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氣憤處,他忍不住又狠狠地賞她的屁股一掌。
「哇……不要再打了啦!」她慘叫著。
再打下去,她的屁股很快就要開花了。
「這樣就不行了嗎?」他冷笑地踏上樓梯,一步一步往樓上房間走去。「待會兒看我怎麼教訓妳!」
他已經下定決心,今天絕對要讓這個桀鶩不馴的女人充分瞭解,什麼叫作出嫁從夫的道理。
完了、完了、完了……
在天旋地轉的晃蕩中,沈昕亞悲慘地明白,今天已是在劫難逃,這就是她不肯裝白癡,硬要維持所謂女性尊嚴的下場。
「請等一下。」
一個蒼勁的聲音突然從大廳裡傳來。
第十章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住了程曜東的腳步,也帶給沈昕亞希望。
兩人的視線一起往樓下集中,就看見沈明義站在大廳裡,正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們倆。
「爸爸,救命!快來救救我啊!」救星突然駕到,沈昕亞本能地張嘴呼救。
「再不救我,你女兒就要被人個給打死啦!嗚嗚……」
這個男人殺氣騰騰的,待會兒動起手來鐵定不會心慈手軟,打死兩個字並非虛言恫嚇;若是讓他抬進了房間,她就算大難不死,大概也會去掉半條小命。
瞪著岳父大人,程曜東依舊扛著自己的老婆,絲毫沒有放手的打算。
「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滿以為父是在聞訊後特地趕來為女兒求情,他悶哼道:「昕亞已經是我程家的人,要怎麼管訓妻子是我的權利,就請你不要插手我們之間的事。」
「爸爸,救我啦……」眼見丈夫不買老爸的帳,沈昕亞又急又怕,只得加大哀號的聲音,免得老爸當真撒手不管,就這樣把她丟給自己的丈夫管訓。
「你放心,我不是來干涉你行使丈夫的權利。」沈明義微笑,「我只是來對昕亞說幾句話,確保她日後不會再出狀況而已。」
臉上閃過一絲愕然,程曜東愣了數秒,驀地放下自己的妻子。
「你什麼都不必說,我會搞定她的。」這回他未再出手阻止,只是任由妻子逃向岳父身邊。
「本來我也希望什麼都不必說,可是昕亞這個樣子我怎能不說呢?」沈明義拉著飛奔至身後躲藏的女兒來到沙發上坐下,心疼地揉著她被捏青的手腕。
老爸到底想跟她說些什麼?
該不會是要對她說些三從四德、出嫁從復的大道理吧?
「爸爸,我、我們只是吵吵嘴而已,沒什麼啦……」如果老爸是說教的話那大可不必,這些日子她任由程曜東操縱擺佈,難道還不夠順從嗎?
「只是單純的吵吵嘴,妳會打算逃離曜東的身邊?」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女兒,他怎會不瞭解她的脾氣?「如果我猜得沒錯,妳並非心甘情願地嫁給曜東的,對不對?」
「我……」欸,這下糟了!
自己逃家的舉動已被老爸看出端倪,現在他大概準備和程曜東攤牌;依老爸的個性是絕對看不得她受半點委屈,待會兒若是一言不合打起來的話……
啐,有什麼好怕的?頂多是和老爸一起死在這裡,也好過被這個男人欺負一生一世吧!
思及此,她不由得壯起膽子,含淚的雙眸狠狠瞪視跨步走來的丈夫。
「你真的什麼都不必說,我和昕亞之間的事,我會想辦法處理。」程曜東來到兩人對面的沙發坐下,強勢的語氣中隱隱透這疲憊和沮喪。
沈明義不禁歎了口氣。「到現在你還不明白昕亞嗎?用強迫的手段只會讓她想逃開你,唯一能夠解決問題的就只有真相了。」
真相?什麼真相?她父親不是來攤牌的嗎?
「爸爸,你到底想說什麼?」聽得滿頭霧水,沈昕亞疑惑地看著父親。
「妳之所以不願嫁給曜東,全都是因為淑婉的關係,對吧?」沈明義摸摸女兒的頭。「其實曜東並沒有騙妳,他娶淑婉當真是不得已的。」
什麼跟什麼嘛,這就是老爸口中所謂的真相?
唉!看來她又想錯了,老爸原來不是來找程曜東攤牌的,而是來替程曜東說服自己,相信他那套似是而非的謊話。
「爸爸,你怎麼能夠相信他的片面之詞?」沈昕亞一臉不以為然的神色。「他連受誰所托都交代不清,分明是在說謊。」
「那是因為……」沈明義歎了口氣。「拜託他娶淑婉的人就是我,我是淑婉的親生父親。」
嘩,李淑婉是……爸爸的女兒?也就是說,爸爸在外頭金屋藏嬌,還有了個私生女?
