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說一次。
我喜歡敖晉是因為他這個人,沒有別的原因。
聽伊凡敘述時,敖晉可以想像她抬高下巴的驕傲模樣,就像個小女王。
不過最令他訝異的是,伊凡這種質問法,居然沒被她潑辣的大吼,「要你管!」
「你撿回了一條命啊……」他搖頭失笑著。
娣娜會回答他這麼沒禮貌的問題,是因為伊凡是他少數深交的朋友。
躁動的心緒平靜下來,依她的性情去推敲──
熱戀中的人果然都是笨蛋,現在回想起和她相處的點點滴滴,尤其是他被女客人大吃豆腐的那天,娣娜火爆衝動的把他拉到餐廳後門去質問。
那時候只看得見她的熱情和可愛,完全沒發現她的大小姐脾氣說來就來。
「我眼睛一定是瞎了……」他撫額呻吟。
她的醋勁不是造假的,要是假的她演技也太好了,加上伊凡的佐證,還有這段日子以來,所有得罪他的人一一被那對姊妹暗中整治回來──敖晉可以肯定,她不是別有用心的接近他,而是真的和他戀愛。
因為在意,才會背著他做出那些令人髮指的行徑,黑函?虧她做得出來,這惡魔般的舉止,與她們甜美的外表完全不符。
但娣娜對他有太多的隱瞞,這一點令他疑心重重。
「你跟娣娜不是吵架嗎?」伊凡一楞,以為自己說出不該說的話。「那是?」
「沒什麼,你別擔心。」敖晉朝他安撫一笑。「只是一些私人問題。」
就在這時,敖晉的電話響了,他立刻接了起來,是堂弟的報佳音。
「晉哥哥,我確定你說的言姓、十八歲雙生姊妹花──全美國沒有這兩個人,不過倒是有一篇很有趣的報導,時間大概在十年前,我Mail給你了,你抽個空收收看。」
他向堂弟道謝過後打開信箱,果然收到一封年代久遠的電子報導。
點開電子報,映入眼簾的報導是十年前非常轟動的恐布挾持案件,中東恐布份子為搶奪名鑽「南方之星」,於紐約西爾飯店綁走飯店總經理言凱蒂,以及西爾集團未來繼承人凱.西爾。
報導內容撰寫凱這位十七歲少年,是如何英勇的保護繼母不受恐布份子辣手摧花,很精采的形容這位少年的鬥智過程。
但是讓他眼睛一亮的,是最後一段文字──
記者訪問凱,平安回到家後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他的回答是──
我要對小我十歲的雙生妹妹說:我把媽咪帶回來了,然後再緊緊的抱住她們,親親她們可愛的小臉。
「原來如此。」他終於搞懂堂弟寄這篇舊新聞給他用意,確實是很有趣的一篇報導。
他首先注意到,網路照片上的男孩有著一雙與娣娜一模一樣的湖綠色眼睛,進而推算娣娜和潔兒的年齡,再加上,她們姊妹來自紐約……
敖晉立刻在校園網站上搜尋娣娜.西爾這個名字,得到的結果令他眼睛一亮。
「這是……」伊凡目瞪口呆的看著校園網頁,螢幕上頭上顯示「機密資料」的字樣。
「逮到妳了!」除了他之外,還有學生的資料被列為機密,這實在很難讓人不去相信,娣娜就是那個跨國飯店集團的千金。
又想到,她自己曾經說溜嘴過,她和潔兒直到中學才有機會離家到學校上課,萊恩.西爾教育孩子的方式是出了名的保護和嚴謹,為了不讓含著鑽石出生的寶貝兒女受到媒體打擾,過度曝光遭歹陡覬覦,因此他把孩子養在飯店裡的事情,一直是眾人津津樂道的話題──在去年平安夜陪同爺爺出席一個晚宴時,他跟凱有過一面之緣,對彼此的印象極佳。
「娣娜和潔兒……是上流名媛?!」伊凡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她們不念紐約市的大學來休士頓幹麼?還裝窮打工!這──」這行為怎麼跟敖晉一樣?
「伊凡,別說出去。」他在知情的剎那也有股上當受騙的感覺。
她隱瞞自己的身世不說,是怕他這個窮哈哈的中國學生會看上她家的錢嗎?
他憤怒,漲紅著一張臉,氣得想摔東西,深覺自尊被狠狠踐踏,他被看不起,她把他敖晉看得這麼輕!
