硬,一股風暴在他的心中形成,亟欲尋找宣洩的出口。
「你來做什麼?」他沒熱情地反抱她。
「我、我、我……」阿蓮娜一僵。
「你來做什麼?」他又吼了一聲,聲音由冰冷轉為暴怒,他氣憤,氣憤她居然敢挑戰他,在兩人尚未結婚前。
但另一方面,他知道,他心裡透著慌、透著害怕和擔憂。
凝露會怎麼想?她會怎麼看待兩人間的關係?怪他欺騙了她的情感?騙了她的愛?
「我……」阿蓮娜渾身竄過一記寒顫,瑟瑟發抖,支吾其辭。「人家只是想念你,看你已經離開了好多天,連一通電話都不給人家,所以我、我、我……怕你後悔,怕你不想與我結婚了。」
她很聰明,沒膽提起是因為得知了他在台灣談起戀愛,所以才不顧一切,跳上飛機,直奔台灣。
谷崇義的眸子透著犀利的光彩,悶哼了一聲。「我說過,在我的面前,你不用演戲。」
他太瞭解她,她跟楚楚可憐無緣,精於算計倒是還有幾分。
阿蓮娜伸起顫抖著的一手,輕撫他的胸口。「我怎麼敢在你面前演戲呢?人家真的是擔心嘛!就怕你會後侮不娶我,雖然我知道你一向說一是一,不會讓人左右你的心思,但像你這麼優秀的男人,多的是想與我競爭的女人,我不得不小心嘛!」
看著她讓人作思的嬌嗲,這一刻谷崇義開始懷疑,過往他怎能忍受得了她?
「是艾德華告訴了你我的行蹤嗎?」
如果真是艾德華洩露了他的行蹤,回紐約,不揍他一頓才怪!
「呃……這……那……」當然不是!阿蓮娜支支五口五口的。
「還是你找人跟蹤我?」谷崇義板超了臉,進射出的眸光凜冽得教人害怕。
「我、我當然不會,又不是跟上帝借了膽。」阿蓮娜猛搖雙手否認。
「快說!」一吼,證明了他的耐心已快用罄。
「是、是……」阿蓮娜抬眼,輕輕地偷瞄他。「是有個叫伍凱薇的女人,撥了一通莫名其妙的電話給我,所以……」
阿蓮娜不敢有所隱瞞,一五一十的說出前因後果,但她也沒呆到將她是來捍衛她情感的實情說出,就怕弄巧成拙,谷崇義一翻臉,真不與她結婚。
「是她?」谷崇義冷哼了聲,心念一轉,腦海驀地閃過一個身影。
凝露,他的凝露。
依照阿蓮娜的說詞,他絕不相信她沒找凝露示威過。
也就是說,凝露除了知曉他有未婚妻,還極有可能……
一思及此,谷崇義腳步毫不遲疑地轉身往外走。
「你要去哪?崇義,怎麼說走就走?崇義、崇義……」
第十章
他沒在薔薇花叢前找到她,而是在可以輕易望得一片星空的高爾夫球場上。
「凝露,我……」谷崇義走近她。
聽到身後的叫喚,凝露收回了仰望天空的眸光,轉身笑瞅著他。「別對我說任何的話,或給我任何的解釋。」
這一刻,她有點討厭自己。
該哭的,不是嗎?當一個女人發覺了自己深深付出的情感,遭人欺騙時,至少該歇斯底里地好好哭上一場,不是嗎?
但,她卻發覺,她絲毫尋不到一滴淚水,但一顆心似讓人給掏空了般,空空蕩蕩的,寒風在其間穿梭。
他走近,在她身旁坐下,伸來一手欲攬她的肩,凝露卻抬手揮掉他。
「你要我怎麼做?」他問。
並不喜歡她寧靜冷沉的臉,太理智了,理智到讓他覺得她好似根本不在乎他。如果大吵大鬧一場,至少會讓他覺得好受些,不是為了脫罪,而純粹的只是讓他覺得她在乎。
「我想,這句話該是我問的吧?是你應該要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做?」
她該恨他嗎?不,那會破壞了他在她心中的美、會壞了這段情感烙在她心口的甜美,她並不想壞了它,那麼,至少她還擁有了一段甜美的回憶。
雖然在見過阿蓮娜,她才恍悟了伍凱薇暗諷的話,鄙視她可能付出真心的事實,但以目前的情況看來,她只能算是自取其辱。
「你要我為你放棄阿蓮娜?」要放棄阿蓮娜,隨時都可以,但他不喜歡她清清淡淡的口吻,彷彿她不在乎兩人間的一切。
凝露笑了,笑容雖綻得燦爛,但笑中帶苦。
「我可從沒把自己想得這麼重要,還有,我也不想背負著第三者的臭名。」
「這麼說,你是想放棄?」他衝動地捏緊她的雙肩。
他氣她居然可以毫不考慮、可以輕而易舉說放手就放,他們兩人間的情感對她而言,真是無足輕重?
