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頓時沒了聲息。難道皇上真要讓十五公主去和親?
童進沒有轉頭看使者到底走了多遠,他仍在等,等皇上示意。
緩緩地,皇上看著他,將手舉至半空,輕揮了下,示意童進可以行動了。
刀一出鞘,童進人已來到使者後方,無聲無息,瞬間斬斷畫軸,一分為二的畫立即掉到地面。
嘩地一聲,大家驚呼著,這是?!
「你——」使者沒料到竟有人如此大膽,一張嘴張得好大,並認出來者是屢屢讓旅裡軍隊吃敗仗的童將軍。
「回去吧,我朝拒絕這次議和協定。」童進平靜說道,將刀收回。
「你……好!既然童將軍話說得如此篤定,那也就別怪兩方將再起戰端。」被當眾羞辱,使者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朝不喜征戰,但如果對方一意孤行,執意要擾亂邊線居民,那我朝自然不會袖手。」
「好,大家走著瞧!」議和使者撂下狠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氣沖沖地走出殿外。
待使者走遠後,鄭相國憂心仲仲地道:
「皇上,現下該如何?」雖然保住了李瑩,但怕是免不了一場腥風血雨的戰事。
「童將軍。」皇上叫著。
「臣在。」童進單膝跪地;事情雖不是由他而起,但絕對會由他來作結束,他會不顧一切保住李瑩。
「全靠你了。」西方蠻族剽悍善戰,除了童進有能力平定亂局外,似再無其它人選。
「臣領命。」他點點頭,欣然接受。
西方飄來一朵烏雲,遮住了半個天空,為未來平添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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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將軍。」李瑩將手中戰袍交給童進。
這是她與幾個手工師傅連夜趕工縫製成的,希望他能穿著它戰勝凱旋歸來。
「謝謝十五公主。」童進收下,在接過的瞬間,與她指尖相觸,一陣暖流竄上心頭,無言中感受到彼此的情意無限。
她眼神中充滿憂慮。他為了她再上戰場,她卻不能為他做些什麼,只能持在京城中等候他歸來。
他輕笑著,要她放寬心,他一定會平安歸來。
垂下了眼,她真希望自己可以陪他上戰場,縱然什麼都做不了,但只要能安靜守候在他身旁就好。
戰場詭譎多變,沒有人可以預知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
「希望童將軍這次征戰能順利得勝凱旋歸來。」一旁鄭瀾青趨向前,擁住李瑩的肩。
「童某謝過鄭尚書。」看著那只放在她肩上的手,童進勉強自己轉開眼,避免再看。
「童將軍,這是本宮連夜去佛寺中求來的平安符,望將軍能夠帶著它,平安保身。」李芯將自己求來的保身符放到童進手上。
她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皇上不惜撕毀議和書,為的就是要保住十五皇姊,而童進更為此再上戰場。
情況並沒有如高皇后所預設的情況,甚且全變了樣。
「謝謝十六公主。」童進謝過。
「望將軍平安歸來。」李芯說著說著,竟開始落淚。怎麼辦?童進要離開,而皇上正在徹查這件事的幕後主使。
眼看事情越鬧越大,紙將包不住火。
「待將軍平安歸來,也許正好可以參加在下與十五公主的婚宴。」鄭瀾青忽然提起。
李瑩詫異鄭瀾青為何會在此刻提及此事。
但她隨即垂下眼,無法再看童進。
他若凱旋歸來,就要目送她上花轎成為人妻?童進一陣苦笑,那他到底要不要回來?
心頭湧起苦澀,明知這是遲早會有的結果,他卻無法改變。
「我們也該告辭了,想必童將軍還有許多事要忙。」鄭瀾青又說。
揮揮手,童進站在門口,目送三人離去。
到了大門,她回過頭,眼裡寫滿請求,請他一定要平安歸來。
他收下她的請求。為了她,他定會回來。
五日後,童進率領大軍浩蕩出發往西方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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踱步聲來來回回,高皇后心煩意亂地在房內走動,不復以往的高雅雍容,整張臉愁雲慘霧的全糾在一塊。
「皇后……」宮女試著叫出聲。
「吵什麼吵!活得不耐煩了嗎!」高皇后瞪一眼,宮女立即低下頭,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音。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笑聲。
高皇后轉頭一看,發現竟是皇上站在門外,而且恐怕已將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皇上來了,為什麼不早說。」高皇后臉上上止即堆滿笑,悄聲問一旁的宮女。
「正要說啊。」結果是被罵。
高皇后哼了聲,眼裡寫著:等會再跟你算帳!
