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這麼想,但詠晴的心裡卻害怕起來,夜歸的女子常因一時的疏忽,而被歹徒有機可乘,她不會就是歹徒的下一個目標吧?
詠晴趁著轉彎的時候,旋身躲入牆角,等待那高大的男性身軀欺近她的那一刻,她立刻瘋狂尖叫:「你這個色狼,你想做什麼——」
接著,她用自己的雙手去抓男人胸口,雙膝弓起,準備往男性最脆弱的地方撞去時,一記暴怒的斥喝聲傳進她的耳畔——
「該死!你看清楚我是誰!」
當男人的長相映入她眼簾的那一刻,她發出一聲驚呼!
是他,那個她最不願意見到的男人——雷誫擎!
腦袋像被一顆炸彈炸開了,舌頭像打結了一樣,詠晴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怎麼不說話了?舌頭被貓給咬掉了?」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句話該由我來問你才對。」
「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很好,我也想跟著你回去,我們有一整晚的時間可以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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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誫擎不讓詠晴有推拖拒絕的機會,強摟著她的肩頭,硬是從暗巷一路跟到她的公寓。
站在公寓門口,老實說,詠晴真的很不想邀請雷誫擎進門——
「把鑰匙拿出來,你不想開門的話,我來幫你開。」俯下頭,他在她的耳畔輕喃低語,語氣是一貫的強勢。
詠晴抿抿唇,從皮包中掏出一串鑰匙,不甘心的打開了門。
擰亮電燈開關,一個舒適溫馨的小窩呈現眼前,這間公寓不大,才二十來坪左右,處處詠晴都運用了巧思,將它佈置出一個家的感覺。
「我這裡地方很小,如果怠慢了你這位住慣豪宅的大總裁,請你不要見怪。」詠晴從冰箱拿出兩瓶冰咖啡,放在茶几上。
「為什麼一聲不響就離開?你在生我氣?」
「我沒有生你氣的權利。」
「大家都在找你,尤其你的父母更是心急如焚。」
「我知道,但這兩年多來,我還是會不定時寄張明信片跟他們報平安。」
「語焉不詳的明信片,郵戳地址也不是在台南,這樣子就能安撫他們的焦慮?」他咄咄逼人。
她艱澀的吞了口水,「我知道我很不孝。」
雷誫擎高大的身子欺近她,眸中有抹奇異的光芒躍動,「你說你對他們不孝,那對我呢?」
「打從兩年前我流產之後,我們就已經沒有任何瓜葛了。」
「我知道你流產的事,沐悠全告訴我了,兩年前你來找我時,為什麼不把話說清楚?」
「說清楚有用嗎?」
「我會娶你,我會留下你和孩子。」
「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她輕聲歎息。
「誰說沒用?」雷誫擎像宣示什麼的說道:「我決定在這裡住下來,直到你願意和我回去。」
說完,他根本不理會詠晴的反應,逕自走了出去。
留下一臉錯愕的詠晴,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第十章
為了贏回詠晴的心,雷誫擎在南台灣留了下來。
死賴在詠晴公寓的這幾天,他開始頻頻跟住在一樓的房東太太套交情,讓房東太太以為他們是對吵架中的未婚夫妻,然後三不五時就送點小禮物給她,把房東太太哄得團團轉。
好心的房東想,既然男方有極力挽回的心,便提供了另一副備份鑰匙給他。
當詠晴看到雷誫擎拿到鑰匙,往後可以自由出入她的公寓時,她不悅的跑去找房東太太,原先是想把話說清楚,但沒想到還被房東太太念了一頓。
「哎唷!季小姐,情侶之間吵吵鬧鬧是常有的事,我看雷先生也是個好人,你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這年頭好男人不容易找啦!」話畢,房東太太就關上大門,徒留一臉愕然的詠晴。
奇怪了,她都還沒說到幾句話,怎麼這麼輕易就被人家轟回來?
