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蒼南輕笑出聲,微微向她靠近,來自揚月身上的清香縈繞在他的鼻問。
「大哥?」她剛抬頭,正好迎上他俯下的俊臉,紅雲再次竄上臉頰--大哥離她好近呢……
「大哥,我的臉好像要燒起來了。」
「我知道。」他笑,吻上她發顫的唇。
揚月的手抓著他衣衫的前襟,思緒迷亂。
左蒼南將她圈入懷中,似乎她天生就該這樣靠在他懷裡。
揚月靠在他胸前,有些急促地喘氣,「大哥為什麼要……這麼做?」
左蒼南將她的髮絲纏於指上,並未開口。
「大哥?」揚月自他懷中抬頭。
「你不困?」他低頭,吻了吻她依舊發燙的臉頰。
她搖頭。半晌,她遲疑地開口:「你……會這樣對別人嗎?」
「別人是指誰?」他目光柔和。
揚月想移開眼,可大哥真的很好看,比平日更好看。
「比如紅菱、緋丹姊……你會嗎?」
「你說呢?」他笑得極溫柔。
「我不知道,才問大哥的啊。」揚月有些懊惱地看著他帶笑的臉。
左蒼南笑著,再次吻住她……
未了,他貼著她的唇開口:「若是我那樣做了,你會怎樣?」
「我……」努力想了半天,她搖搖頭,「不知道。」
「那你為什麼問我?」
揚月微楞,是啊,她為什麼會忽然想到這個問題?她是在擔心會發生那樣的事嗎?
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說,她不想大哥那樣做。可是為什麼?
「大哥……」她理不清自己混亂的思緒。
他擁著她,不再開口。
然而,疑問從那日起,便擱在揚月心中。
第五章
衣角在微風中飛揚,左蒼南漫步走入離風間門不遠的那片森林,沒多久,他便看見了立於林中的黑衣少年。
「門主。」少年朝他行禮。
他微微點頭。
少年上前遞給他一塊竹牌,左蒼南看了竹牌一眼,唇角揚起。
「龍發海運」的金萬龍出價五百萬兩要殺奉天磊?
左蒼南微微一笑,目光陰柔。
「明日午時,我去見他。」
「是。」少年轉身一躍,消失於林中。
他唇邊的笑容加深,將手中的竹牌擲於地上,轉身離去。
*****
平日漆黑的大廳現在點了燈,坐於太師椅上,男子手中快速轉動的鬼工球,顯示了他的不安。
傳說中的鬼影,到底是怎樣的人物?在武林人的述說中,年紀輕輕的他,卻有著出神入化的詭異武功。而武家,便是在他手中滅門的……
男子竭力壓制住竄上心頭的怒火與殺意。
「爺,他來了。」
男子微抬頭,「請他進來。」
傭人退下不久,他便看見了步人大廳的白衣男子。
「你……你是鬼影?」鬼工球的聲音戛然而止。
左蒼南不語,含笑坐於他旁邊的椅子上。
這人便是江湖上令人懼怕的鬼影嗎?沒想到他竟會是如此年輕俊美的男子。而且他看起來未到而立之年,就算在十二年前,他也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怎麼可能有那個能耐殺了武弟一家?冷汗自男子額間流下。
左蒼南靜靜地看著他面具下的臉,唇角輕揚。
「你知道我要殺何人吧?」被左蒼南看得有些發毛的他,乾咳兩聲後開口。
「你挺闊氣的。」左蒼南微笑。
男子乾笑兩聲,感到一絲冷風吹入大廳。
「據我所知,江湖上並無奉天磊這個人。」左蒼南笑看著他,眼中一片冰寒。
男子面具下的臉一陣扭曲。「或許他改名換姓了。反正你拿了我的銀子,就該替我辦事。」
左蒼南輕聲一笑,看向他的眼,緩緩開口:「你與武明是何關係?」
手中的鬼工球出現裂縫,男子定住心神,壓下心中漸起的殺氣。
左蒼南的笑聲再次傳入他的耳中。
「你不必掩飾。從我進門起,你就想殺我了,對吧?萬德。」
涼氣自萬德的腳底竄起,他竟知道他的本名?「你……到底是誰?」
左蒼南輕笑,微微搖頭,拿起茶杯輕啜一口。
「你……不怕我下毒?」萬德面目扭曲。
左蒼南臉上仍舊帶笑,冰冷的眸子看向萬德,開口:「十二年前,武家是如何滅門的?」
萬德手中的鬼工球應聲而碎,目光變得狠毒,他緊咬牙關,「不是你風間門所為嗎?」
左蒼南微微瞇眼看著萬德。
「怎麼,你忘了?」萬德目露凶光。
他也不知道武家是如何滅門的?這趟……走錯了嗎?左蒼南收回目光,他站起身。
「你要走了?」萬德大驚,站起。
左蒼南瞇著眼看向他,萬德頓感全身一寒,「你……什麼時候殺掉奉天磊?」
「世上沒有奉天磊這個人。」他淺笑。
「什麼?」
「十年前,」他緩緩轉身,「你們不是殺了奉崇威一家嗎?」
萬德猛然跌坐在太師椅上,太陽穴急劇跳動。這個人……這個人竟然什麼都知道……
萬德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漸握成拳,陰狠的目光移向白色的背影,左手揚起--
「你是殺不了我的。」左蒼南帶笑的語音飄來。
萬德舉在半空的手頓住了,但隨即他下定決心,仍是朝左蒼南劈去--
眼前一花,待他看清,左蒼南已立於他身側,左手扼住他的脖子。
他根本不知左蒼南是如何移動的。冷汗再次從萬德額頭冒了出來……
左蒼南微微一笑,手移開。
「你……」萬德喉間擠不出任何話語,這個鬼影的武功到底到了何種境界?