「皇上怎麼有空來臣妾這?」她趨前迎駕;皇上一向鮮少來她這裡,除非有什麼大事,否則是能避就避。
「想看看皇后。」皇上扯動唇角,露出笑臉。
「是嗎?」高皇后心喜,連忙招呼宮女去膳房端來酒菜。
「很久沒看見皇后的笑臉了,有點想念。」深不可測的平靜,讓人一時捉摸不清他真正的意圖。
走近高皇后身旁,他伸手觸碰她的臉。
高皇后臉上一陣羞紅,垂下眼。
好久了……皇上有多久不曾這麼仔細看過她了?心頭怦怦跳著,難以形容的喜悅湧上心頭。
小菜與酒很快便端入房內,高皇后拉著皇上的手在桌前坐定。
「以後要是思念臣妾,只管派人來說一聲,臣妾必定會立即趕到。」高皇后笑靨如花,慇勤地為兩人斟酒。
皇上笑笑,沒有多說什麼,一雙褐眼靜靜望著她。
「皇上最近很忙吧。」高皇后心疼的說,皇上日理萬機,身體的疲累可以想見。
皇上拍拍她的手,試圖給個微笑。
「如果能,臣妾真的願意替皇上分憂解勞。」高皇后眼中閃著淚光;他不曾給她絲毫溫柔,卻在今夜對她釋出一絲暖意,讓她覺得備受珍愛。
「喝點小酒吧,喝點酒能讓精神舒緩些。」她拿起酒杯,一杯給他,一杯自己端著。
皇上接過,卻沒有急著喝下。
「皇上不滿意臣妾準備的酒菜?」高皇后不解地問。
他把酒杯放回桌上。
「不,是朕覺得對不起你。」伸長了手,他輕撫她的烏黑髮絲。
「皇上別這樣說,臣妾一點也不覺得委屈。」她笑笑,要皇上別太在意。
過去如何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及未來。
「不,該說這一切都太晚了,朕的歉意來得太晚。」
當初,在她如花般年紀時便進宮服侍他,轉眼已接近十載,十年夫妻,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啊。
「皇上。」高皇后淚掉下,反握住他的手。
「就是因為來得太晚,才會鑄成這次大錯。西邊疆域本該太平,戰事全因你一人再起。」眷戀的眼光沒變,句句平穩地陳述著。
冷意從頭皮竄到腳底上,皇后身子後退了些,眼睛瞪大著,不敢相信自己剛剛所聽到的。
事情已經被查出了?
額上冷汗直冒,心跳幾乎要停止。
「請皇上相信臣妾,臣妾絕對沒有做出對不起皇上的事。」高皇后試圖為自己辯解。
「念在夫妻多年的份上,朕給你兩條路走。」皇上突地站起身來,衣袖一揮,甩開高皇后的手。
「兩條路?」高皇后抬起頭,看著冷情的夫君。
他臉上表情毫無變化,面對她,再無一絲愛戀存在。
轉過了身,大步走出宮殿外,留下愣在原地的高皇后。
過了會,原本她安排在皇上身邊的心腹太監阿福,端著木盤恭敬走入房內。
「娘娘。」阿福將木盤呈上。
高皇后震驚地雙腳一軟,跪倒在地。
木盤內是一條白綾及一杯無色毒酒。
這,就是他給她的兩條路?
「阿福,若本宮不選呢。」這兩條路,她都不想選。
她不想死。
「皇上交代,若娘娘不選,就兩條路一起送娘娘走。」阿福抖著手,他也沒料到事情會演變成如今這情況。
被查到涉入的人不是抄家滅族,就是被流放充軍。運氣最好的十六公主,聽說被囚禁在冷宮,終身不得再出冷宮一步。
而他被皇上派來送娘娘上路後,恐怕也難逃一死。
高皇后看著眼前的白綾和毒酒,萬萬沒料到情況會是這樣!
他的夫君,自始至終都沒有愛過她,最後還親手毀了她。
漸漸明瞭無望挽回,心慢慢死去。
「把東西留下,都退出去吧。」高皇后呆坐原地,無法再言語。
「謝皇后不為難奴才。」太監阿福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後,轉身與其它人一起退出房間。
過了半晌,房內傳來酒杯碰地的破碎聲音。
「皇上旨意,高皇后因不慎誤喝毒酒身亡,即日起全國齋戒三日,以示哀慟。」太監阿福邊流淚邊宣旨。
宮外,宮女護衛們全跪在地上哭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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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她露出一個開懷的笑容,大手握住她的,難以言喻的愛戀心情從心頭竄過,接著,他擁抱住她,低頭在她臉上留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