但是隨即又想到自己的處境,其實跟她半斤八兩,也沒資格生娣娜的氣,設身處地的為她想,確實,女孩總是比較吃虧,他都會懷疑接近他的女人是為了他家的錢,那她當然也會擔心自己遇上的是一個要利用她的感情騙子。
所以他輕而易舉的原諒了她的隱瞞和謊言,她這麼做是為了保護自己,她沒有錯,但她不該對他這麼沒有信心的。
「我當然不會說出去,你還不瞭解我嗎?我是個盡責的守密人。」伊凡神氣地挺起胸膛。
敖晉對他笑了笑,手機又突然響起,是在哈佛修博士學位的朋友,打來報消息的。
「晉,我幫你問到了,這一點都不難,我隨口問個兄弟會的人就得到消息,只有一個人符合你說的條件,她叫邵君琦,香港人,香港邵氏集團總裁邵政一最鍾愛的女兒,她在哈佛很有名,很優秀也很精明,經人一提醒我才想到自己見過她,看起來楚楚動人需要人保護,但其實心機很重,大家都在傳言她是為了要參與邵家的家產之爭,才進哈佛培養人脈,不過最讓人敬畏的是她的夫家,她是凱.西爾的愛妻。」
那就沒錯了。
「謝謝你,改天我到紐約請你吃飯,謝謝你幫我這個忙。」他向友人道謝。
紐約呀……聖誕節可以在那裡過,爺爺應該不會反對才是,倒是中國新年就得跟娣娜商量好,跟他一起回加州過節領壓歲錢,要不然,爺爺會很不高興的。
但是在這之前──他想看看娣娜接下來會怎麼面對他?
「她應該已經手忙腳亂了吧?」他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吹起口哨,彷彿剛才的不愉快全是一場夢。
隨手拿了換洗衣物,愉快的洗澡去。
伊文見他回復得如此之快,不禁大搖其頭,「戀愛中的傻子。」除了這個還有什麼可以用來形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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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一個星期,娣娜在下班後被敖晉送回宿舍,一關上房門就會失控的大吼大叫。
「他在套我話!該死的,他在試探我!」她氣急敗壞的跺腳。
「又怎麼了?」潔兒見怪不怪地抬眼覷了狂怒中的姊姊一眼,繼續在床上剪腳指甲。
每天,都會有新鮮事。
「我們今天聊到將來的事情。」她坐在自己床上,開始脫衣服。「他說,如果我願意,我們會有一場全球矚目的世紀婚禮!」
「嗯──」潔兒仍然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然後呢?」
「他在暗示我可以用飯店來辦婚禮!他竟打這種主意!他、他、他……」娣娜氣得說不出話來。
「原來他打著少奮鬥三十年的企圖接近妳啊,那妳還不把他甩了?」潔兒說著風涼話。
「妳怎麼可以說得這麼不負責任!」她摀著耳朵尖叫。
「那不然呢?妳每天都在我面前抱怨,可是還是繼續跟敖晉在一起,我看妳都笑得很開心,完全看不出來有一點點的勉強。」她不得不老實說,娣娜真是心口不一。「況且,上週末是誰又沒說一聲就在外面過夜的?我都不知道幫妳說了幾次謊了!」這次還剛好遇到爹地打電話來「關心」,害她差點敵不過他的連環逼問法,把娣娜的秘密抖出來。
好在媽咪在旁邊,吵著要爹地陪她,別一直跟女兒講電話忘了老婆,嗯!還是媽咪有一套,馴獅術出了名。要是有人告訴爹地,娣娜和男人在外面過夜沒有回來,他一定會馬上殺到休士頓把她們姊妹架回紐約!
「那……」娣娜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她就是無法拒絕敖晉,這一點她也很懊惱,只要他對她笑,她就什麼都說好,只要他專注的看著她,原本她想了一整晚要試探他的話就會全部都吞回肚子裡。
越不安也就越依賴,這種心態很矛盾,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而且,她發現自己越來越愛敖晉了。
「說不出話來了吧?」潔兒皺眉。「我怎麼老覺得妳被敖晉耍得團團轉?」幾次看他跟姊姊對話,她都覺得像是貓在逗老鼠。
尤其最近特別嚴重,不知道他吃錯了什麼藥,還是──他知道了什麼?
潔兒不免做此猜測,又想到他這麼精明,娣娜又常常把私事說溜嘴,他會不會已經拼湊出什麼蛛絲馬跡了?
越想越有這個可能。
「敖晉有沒有向妳提到一些奇怪的事?」潔兒不禁問。
「沒有。」她搖頭,但又想到一件事,不由得怔楞住。「好像有……」
「哦?」潔兒靜待她說個明白。
「老天!我昨天聽到的時候為什麼沒反應過來?!」娣娜衣服脫到一半,突然受挫的抱頭哀嚎。「他突然提到君琦,這實在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