「若是有人委託我殺你,」左蒼南走到他面前,陰冷的目光似乎能穿透萬德的面具,「你說,我是接還是不接?」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萬德心中陣陣發毛,從腳底竄起的涼氣讓他直發抖。
左蒼南微微一笑,轉身,瞬間消失於大廳內。
萬德站在原地,冷汗仍冒個不停。
鬼影……鬼影到底……意欲何為?
久久,他拖著遲緩的步伐朝內屋走去。
「二哥,」躺於床上的張順看到他,立即起身,「怎麼樣?」
萬德目光散亂地看向他,緩緩搖頭。
「他不接?」張順的刀疤臉一陣慘白扭曲,「為什麼?我們……我們開的可是天價……」
「老七,」萬德疲憊地開口,「你確定那天的人是奉天磊?」
「不會錯的!那隻玉環,普天之下,除了……除了老大,誰還會有第二隻……那是奉天磊滿月時,他親手給他戴上去的……我如何會記錯?」
萬德疲憊地歎口氣。
「二哥,你不知道那小子的武功有多厲害!我闖蕩江湖二十多年,從沒有人能在兩百招之內勝過我,他居然三十招不到就……
幸虧我瞅準了他心神不寧時,給他一劍,否則今日我已是死屍一具了……真可惜當年沒能殺死他。」張順咬牙說道。
「除了風間門,只怕是沒人殺得了他了。」萬德靠於椅背上。
「鬼影為何不接?」
萬德搖頭,聲音愈顯疲憊、蒼老,「他什麼都知道了。我改名換姓這麼多年,他知道;我們當年的事,他……也知道。」萬德歎氣。
「你是說……」張順心裡一陣發毛。
萬德看著他,點頭。
「我先出去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二哥……」張順只得躺下。
萬德走到屋外,靠在欄邊,閉上眼,十二年的慘劇再次浮現在他腦中--
當時,武家血流成河,他抱著秋娘帶血的身軀,不管他怎麼叫、怎麼喊,她都不曾再睜開眼。
這十二年來,他一直認為兇手除了風間門的鬼影外,還另有其人。因為風間門不殺女人和小孩,那--秋娘到底為何人所殺?
「秋娘……我為你痛苦了一輩子啊……」
*****
自從揚日受傷回風間門後,揚月便整日往他所住的庭院跑。
「小月,你最近不用採藥草了嗎?」揚日揭開藥碗,撲鼻的香味傳來,
「過幾日再配也一樣嘛!」她笑著坐到揚日身邊,「快喝,這是我剛燉好的。」
「小心讓大哥知道你這幾日偷懶。」揚日捏捏她的鼻頭。
「不會的,大哥近來好像很忙。」她眨眨眼,「而且我也不是偷懶,我是在照顧你嘛。」
「我又不是得了什麼大病,而且大哥給我吃過藥了,體內的毒基本上已經清除,你不要擔心了,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待會兒再說,先把湯喝了。」她笑彎了腰,顯然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小月。」揚日無奈地看著她,眼中淨是寵溺的笑意。
「快喝呀!」揚月催促著他,「這湯不能熬第二次的。」
喝下一口湯,揚日說道:「這幾日,你一直沒見到大哥嗎?」
「嗯。」揚月點頭,算起來也有五日了,大哥似乎挺忙的。
「那你為什麼不去竹園看看?」
「又沒什麼重要的事,我去竹園幹什麼?」揚月笑,拿著茶杯把玩。
「沒什麼事,過去看看也好。」揚日朝她眨眨眼。
「看什麼?」
「你怎麼這麼遲鈍?」揚日敲敲她的頭。
「你在說什麼呀?什麼遲鈍?」揚月把杯子往桌上一放,「你今天好囉嗦呀,快把湯喝了,不然以後我不給你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