眼看八點檔的連續劇在家中上演,沈昕亞愕然地瞪大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一切。
「曜東不願意破壞我在妳心目中好爸爸的形象,所以不肯透露真相,也因此造成妳對他的誤解。」沈明義語重心長地解釋。「妳就別再懷疑曜東,這小子對妳是真心的,也就是如此,淑婉才會去找妳;因為她知道曜東愛的人是妳,可是她卻希望在臨死前能得到他更多的注意和關心,所以才會故意說那些話破壞你們之間的感情。為此她臨終前還特地交代我,如果有機會要我替她向妳道歉,請妳原諒她的自私。」
哇,怎麼會這樣?從頭到尾她全都想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程曜東亞沒有欺騙她,更沒有利用她,唯一的瑕疵就是隱瞞部分真相;而這分隱瞞卻是為了成全她和父親之間的圓滿,她卻一味地指責他別有用心。
心頭交織著驚喜和羞愧的情緒,突然間,她好想跳進程曜東的懷裡,給他幾下熱烈的親吻和癱抱,不過在此之前……
「爸爸,你怎麼會有其他女兒呢?」是因為母親長期住在美國,爸爸太過寂寞,所以另組家庭?或者只是男人的一夜風流,才會……
想到父親居然背著母親和自己在外頭另謀發展,她滿心不是滋味,當然得問清楚事情的來能去脈。
「這個說來話長。」沈明義娓娓道出一段隱瞞多時的過去:「我和妳母親剛結婚的時候時常爭吵,感情並不穩定,心情低落之餘,我和過去一位交往很久的女朋友私底下又偷偷來往,也因此有了淑婉。為免事情曝光,淑婉跟了母親的姓,而我也很少去探望她,更沒有盡過做父親的責任,所以一直對她很愧疚。三年前得知她罹患絕症後,為了彌這份虧欠,我才會對曜東提出那麼過分的要求,請他考慮和我那個見不得光的女兒結婚。」
他感激地看著程曜東。「即使對她並沒有任何感覺,曜東還是答應我的要求滿足淑婉最後的心願。這兩年來他為了顧及淑婉的感受,所以一直沒去美國找妳。當他處理好淑婉的後事準備去找妳的時候,卻傳來妳要結婚的消息,妳真該看看這小子當時的表情,到現在我都不知道該用被踩到尾巴的狗,還是被火燙到屁股的猴子來形容比較好!」
「拜託!」臉上泛著可疑的紅痕,程曜東無力地埋首大掌之中。
沈明義微笑著,「不用說,這小子第二天就立刻衝到美國去找妳,本來我打算一起去把真相告妳訴,讓你們和好如初,曜東卻一再阻止我,他自認能夠說服妳相信他對妳的感情。眼看他順利把妳帶回來結婚,我打從心裡高興,還以為你們之間的問題都解決了;沒想到那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所以我決定把真相說出來,只有這樣才能徹底化解你們之間的誤會。」
他溫柔地凝視自己的女兒。「至於妳要怎麼想我這個做父親的,我……無法選擇,不過我要妳明白,妳是我最引以為傲的女兒,也是我最心疼的寶貝,我不求什麼,只希望妳這輩子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爸爸……」沈昕亞突然抱住父親。「你永遠都是我最親愛的爸爸,要不然我還能怎麼想你?」
父親疼她寵她、處處為她著想,對她的關愛從未減少過一分,況且她擁有一個完整的家,一個愛她的丈夫;和淑婉相比,她實在太幸福了,如果再苛求更多豈非太不知足?
「真的不怪我?」沈明義笑問。
「當然怪你。」她故意抱怨道:「早點說出來不就沒事了?把人家當成傻瓜一樣耍得團團轉,害人家難過了那麼久!」
「唉,這都怪我太遲鈍了。」沈明義抱歉的說,「一直到淑婉告訴我,我才知道你們兩個人的事。兩年前我若察覺這一切,早就把真相告訴妳,說什麼都不會放妳離開。」
他拍拍女兒的背脊,笑看那個替自己背黑鍋的倒楣鬼。「其實在妳回香港探病的時候,我便已打定主意要撮合你們兩個,一旦曜東成為我真正的女婿,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將青幫交給他,不必再大費周章另作安排。想不到陰錯陽差出了狀況,讓事情繞了一大圈才又回到原點,不過既然是喜劇收場,那就不必太計較事情的過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