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姓衛,叫衛相如。」
「嗯,從名字看來,似乎是個可以信賴的人,就決定是他了,想辦法聯絡他,並且說服他配合我的行程,這點,你應該辦得到吧?」他盯著秘書。
趙之亭頓了一下,不再多說,因為她很清楚這位年輕老闆的個性,他重視效率和工作態度,身為他的部屬,得要有能處理他丟出的難題的能力。
「是,我立刻聯絡他。」
高銳就是欣賞她的這種專業精神,滿意地點點頭,接著又道:「對了,我這次提前去巴西的事別讓任何人知道,等我回來再和其他分析師進一步討論。」
「是,我明白。」趙秘書知道這件事的利害關係,慎重地點頭。
「至於衛相如,就直接叫他到機場和我會合。」他說罷逕自打開電腦,意思是談話結束。
「是,我會通知他。」趙之亭收起行事歷,卻沒有離開,仍立在原地。
「還有事?」他抬頭問。
「剛才,霸國集團的總裁親自打電找你,邀請你參加他今晚的晚宴。」她道。
「一定又要介紹誰的女兒給我了……嘖,幫我婉拒,我得準備行李,不去了。」他不感興趣地道,太清楚那些富豪的如意算盤,他們都想用他們的女兒來網羅他,因此每一次的飯局都像在相親,真是無聊透頂。
他和羅隱不同,他不需要什麼「愛」,也不需要伴侶,他只想獨享這個屬於「人」的生命,屬於他自己的財富和奢華。
「是。」趙之亭也知道他不喜歡這種應酬。根據她的觀察,高銳對女人的興趣不大,跟隨他五年,她沒見過他和哪個女人交往過。
應該說,他只和女人上床,卻從不和女人維繫長久關係,就某方面來看,他有點大男人主義,在他的生命裡,女人大概永遠只是陪襯,而非對等的角色。
「好了,你去忙吧!」他說完專注地看起電腦裡的資料。
她安靜地退出辦公室。
高銳定定地看著電腦上有關「摩狄可」的資料,腦中開始琢磨要如何才能漂亮地贏得這個投資案,也開始想像,當他成功與「摩狄可」合作之後,將會為他個人帶來多大的利益和喝采。
這個人間界,他還有得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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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相如匆匆忙忙地下了計程車,拎著皮箱衝進機場大廳,齊肩的頭髮凌亂得像是被狂風掃過,但她一點也不在意,只是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拚命在大廳裡找尋某人的身影。
「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一八五是多高啊?我又沒有尺可以量,呃……長得高大帥氣,威猛嚴峻……這種小說裡的形容詞很難懂耶!留著整齊的短髮,什麼叫整齊短髮?男生的頭髮看起來都差不多……還說他穿著深灰色西裝……深灰色是什麼顏色?有很多穿著西裝的男人啊!天哦,教授傳真給我的這些資料怎麼這麼空洞啊?這叫我怎麼找人?」
她嘴裡唸唸有詞,目光可沒閒著,從左方看到右邊,再從外頭瞄進裡面,只想從這擁擠的人群中找到她的新僱主。
之前,她的研究所教授引介了一份工作給她,說是替一位投資顧問擔任葡萄牙文的口譯工作,而且得隨行到巴西,時間約五天。
一聽到要去巴西,原本還有點猶豫的她立刻就答應了,因為她一直沒機會去南美洲看看,這次能藉著工作踏上巴西,也是個不錯的經驗。
只是,教授原本告訴她下周才會出發,因此她還跑去參加了香港的語言研習會議,豈料,前晚才回到家,昨天就接到教授的電話,說之前談論的工作突然要提前,請她今天一早到機場直接與她的僱主會合,一起前往巴西……
老實說,這次的香港語文研習會議很累人,她真想推掉這份新工作,在家好好休息,但教授的一番話卻又輕易地說服了她。
「那位高先生非常需要一位葡萄牙文的語言天才,我相信,除了你,沒有人能勝任這個工作。」教授如是說。
好吧,她承認自己有點膚淺,」被稱讚是語言天才就暈陶陶,大大方方地答應了教授的要求。
結果呢,輕率應允的下場就是今天差點睡過頭,害她來不及洗臉,十萬火急地趕到機場,眼看著登機時間就要到了,她卻連僱主的長相,以及人在哪裡都不知道。
「唉,真不該說好到機場見的,現在可好!那位『高大帥氣、威猛嚴峻』的高先生究竟在哪裡呢?」她歎了一口氣,把行李箱擱在地上,低頭看了看手錶。
教授要她到機場與高先生會合,還說機票在高先生手上,他會在八點整在機場大廳左側等她。
可是,現在已經九點多了,她遲到了一個多小時,天曉得那位高先生會不會自行登機去了……
愣了愣,她隨即想起教授曾給她一張僱主的名片,只要撥通電話,應該就能和對方聯絡上。因此,她急忙從背包裡翻找那張印製得精緻氣派的名片,但找了半天,就是找不到。
更誇張的是,她還發現她根本忘了帶手機……
「喔唷……這下有點糟糕了……」抱住背包,她喃喃地歎口氣,望著茫茫人
群,倒也沒有多驚慌,只是對自己的散漫有點無奈。
好吧!既然聯絡的管道都斷了,那就坐下來等吧!
