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何必這麼辛苦?」他建議道:「乾脆跟妳爸說清楚講明白,直接搬到我這裡住不就好了?」
「再過一陣子吧!」她搖搖頭。「等我們的關係再穩定一點。」
「穩定?」他挑起了眉。「妳所謂的穩定是指什麼?」
「這個嘛……」唉,要怎麼說呢?這樣事情但憑感覺嘍!
「該不會等肚子大起來才算穩定吧?」他失笑。
她羞紅了臉,一拳槌向他。「啐,誰要跟你生小孩?」
「妳啊!」他信誓旦旦。「除了我,妳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幫妳這個忙。」
「你可別太自信了。」她哼了一聲。「以我沈大小姐的條件,還怕沒人頂替你的位置?」
「不可能有人頂替我的,妳才捨不得咧。」他自信得很。
「少在那裡臭美了。」她扮了個鬼臉。「追我的男人沒有十打也有九打,隨便找一個都行。」
「是嗎?」他撇撇嘴。「那為什麼在我之前妳都沒把自己推銷出去?」
「沒辦法,本小姐眼光太高了嘛!」
「所以說嘍……」他笑瞇瞇地。「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看得順眼的男人,妳才捨不得不要我。」
「我才不會捨不得你!」她嘴硬道。
「妳一定會,因為……」他楊起嘴角。「妳太愛我了!」
「不許拿這個取笑我!」她氣憤地反駁,自尊心隱約受了傷。
自始至終她一直坦然公開自己的感情,而這個男人似乎總處在被動接受的位置,時至今日她依舊沒有把握他對自己的想法。
有點喜歡?很喜歡?有點愛?還是很愛?
也就是如此,她對兩人之間的關係一直很缺乏安全感。
「我絕對沒有取笑妳的意思,我一直很感激妳對我的情意,而且很高興。」
感激?高興?
「你對我就只是這樣?」這四個字明顯不是她希冀的答案。「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喜歡我?」
「我當然喜歡妳彌啊!我程曜東會和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在一起嗎?」
「只是喜歡?」她是那麼的愛他,而他只是喜歡她?她滿心不是滋味。
「要不然呢?」聳聳肩,他反問。
聞言,她的小臉不禁黯然了。
她為他付出了所有,卻只能得到他的喜歡?
感情的事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我想起來還有點事……」她終於放下冰淇淋桶站了起來。
「昕亞……」他眼明手快地抓住她。
「我先走了。」未曾抬頭,她逕自甩開他的手。
「彌生氣了?」如彈簧般躍起,他上前擋住她的去路。
「沒有。」人家並沒有強迫她,誰教她沒事去愛人家呢?
「還說沒有?妳明明生氣了。」他一把將她樓進懷裡。「不要生氣好不好?剛才我是跟妳鬧著玩的。」
他又親又哄地。「我當然不只喜歡妳,像妳這麼可愛的女孩有誰能不愛妳?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她的心情略微好些。
「只不過……」他猶豫了數秒。「有些話我不習慣當面說出來,但那並不表示我不在意妳或我不愛妳。」
「你說真的!」黯淡的小臉驟然亮了起來。
「當然是真的。」他抱緊了她,認真的語氣中帶了幾分戲謔,「我的愛向來是用做的不是用說的,這樣妳就該知道我有多愛妳了吧?」
「你……」她的臉蛋倏地緋紅。
現在兩人幾乎天天見面,每次見面總會熱情地歡愛上好幾回;如果就頻率和次數來計算,這個男人愛她的指數絕對有滿分的標準。
只不過,這就是愛嗎?經驗不多的她實在無從判斷。
或許男人和女人對愛的定義似乎天生就不大一樣,書上不都這麼寫的嗎?
「你、你做什麼?」疑惑之中,程曜東已經拉著她倒向一旁的大床。
「當然是證明我有多愛妳嘍!」他的大手開始不規矩。
「可、可是……」對於自己三言兩語就被他給收服了,她有點不甘心。
「別再可是了!」他阻止她繼續說話。
「那個……冰淇淋……」她心愛的冰淇淋還剩下半桶,它們可等不了這個男人的證明。
「乖,改天我再買一桶給妳。」脹痛的身體極欲發洩,他還顧得了這麼多?
