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他只想趕快回家睡覺去,因為明天他又得一大早起床,然後趕去公司,找那個可愛的雙面女人吃飯,不多補補眠可是不行的。
一想到方才兩人的那一頓晚餐,閻羅嘴邊浮現了一抹淡淡的溫柔笑容。
「好了,事情談完了吧,我要走了,老天,今天可真是累人。」閻羅伸著懶腰,準備走出大門回家去。
「赤焰,我看不如讓這崔喜徵也成為宗巖門內的人,住進我分堂內算了,這樣也算是保護她的安全,而且堂內這麼多人,還怕她無依無助嗎?」妲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聞言,走到大門口的男人頓住了腳步,伸高高的手也瞬間僵在半空中。
「是很好的提議,不過……你想如何讓她進入堂內?說服她嗎?還是直接把她抓來關在你堂內一輩子?小貓,事情沒那麼簡單。看到那女孩的神情沒有?她和你不同。」赤焰說道。
那女人的眼中充滿對人的不信任,不可能輕易相信他們的話,接受他們的提議。
「不同?什麼不同?」妲妃有些不平的嚷嚷著。
「給我。」折回來的閻羅一把將她手上的照片給搶過去。
「幹嘛啊!閻羅,你發什麼神經?幹嘛這麼緊張的樣子?剛剛明明是你自己不看的好不好,現在又跟人家搶!」妲妃生氣的用力打了他一下。
「喜徵……」閻羅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的看著照片上的人。
他又一把抓起桌面上的信,神情十分凝重的看著裡頭的內容,且越看,他臉色就越難看。
「怎麼了嗎?」暗魂察覺他的怪異,他走近閻羅身旁關心的問。
「閻羅?」赤焰也站起身走近閻羅,不明白他為何臉色如此難看。
「她……」閻羅用力的捏緊手上的信。
就在眾人等待他回答時,閻羅的手機突然響起,打破了在場的寧靜。
「誰啊!都半夜了,還有人打電話給你。」妲妃忍不住抱怨,她剛才可是被那響聲給用力的嚇了一大跳耶!
閻羅接起電話。「喂?」
電話的另一頭沒人說話,只有一聲聲的哽咽和低泣聲。
「是哪位?」閻羅腦袋一片空白,此刻的他,心神全被手上的那一張照片和信給佔據了。
另一頭的人仍舊不發一語。
「你不說話我要掛——」
「韓彬……是我,喜徵。對、對不起……我、我實在不知道……這時候自己還能……還能找誰……」崔喜徵試圖堅強好好回答話,沒想到話才一出口,淚水又馬上潰堤。
「喜徵?」被喚韓彬的閻羅這下馬上清醒過來了。
「你怎麼了?」
「韓彬……」
「你人在哪裡?」
「韓彬……」
「別哭!」
「韓彬……救、求求你,救救我……」崔喜徵什麼話也吐不出,只能一聲聲的喚著他的名。
「你在哪裡?我馬上到。」閻羅的語氣中包含著心疼和著急,他緊緊抓著手上的電話,屏氣凝神,連個大氣也不敢喘的,等著另一頭的人兒回應他。
「金生醫院……」
「好,別離開,我馬上到,你等我。」他話一說完,馬上掛下電話,快速的朝門口衝了出去。
「閻羅——」赤焰叫住了他。
「崔喜徵這任務,我接了。」閻羅頭也不回的說,轉眼便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被遺留下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嗯……他剛剛說的接了,是指他自己要接下,還是他會派堂內的人接下啊?」妲妃一臉問號的看向一旁的暗魂和赤焰。「還有……他剛剛電話裡叫的那個喜徵……是不是我想的那個喜徵?」
暗魂聳聳肩,面無表情的冷淡離去。
而門主赤焰呢,瞭然的笑了,彷彿剛才發生了一件十分有趣又新鮮的事情。
「喂!暗魂,怎麼走了?赤焰……」妲妃嘟起嘴,她一點也不明瞭。
「快回家去,很晚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然後朝裡頭走去。
討論結束,結果也出來了,他……可以進去抱著老婆睡覺了。
「喂喂!理理我、回答我一下好不好?人家不懂啦!喂!」妲妃用力跺著腳大聲喚著。
但沒人理她。
第三章
飛馳的車子中,韓彬驚愕得不知該做何反應。
認識她這麼多年,他從沒聽過她如此無助的哭泣,更從未發現她竟是如此的脆弱。
那一聲聲彷彿於絕望中呼喊著他名字的哀戚語調,令他整顆心緊緊糾在一塊,腦子內滿滿都是她的身影。
他腦中浮現的全是喜徵一個人無依無助,蹲在醫院內某個角落低泣的孤獨身影。
沒想到,他是真的沒想到她的母親得了癌症,生命危在旦夕,更沒想到她會將自己的女兒托付給宗巖門。