她在心裡自我解嘲地暗忖,深知急也沒用,索性挑了一張空的椅子坐下來,靜靜等候。
如果老天要她去巴西,自然就會有人找到她。
如果老天不要她去巴西,那她就回家繼續睡覺。
人生不過就是如此,問題總會解決。她從小就一直是抱著這樣的想法,說好聽點是不強求,隨遇而安,說難聽一點就是沒什麼神經,天塌了也還樂觀地以為壓不到自己。
這種個性到底是優點還是缺點,她也不明白,不過孤兒院的院長曾笑著對她說,這是上天賜給她最好的禮物,因為她總是看到事情好的一面,看到人類最常忽略的希望,在她眼中,人生永遠是美好的,即使有困難、痛苦、沮喪、傷心,那也是為了讓人生變得更豐富的調味。
嘗過,然後跨過、超越,就是一種成長。
院長的鼓勵讓她更加學會用最輕鬆的心情來面對一切,離開孤兒院的這些年來,她不論在求學或是工作上都秉持著這種態度,其中並非沒遇過挫折和阻礙,但因為心寬,因此她都能調適得很好,即使到現在在語文方面小有成就,她也不改這樣的作風。
所以,眼下這小小的狀況也困擾不了她,她安然地坐在椅子上,開始觀望著來往的人群,這些在機場匆匆忙忙進出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好像都急著去哪裡似的,焦急全寫在臉上,她不禁納悶,大家為什麼都這麼著急呢?難道稍微喘口氣就會錯失什麼嗎?
偏著頭,她的目光從近望向遠處,活像在看什麼有趣的電影一樣,掃過每張形形色色的臉孔……
突然,一張冷峻凌厲的臉攫住了她飄移的視線,她一怔,睜大雙眼,定定地望著那個矗立在人群中的驕傲身影……
冷靜中帶點不耐的慍怒,嚴峻的五官彷如結了一層霜,在熙攘的人潮中,就像一尊被下了魔咒的石像,那昂首的姿態,傲視週遭的警戒眼神,展現著其不輕易妥協的性格……
那是」個高大酷俊的男人,但毫無道理的,在她眼中,他看起來卻像極了一種品種優良的貴族名犬,
黑底深褐帶著光澤的短毛,漂亮健壯的四肢和挺直剛強的體型,充滿了機警和 霸氣,渾身洋溢著勇敢果斷的氣魄,以及天生不馴的傲骨。
她腦中浮現了這種犬的名稱和形貌……
杜賓犬!
那個男人,感覺真的好像杜賓,像極了她曾經最喜歡的那只驕傲的杜賓……
她在心裡喃喃驚歎,久久無法移開視線,就在這時,那男子似乎察覺到異樣的注視,迅速轉向她,對上了她的目光。
兩道如電的銳光直竄而來,她一呆,清楚地感受到他的不悅,連忙別開頭,心裡不禁對他的敏銳感到驚奇。
連反應也像杜賓犬一樣機警,真是不可思議……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際,大廳響起了廣播
「旅客衛相如先生,衛相如先生,請馬上到XX航空公司櫃檯前,有人等您。」
「啊?」
她聽見廣播器裡喚著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
先生?想必那位正在找她的高先生把她當成男的了……
輕輕一笑,她立刻背起背包,拉著行李往櫃檯走去。
正巧,也是往那個男人的方向走去……
隨著和他之間的距離愈來愈近,她才猛然發現,他也許正是她在找的新僱主,因為,除去她對他的那些奇異的聯想,現實中的他就和教授那些被她抱怨的空洞形容一模一樣。
高大帥氣,威猛嚴峻,身高一八五,留著整齊短髮,穿著深灰色西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