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屋裡實在憋不住,她衝出去找那只笨雞算帳,來到大樹蔭下,看著工人們在樹叢間忙碌著。
咦!淺淺揉揉眼。那個穿著背心,露出古銅色結實雙臂的人不就是霍鷹嗎?原來,他正在檢視工人修剪的枝啞,將樹枝綁在鐵架上固定住,預備新年度的葡萄栽培。
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啥事都有人伺候得好好的,沒想到也會親自下田,每一個階段都親力親為,大家都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那全神貫注的男人何嘗不是魅力十足。
啥!她覺得他魅力十足?!
呸呸呸,她怎麼可以寡廉鮮恥地覺得他魅力十足?
她又用眼角餘光掃了他一下,一身古銅色的肌膚在烈陽下發亮呢!他平常都怎樣鍛煉身體的?把體格、體態、體能都練得一級棒……呸呸呸!又胡思亂想什麼?
「過來。」這時,霍鷹發現她了,朝她招手。
於是,她用最慢的步伐,慢吞吞的走過去。
他抓了把泥土,愉悅的表示,「看,這塊土休息夠了,正適合栽種。」
這些髒兮兮的泥土關她什麼事?她光聞到一股泥味就覺得格格不入,連回應都懶了。
「農業靠天吃飯,今年氣候溫暖乾爽,預期葡萄豐收,而且特別香甜,這個時候葡萄樹也甦醒了。」他繼續說道。
「甦醒?!葡萄樹會睡覺喔?」她倒是有些詫異。
「沒錯,葡萄會在冬季冬眠,春季甦醒開花,夏天結果,秋季成熟,所以葡萄園的工作是隨季節變化,週而復始的勞動……」
霍鷹熱心的解釋著,淺淺興趣缺缺的站在陽光下,猛地發現有隻雞站在籬笆上打瞌睡。
好極了!一定是那只有覺不睡,天沒亮就猛啼的笨雞。
被她逮到了厚!她雙眼一亮,指著那只倒楣笨雞叫道:「我要吃那隻雞!」
瞧她咬著紅唇,星眸閃閃發亮的模樣,霍鷹不解的看看她,又看看那隻雞,「為什麼?」
「因為我想吃它。」
「你想吃雞肉?」
「對!而且一定要吃那隻!」她非吃了它不可,這樣以後就可以安枕無憂,不怕它吵了。
她真是有趣,像是餓了半個世紀之久,猛盯著那隻雞,他不相信她有這麼餓,恐怕是另有原因。
因為這隻老公雞肉質奇差,根本沒人會想吃它,他不禁追根究底問道:「為什麼一定要吃它不可?」
「這麼小器,吃你一隻雞也捨不得?」才說著,她秀眉一蹙,察覺那高大的身軀靠了過來。
果然,那隻大手跟著就要伸過來,她氣急敗壞地想要逃開,卻因為太慌亂而身子往後傾倒。
「啊!」她毫無預警的跌在泥地上,連霍鷹都拉不住,結果臉上、身上全是泥灰。
倒是霍鷹被她的反應弄得莫名其妙,他只是伸手想拉她去看另一邊飼養的雞,不料竟讓她摔了一跤。
他立刻俯身將她扶起,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直接牢牢將她固定在懷中,兩人此刻是全然緊貼著。
「快放開我。」他到底想要怎麼樣?在眾人面前這樣摟著她,令她難堪地掙扎著。
他卻神色自若地問:「有沒有摔疼?」
淺淺抬起眼睛看著他,很不滿他親匿的舉動。
「混蛋!如果把你的髒手拿開,我就不會摔跤,也不會疼了,放開我!聽到沒有?你這個該死的、不要臉的混蛋!都是你,養那只擾人清夢的笨雞幹麼,沒事就啼個不停,吵死人了——」她一古腦地把心裡的不滿都咒罵出來。
原以為她大聲咒罵,葡萄園的工人聞聲轉頭看著他們,霍鷹就會鬆開她,結果他銳利的視線往四週一掃,所有人全都低下頭去。
他這才重新將輪廓深的五官逼近她,灼熱的氣息籠罩著小臉,堅持問道:「現在,你好好回答我,到底有沒有摔傷?」
「放手、放手!誰要你管?聽到沒有?滾開啊你!」她喊道,伸出腳就用力踹過去。
他早已熟悉她那些招數,像個沒事人似的,隨她怎麼踹,既不閃避也不喊疼,只是低頭淡淡看了她一眼。
「你的一切由我負責,而且我執意要管。」他那聲音聽起來格外嚴厲認真。
「管你的頭,你想得美!混蛋!混蛋!混蛋!」她只能氣得瘋狂掙扎和叫罵。
「乖乖聽話,否則你會付出意想不到的代價。」他的嘴角突然揚起一抹笑,看來比平時更加的危險,「別再逼我。」
「你……」她倒吸一口氣,清楚地知道了他的威脅,趕緊閉上嘴。
唉!她的驕縱碰上他的剛硬,就變得毫無勝算了。
第五章
入夜之後的晚餐時刻,廳內明亮的燈火令霍鷹的雙眸深邃閃亮,顯得更加威嚴迫人。
他在等,等到桌上豐盛的餐食都已經半涼,淺淺仍末到。
半晌,黛施匆匆的跑進來,氣喘吁吁的說:「跑……淺淺小姐……跑了。」
「什麼意思?」霍鷹猛地站起。
「大總管說,大約在一個小時之前有看見淺淺小姐跑出曼德威。」黛施縮著脖子回答。
她跑出曼德威做什麼?難道是要逃離這裡?