認識了她兩年,一剛開始只是因為發現她是個十分敬業,認真到不要命的好員工,他開始注意到她。
和她接觸後,他頭一次在女人堆中碰到釘子。
崔喜徵一點也不給他面子的,狠狠拒絕了他的關心和好意,她這態度讓他感到有趣又新鮮,久而久之,找她、纏她、煩她,成為他每天到公司的主要工作。
然而……不知不覺中,他發現了她溫柔純真的一面,在冷漠的外表下,她有顆單純善解人意的心,只是她從不在人前表現出來。
直到他被她慢慢接受,願意把他當成好朋友後,她才會偶爾在兩人相處時表現出真實個性。
一直以來,他從未去詢問她的家庭背景,就如她未曾對他有過任何詢問。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來她……
韓彬忍不住的低聲咒罵,他在山林間用力的踩著油門,為的就是想快一點到達崔喜徵目前的所在位置。
他不知她為何而哭,但只要一想起方纔那封信,他心中的不安就開始加大。
莫非她的母親已經……
「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樣……千萬不要是……」韓彬低喃著。
十五分鐘後,車子快速的來到金生醫院大門口,韓彬連車鑰匙都沒拔,就急的向車外衝了出去。
此時的外頭正下著大雨,而另一邊,一個女人正站在急診室外,任著雨水無情的打在她身上。
她神情黯然的拾著頭,看向幽暗天際,雨水混著她的淚水,不停自她臉上滑落。
「只剩一個人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媽媽……你怎麼可以就這麼丟下喜徵自己一個人離開?沒有你,我該怎麼辦?」她神情空洞的絕望低喃,彷彿屬於自己的世界在這一刻崩潰瓦解。
「你該帶著我一塊走的……媽媽……媽媽……」為什麼走的這麼突然,昨天她還好好的和她有說有笑的,為什麼今天卻……
「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崔喜徵伸出雙手,緊緊環住自己纖弱的身子,不安、空虛、絕望佔滿她的心靈,此刻的她好想死,想跟著和她相依為命的母親一塊走,不要讓她獨自一人活在這寂寞的世界上……
她的一切,隨著母親的離開而瞬間消逝。
「什麼都沒了……我什麼都沒了……」她的母親、她活下去的動力、她認真工作的推手……
在此同時,韓彬的身影自大門口奔出,他一臉著急的不斷尋找著令人擔憂的人兒。
剛才他已經問過了裡頭的護士,果然和他想的一樣,崔喜徵的母親晚上突然病逝,而她也是到了家中才聽到電話留言。
剛剛她似乎受不了打擊而衝了出去,人不知道去哪了。
然後……他在另一頭的急診室外看到她了。
「喜徵……」她看起來好似隨時有可能會倒下一般。
「韓彬……」聽見了有人呼喚她的聲音,崔喜徵雙眼空洞的轉過頭,她的視線沒有了焦距。
韓彬衝到她的面前,二話不說的脫掉自己身上的外套,蓋在她的頭上,為她遮去落下的雨水。
「喜徵,來,跟我到裡面去。」韓彬小心的扶著她走入騎樓。
她被動的任他帶著走,一張臉蒼白而冰冷。
韓彬小心的為她擦拭著臉上的雨水,又將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韓彬……我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話一說完,崔喜徵的淚水再度湧出。
韓彬用力將她擁在懷中,似想藉此分一些力量給她,讓她支撐著受到打擊的心。
「這些年來,我努力的工作……好認真、好認真……因為我想賺好多好多的錢給媽媽看病……我以為……只要繼續下去,媽媽的病就能治好……真的……我一直很相信媽媽有一天能恢復健康,然後……我們就可以一塊回家,像過去一樣……無論她工作做的多晚,都會煮我最愛吃的菜給我吃……」崔喜徵抬起早被淚水給佔據的小臉,無助的看著韓彬。
「你說對不對……我真的很認真工作……很認真……還有一個家……那是我為了讓媽媽能享清福的地方……我佈置的很漂亮……很漂亮……你告訴她……告訴她我很認真的等著她回家……叫她別走、別走好不好,韓彬……」
「好、好,我會說、我會告訴她。」他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無法幫她,只能將她緊緊抱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