「不然呢?」迎著他的眸光,凝露強逼著自己無所謂地一聳肩。
谷崇義氣得幾乎要捏碎了她的膀子。
「不然?你居然問我不然?」他咬著牙說,為強撐所謂的尊嚴,故意讓口吻聽來無情。「不過,算了,既然你這麼豁達,希望你能永遠記得你的豁達,而我……或許還該感謝你,你是我遇過的女人中最識趣、最不拖泥帶水的,所以最容易處理。」
這一刻,他再度確認了愛她的感覺,如果不愛她,就不會在乎,不在乎又何來心疼和難過?
「那,你該謝謝我的,對吧?」凝露不知道原來心可以痛成這樣。
「是的,不過,你似乎也該謝謝我。」她能要強,他又何嘗不能?
「我該謝你什麼?」讓她在感情的路上受點教訓,讓她心口的洞永遠無法填平?
「我讓你由女孩成為女人,讓你懂得男女間的情事。」谷崇義明知自己的話很可惡,也嚴重的污蔑了他和她。
然而,他卻收不住嘴,他首度嘗到了什麼滋味叫心痛,一種即將失去的無力惶恐。
啪地一聲,凝露揮手打了他一巴掌。
他不閃不躲,雙眸直勾勾地盯著她瞧,似挑釁、似還有情,也似在告訴她——對不起,你的這一巴掌應該打得更用力些。
空氣在剎那間凝結,兩人的眸光對視許久,久到彷彿時間就要因此靜止,久到另一波的心痛就要掩蓋他倆曾經有過的甜蜜。
於是,凝露轉身,悄悄地朝著來時路走。
「我明日一早就離開,回紐約之後就馬上結婚!」谷崇義的聲音飄過來,在她的身後。
凝露驀地一頓住腳步。
「那,先在這裡恭喜你了,祝你們白頭偕老。」當話由苦澀的喉頭滑出,她邁開步子,往回走。
看著她的身影、看著她的毅然,谷崇義一陣低咒。
結束了嗎?然而,不結束又如何?他不可能回頭去求她,高傲如他,沒道理去求她回頭。
是的,就算不回頭,日子也一樣可以過。然而,為何他的心卻彷彿讓人鑿了個洞,冷颼颼的風,在這個空洞裡穿梭迴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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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後。
凝露坐在廚房的角落,懷裡抱了一個冰淇淋桶,一口一口地猛挖著,將整桶冰吃了大半。
宗喬站在她的身旁,一邊看著她吃冰,一邊搖頭猛歎息。
「就這樣?真的結束了?」傾身向前,宗喬一把搶過凝露懷裡的冰淇淋。
再吃下去,不胖死,也會變冰棒!
「嗄?」凝露閃神得嚴重,已經整整一個星期,從那一夜兩人吵開、從谷崇義真的在隔日一早離開度假中心、從他離開台灣、從在時代雜誌上看到他的婚禮報導,她就陷入嚴重的恍惚閃神中。
「你跟那個傢伙,真的這樣就結束了?」如果不是看她已快成為冰棒,宗喬會毫不考慮的賞她一大桶冰水,看能不能澆醒她。
「你在說誰呀?」凝露繼續當個縮頭烏龜。
「3321!」宗喬真的想賞她一桶大冰水了。
「沒事提他幹嘛?」凝露伸手想搶回冰,宗喬不給。「拜託,才吃你一桶冰而已,你幹嘛那麼小氣?」
宗喬利用身高的優勢,將冰舉得高高的。「若你是開開心心的話,就算你吃成了冰棒,我也不管你。」
「誰說我不開心了?」凝露嘴硬地說,但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我……」宗喬才張嘴,聲音都還沒吐出咽喉,一旁的雜物櫃在晃動了幾下之後,突然倒了下來,嚇得她趕緊將凝露給拉退開一步。
又是同樣的情景,雖然是不同時間,但雜物櫃後的人物又是同一群。
他們當然又不是故意偷聽,只是不小心,又給聽進了一點點。
「我、我、我認為凝露姊不開心!」是穆美,在輕咳了幾聲之後,她第一個舉手。
「我也認為徐經理你心情差到了極點。」小惠有穆美壯膽,也跟著發言,兩人靠縮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