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寶』,跟我一起拜託嘛!」映純蹲下身子,執起小狗前腳充當手,有模有樣的也拜了起來。
「真拿你們沒辦法!」他歎了口氣。「待會兒吃完飯再帶它給獸醫檢查吧!」
「你答應了!」她衝過去把「呆寶」抱起來。「哦!好棒哦,以後我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她高興得又是叫又是跳。
看到她和狗這麼親熱,還把它抱在胸前,完全是有了狗兒,忘了自己,他竟有些吃味起來。
一大片濃密的竹林遮蓋了全部的天空,映純拚命地跑著,可是這個竹林好像沒有盡頭一樣,不論她怎麼跑,好像永遠都跑不完。突然她整個人往下墜落,心底有深沉的恐懼。她想叫,可是她又叫不出來。她使出最後的力氣,用力狂喊……
「啊……」映純被自己的聲音嚇醒來。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又勳衝進來馬上把燈打開。
映純臉色蒼白,頭冒冷汗,窗外正下著暴雨,雨勢大得連外頭的景象都一片迷濛,突然傳來一記響雷……
「啊……」她嚇得用棉被蓋住自己的頭。
「不要害怕,不過是打雷嘛!」又勳坐到映純的身邊輕擁著她。
映純一靠到又勳溫暖的胸膛,她的淚水就像潰了堤般落個不停。
「我好怕!剛剛做了一個好可怕的噩夢。」她緊緊地抱著他,期待他的保護。
「別怕,不過是個夢而已!有我在你身邊,我會守護你的。」
「告訴我,你作了什麼夢?」又勳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她的情緒。
映純把她的夢境一五一十的告訴又勳,她一邊說還一邊緊抓著他的手,盈盈帶淚的眸子緊鎖住他,神情淒然,叫他怎不為她心折、憐惜。
又勳知道這次的綁架事件在她心裡產生的陰影成為夢魘困擾著她,即使她已脫離險境,但心中的恐懼卻仍未消褪。
雖然她喪失了記憶,可是他現在真恨不得把那些人都給送進地獄。
窗外又傳來打雷的聲音,她緊攀著他的脖子,院子裡的「呆寶」彷彿感受到主人的憂懼,叫個不停。
「又勳,你把『呆寶』抱進來跟我一起睡嘛!這樣我比較不害怕。」其實她是捨不得「呆寶」在外面吹風淋雨。
又勳聽了,不發一言的走了出去,其實他現在的心中正在滴血並泛著酸意,沒想到映純在最害怕的時候需要的竟然不是他,而是一隻狗。難道他在她心中還不及一條狗重要嗎?
他迅速的把「呆寶」抱上來給映純,然後悶悶不樂的轉身要離開。
「又勳。」她連忙牽住他的衣角,並未注意到又勳黯然神傷的表情。
「還有事情嗎?」又勳心灰意冷地說。
「你可不可以留下來陪我,直到我睡著了再離開。」映純有點不好意思,頭垂得低低的掩飾她的害羞。
又勳聽到這話,總算扳回了一些信心,至少不是「人不如狗」的悲慘狀態,他執起映純柔白的手,將她抱握在自己溫暖的手中,眼底有無盡的柔情,他騰出一隻手,輕憐蜜意的撫過映純柔嫩卻蒼白的粉頰,輕道:「你安心的睡吧!我會在這守著的。」雙手握著映純的手掌。
映純覺得有他守在自己的身旁,所有的不安與恐懼都被驅走,她可以完全放心,無憂無懼,不再孤單,漸漸地,她的呼吸平穩,沉沉地睡著了,臉上有著滿足、放心的微笑,即使她已熟睡,她的手卻仍緊握著又勳溫厚的手掌,不肯放鬆……
又勳幫她撥去垂落在前額的發,端詳她美麗清靈的面容,知道自己的心已完全被她所攻陷,只屬於她,再容不下別人了。
第八章
映純無聊地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她實在悶得發慌!她每天閒閒的待在家裡,除了跟「呆寶」玩以外,完全無事可做。一天之中最令她高興的就是又勳下班回來的時候,他會帶她一同去遛狗,之後兩人共進晚餐。只有他陪在自己身旁的時光才覺得有意思。
偶爾又菱也會過來陪陪她,不過大部分的時間又菱也很忙的,不能陪她解悶,她真覺得自己像個廢人。
她常常跟又勳抱怨,可是又勳總是叫她可以跟陳嫂聊聊天打發時間!其實她也試過,可是陳嫂的話實在不多,再加上她們又沒有共同話題,總是映純問一句、她答一句,兩人之間那種太客氣的氣氛令映純覺得很沒意思。所以她寧可關在房間胡思亂想也不去找陳嫂聊天,自討沒趣。
映純站在窗前發呆,她沒注意到有人進來她的房間。直到門關上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她機警的轉過頭去。
「是誰?」她心裡毛毛的。
「你在房裡啊!我以為你不在,所以我想進來打掃房間。」陳嫂好像也被映純嚇到了,臉上有些慌張,映純見她什麼清潔工具都沒帶,心裡不免起疑,但這念頭一閃即逝沒再深究。
「既然你還在房裡,那我等一下再來打掃好了!」陳嫂說完就急忙想走。
「沒關係,你打掃好了!我先去樓下看看報紙。」
映純走到樓下,無聊的翻著報紙,其實她早把家裡的報紙都翻了好幾次。她只好打開電視機胡亂按著頻道,可是換來換去都沒她愛看的,便又把電視關上,閒著沒事做真是人生一大折磨,她可以想像出她以前的偵探工作是多麼有趣、多麼刺激,人生多有意義呀!