詠晴摸摸鼻子,轉身走回公寓,打開家門,撲鼻的食物香氣迎面而來,餐桌上擺滿熱騰騰的菜餚。
「你回來了?」雷誫擎從沙發上站起來,「剛才我開過你的冰箱,發覺裡面根本沒有什麼東西,你經常不開伙?」
「不一定,要看我餓不餓。」她遞給他詫異的一眼,「這些東西是——」
「我打電話叫餐館送來的,不知道菜色合不合你的胃口?」
當餐館的人在電話中問他想點些什麼菜時,他一時之間竟說不上來,就在那一刻,他才發覺自己對詠晴的喜好一無所知。
回想起從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柔順溫婉的詠晴總是隨時隨地配合他,不管是見面的地方、吃飯的場所,甚至是約會的飯店……一切都是他在決定,他是個習慣發號施令的霸道男人,卻也是個不懂得為她著想的自私男人。
她離開的這兩年來,除了不斷搜尋她的下落之外,他也不斷反覆思索著他們以往相處的情景,他發現,或許他的自我中心、我行我素,也是詠晴決定離開他的原因……
這個時候,詠晴房裡的傳真機響了起來,她起身準備到房裡去收傳真時,雷誫擎已經比她快一步跑到門口,回頭拋下一句:「應該是餐館傳真菜單過來,我去收。」
詠晴想要制止他,但是來不及了,當雷誫擎手拿著傳真紙,從房裡走出來時,臉色難看得不能再難看。
「這是什麼?美國方面為什麼傳真工作證給你!?」
閉上雙眸,詠晴在心底發出一聲慘叫,怎麼會好死不死被他看到?這下子她的底牌統統被他掀光了!
「我和朋友一起在舊金山預備開設一家藝廊,這個月底就要開幕了,她邀我過去當經理人。」她努力讓自己的聲調聽起來平淡,不帶任何一絲情緒。
「你答應她了?」他的聲音冷冽、充滿不敢置信。
「這件事已經計畫半年了,擁有一家藝廊一直是我的夢想,只可惜台灣沒有這麼好的環境發展。」
聽完她的話,雷誫擎糾結的眉頭略微鬆開,緊繃的臉部線條也軟化不少。
「留在台灣也一樣可以,我們可以一起開設一家藝廊,不管任何地點、任何要求,我都可以幫你搞定。」他坐在她的身邊,黝黑的大手圈住她的纖腰。
他的氣息、他的撫觸……牽動了她這兩年多來的思念,她曾經好希望、好希望他能夠在她的身邊,尤其是在她流產、身子倍感不適的那段日子裡,夜裡在醫院裡醒來,她好希望他能輕輕握著她的手,安撫她悲傷的心……
但這一切都是病弱時的空想,最後她還是只能靠自己的力量,走完這傷心的一程。
出了院後,詠晴發誓不再為這些事掉任何一滴淚,她告訴自己,該長大了、該走出囚禁公主的象牙塔了……
「不要,我不要你的任何東西。」事實上,他的孩子曾經是她最想挽留的……
「我知道失去孩子,對你的打擊很大,但是該我們的就會是我們的,如果你再度懷孕,我相信他也一定是我們流掉的孩子再來投胎的。」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不喜歡小孩。」她的神色平靜,語氣卻有著指控。
當年就是這句話讓她離開的。
「我的確不喜歡小孩,但這不代表我不愛自己的孩子。」他繼續面對她侃侃而談:「沒有人天生就知道該怎麼成為父母,我們都得透過不斷學習,如果照顧一個孩子可以讓生命更寬廣,那麼我願意擁有孩子。」
詠晴無語,雷誫擎始終可以輕易就說服她。
這一夜,她的心頭變得更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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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晨醒來,餐桌上已放著兩份熱騰騰的早餐。
而幫她買早餐的那個男人,此刻正穿著一身休閒套裝,站在陽台旁幫她的常春籐澆水。
站在陽台旁,詠晴凝睇著他那寬大的肩、結實的背,心底驀地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早安。」他回過頭,打了聲招呼。
「早安。」她湊上前去,觀看他澆水的情形。
「這是你種的嗎?它們長得很好。」雷誫擎凝視著籐蔓,眼神一派柔和,好像昨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剛搬來的時候,陽台上一片光禿禿的,我看了幾本盆栽的專門書,後來決定種點簡單易活的植物。」
「這裡的生活很悠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難怪你會喜歡住在這裡。」
「鄉村生活自有它的迷人之處。」她的唇畔漾起一抹甜笑,看了看腕表說道:「我得走了,快來不及了,今天我要帶孩子們去做戶外寫生。」
「去到哪裡寫生?」
「我們要去蓮花潭附近寫生,現在是蓮花盛開的季節。」
「我可以一起去。」又是一貫的霸道,他說的是命令句。
「你知道怎麼走嗎?」
「我隨身攜帶衛星導航系統。」
「你確定有這東西就不會迷路?」
「我又不是你。」他沒好氣的回道。
「哦,那好吧!我先謝謝你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