這可糟了,曼德威周圍全是荒郊野嶺,她該知道有多危險,聰明如她,不會笨到獨自在黑夜裡跑出去吧?
想到這,霍鷹的表情頓時由嚴峻轉為憤怒,急切地吩咐,「強生呢?快叫他來見我。」
片刻,強生來到,「我是看見她走出曼德威,她說要離開這裡。」
「你為什麼不攔住她?」霍鷹低咒一聲,凌厲的目光看向他,「為什麼不立刻向我報告?」
「總裁,她要走就讓她走,這樣豈不省事多了?」不滿意未來的女主人既任性又麻煩,強生對她的出走倒有幾分竊喜。
這麼悖逆的答案,讓在場眾人倒抽一口氣,全瑟縮著變了臉色,還暗自以眼色提醒彼此,等會兒得要機警一點,因為一場暴風雨就要開始了。
聽到此話,霍鷹臉色果然立刻變了,「你明知道入夜的山區有多危險,就這樣放任她一個人出去?」
一心只想維護酒廠聲譽的強生,甘願被責罵也不認為自己有做錯,嘴硬道:「她走的時候天還沒黑,這時候恐怕已搭上別人的便車去市區了。」
這個大膽的女人還真的逃了!
霍鷹仰頭深呼吸一下,試圖平靜情緒,旋即下令,「凱迪,去拿把獵槍和牽黃金獵犬過來,這山區入夜常有野獸出沒,再多派些人手分散去找,快!」
「等等!」強生攔住凱迪,「別去。」
「大總管……」凱迪大為驚慌,連忙往另一邊去,仍被他扯住。
「總裁,這樣的女人真的匹配得上你嗎?你可要三思。」強生苦心勸道。
在他眼裡,淺淺粗野無禮,只會招惹麻煩,根本就不配成為曼德威的女主人,而精明強幹的霍鷹,一向以冷靜成熟、公平客觀的態度處理大小事,所以想當然耳不是那種感性的人,也不是會為愛而犧牲的癡情漢,強生相信曉以道理,他就會醒悟的。
霍鷹無暇理他,率先踏出大門,準備去找人。
怎麼想得到一向木訥耿直的強生,竟改去拉著霍鷹,還侃侃說道:「由她去吧,誰都看得出來,她根本不喜歡這裡,你困住她有什麼用?這樣只會令你痛苦,我覺得總裁需要一個溫柔賢慧的妻子,曼德威需要一個能幹有教養的女主人,而那個野丫頭沒有一樣是及格的……」
「你該死!」霍鷹一聲怒吼,眸中的怒火轉熾,一腳踢了過去,將強生踢了兩個翻滾,接著又向凱迪投下一記冰冷憤怒的眼神,「還不下去?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不敢!我這就派人去找!」凱迪誠惶誠恐,趕緊去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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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很靜。
她終於逃離了,卻迷了路,蹲在路邊好久都等不到路過的車子,只有陣陣勁風在耳際呼嘯而過。
好可怕,從沒見過夜是這麼的可怕,以往她的夜是熱鬧的、喧嘩的、五光十色的,與此刻有著天壤之別。
這蒼茫的天地間,彷彿只剩下她一人,好不淒涼……不,等等,這裡除了她,好像還有誰在附近。
一道印在地面上的黑影讓她背脊驟寒,慢慢地抬頭張望——
天!一雙冷戾眸子,正狠狠的瞪著她。
「啊!」她嚇得睜大眼睛,繃緊身子,手心汗濕,幾乎要忘記呼吸,本能的頻頻後退。
一隻大灰狼!
它拱起背脊眈視著她,張大嘴露出尖銳的牙齒,蓄勢待發要將她叼進嘴裡似的。
那該不會正代表著它很飢餓吧?
這念頭讓淺淺毛骨悚然,大灰狼移動前腳,朝她靠近幾步,而她開始為自己的衝動後悔了。
老天!人和狼,誰跑得比較快?
她無暇多想,拔腿就要逃命,然而被驚動的大灰狼不肯放過她,一躍撲了過來,她臉色慘白的整個人滑倒在地,以為自己死定了,驚駭地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