「可……嗚……」
不待她出聲,他瞬即吻住了她,也吻去所有的抗議和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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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個看起來不錯……這個嘛也還可以……
沈昕亞獨自逛著中環的名品店,努力為自己的男朋友挑選禮物,打算在他生日的當天送給他。當然嘍,最棒的禮物將保留到最後,她會用蝴蝶結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後跳進他懷裡。
她一面翻動成排的衣物,一面開心地想像他臉上的驚喜;正當她拿起一件休閒外套準備仔細端詳時,身後突然有人叫住她。
「請問……妳就是沈昕亞嗎?」那是一個十分輕柔的聲音。
拿著衣服,沈昕亞情不自禁地轉過頭。
「妳是?」她好奇地看著眼前這個全然陌生、略顯蒼白瘦弱的女人。
「我是……」細細打量了她半晌,女人臉上隱隱透著幾分欣羨和妒意,隔了會兒才下定決心般。「我是程曜東的妻子,李淑婉。」
什麼? 程、程曜東的妻子?
他、他、他結婚了?
過度的驚駭令沈昕亞愣在當場,手中的衣服掉落在地。
歎了口氣,李淑婉替她把衣服拾起,跟著掛回衣架上。「如果我沒猜錯,妳是來替曜東挑選生日禮物的吧?」她的聲音輕柔依舊,眼中有著一絲同情。
她、她知道程曜東的生日!
駭然的暈眩中,沈昕亞對她的懷疑立時又減了幾分。
「妳看看這個……」李淑婉跟著將皮包裡頭那張縮小的照片遞到她面前。
那是一張護貝過的結婚照片,尺寸雖然已經縮小,不過還是可以清楚地看出裡頭新郎新娘的長相,尤其新郎倌那頭特出的長髮教人難以錯辨,絕對就是程曜東本人沒錯。
「我只是想盡快證明自己的身份,免得妳懷疑我是偽裝的。」李淑婉淡淡地道:「有必要的話,妳可以到我家坐坐,一起等曜東回來當面對質。」
她的語氣透著幾分苦澀。「我不住在半山區的房子,那是曜東平時約會的地方,我住在淺水灣附近,曜東只有在週末的時候才會回來。」
週末?他週末有固定的約會……
所謂固定的約會,難道就是回妻子的住處?
所有的事兜在一塊兒,沈昕亞即使想懷疑也無法再懷疑些什麼,她只是呆呆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程太太」,腦袋裡一片空白,全然無法思考。
「妳放心,我不是來找妳吵架的。」在她尚未從震驚的情緒中回復過來,李淑婉已接著道:「我知道妳並不清楚曜東已經結婚的事實,是我丈夫故意隱瞞已婚的身份去接近妳;因為在娶了妳、成為沈明義的女婿後,他便可以名正言順、不費吹灰之力取得青幫的一切。」
為了青幫?他和她在一起的目的只是為了青幫?
李淑婉的一席話宛如一記重拳擊中沈昕亞的胸口。
本來她多少還期待這個男人隱瞞自己已婚的事實,是因為喜歡她、放不下她,相不到……
「妳為什麼要背著夫告訴我這些?」他們是夫妻,應該聯手一起完成目鏢,不是嗎?
「因為……」李淑婉低下頭。「一旦曜東娶了妳,我就永遠只能做個地下夫人。雖然曜東要我體諒他的野心,也表示會在其他方面補償我,可我是個女人,我無法接受曜東把太多的心力花在妳身上;更無法接受和其他女人共同分享我的丈夫,所以我決定把一切都告訴妳。」
她歎了口氣。「就算是為了妳自己,請妳離開曜東好嗎?」
怎麼會?
沈昕亞倚著檣勉強撐住虛軟的身體,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愛上這樣的男人。
他不但打算腳踏兩條船,更可怕的是對她沒有半分真情,只有算計和利用。
他口中的喜歡、口中的愛意,全都只是哄騙她的手段。
大概就是因為這樣,這個男人才總教她捉摸不定,教她感受不到熱切的主動。
而她居然傻傻地付出一切,將自己的心、自己的人全都交給他。
可惡!真的太過分了……
「妳放心,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抑住即將落下的淚,沈昕亞恨恨地揪緊自己的衣襬,雪白的手背因用力而浮起了淡淡的青筋。
這個男人想利用她……她是絕對不會讓他稱心如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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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沈昕亞離開了香港。
與其說是離開,不如說是逃離更恰當些。
即使被欺騙的人是她、被傷害的人是她,她卻沒有勇氣找上程曜東理論;畢竟理論換不回什麼,只會凸顯自己的愚蠢和可笑,況且她一點都不想再見到那個男人。
利用她之餘,那個男人定也暗自取笑她的付出;想到自己的感情竟被當作工具和笑柄,她便感到萬分的心痛和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