她無聊的走到雜誌書報櫃旁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打發時間。她抽出一本小說,可是她的眼光卻不經意地落在一本雜誌上,這本雜誌的封面竟然是又勳。
她好奇的拿出來一翻,便看到又勳跟一個女人的合照竟然被登在上面。她有點緊張的看了看雜誌的內容,一看完之後她的整顆心好像跌人了萬丈深淵。
她手上的雜誌應聲掉地,映純只覺得腦袋空白、不能思考。
「你也看這本雜誌啊?」
映純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了!她定神一看,看到陳嫂把她掉在地上的雜誌撿了起來。
「你看嘛!這個黃先生真是不折不扣的癡情種。竟然為了他的初戀情人癡癡的等了八年,還好老天有眼,現在這個陳小姐也離婚了,黃先生也還沒結婚,他們兩個人總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陳嫂一邊說一邊流露著羨慕的神情。她竟一反往常的寡言,一口氣說了平日一天的話。
「你是說雜誌上登的事情是真的嘍?」映純茫然地問。
「我看也是八九不離十!你看看,雜誌上說那個陳小姐最喜歡綠色了,而黃先生的車子、還有很多東西都是綠色的啊!可見黃先生對她根本就無法忘情。」
陳嫂一邊說一邊還指著雜誌上的文字給她看,可是映純哪有勇氣再看一眼?
陳嫂絲毫沒有察覺到映純的異樣,她還在一旁滔滔不絕的把雜誌的內容又口述了一遍。映純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好像被人用力擰了似的。
「不過他們兩個人看上去也是挺登對的。一個是青年才俊、一個是美貌貴婦,真可以說是天作之合。」她在一邊讚美的沒完沒了。
「其實像黃先生這麼英俊瀟灑、溫柔又多金的男人,只怕他跟陳小姐結婚之後,不知道有多少少女要失望了!」她看雜誌看得津津有味,閒話講的越來越多,原來這陳嫂也八卦得很。
映純再也受不了了!陳嫂的話就像一根根的釘子,刺得她體無完膚。映純使盡全身的力氣站起來,她把腰桿挺得僵直,偽裝起脆弱,緩緩地步回房裡,輕輕地關上房門,不,自覺淚水奪眶而出,她癱軟在床上無聲的啜泣,滑落的淚珠濡濕了白色的床單,顫抖的肩頭訴說著無限哀淒,終至岑寂。
映純坐在床上眼巴巴地望著窗外,她豎起了耳朵,害怕錯過又勳的汽車聲。
已經一點多了!又勳到現在都還沒回來,雖然他打電話說不能回來吃飯了,可是也不該到這麼晚還不回來啊?這是映純住進又勳的家後,又勳第一次超過十點回來。
映純手上還拿著那本雜誌,她藉著昏暗的燈光看著照片裡的兩個人。照片上的他們看起來是那麼合適、那麼登對!她明白又勳對她只是盡道義上的責任,也知道像又勳這樣的一個男人根本就不會喜歡像她這種身份不明的女孩子。可是當她知道又勳有女朋友之後,她還是覺得傷心、難過、失落。
她站在梳妝台前,把紮著辮子的頭髮鬆開,仔細的審視自己。沒有上脂粉的臉看起來是這麼蒼白,兩個大眼睛因為哭了一天而浮腫,比起那個陳小姐,她就像是個病弱無生氣的人。一頭直髮沒精神的披散著,不若照片上的美人那般風情萬種。
她永遠都比不過那個艷光四射的陳小姐,而又勳又怎會為她動心。她癡心妄想罷了,一想到這,淚水又滑落下來。
不知道哭了多久,外面傳來汽車的聲音。她急忙的擦乾眼淚,她照著鏡子,把臉和頭髮弄整齊,因為她不想讓又勳看到她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