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一棟位於紐約市郊區的小屋裡,葛家四姊妹難得聚在一塊兒。
這是她們父母去世之後的傳統,在每年清明前後,她們會一同回到雙親當年共築的愛巢,藉此聯絡感情,相互喝著母親昔日釀造的花果酒。
美麗纖瘦的大姊葛風蝶,首先舉起水晶高腳杯,「姊妹們,祝我們在天上的父母永享平安,也祝大家心想事成。」旋即啜了一口酒。
其他三名姊妹葛花仙、葛雪靈、葛月兒,立刻將酒杯湊近唇邊附和大姊的話。
突然,老四葛月兒說:「如果狂飲之後,再飆他個車就更完美了。」
「不,是去普羅旺斯看花海會更棒。」排行老二的花仙說著,雙頰已因花果酒而泛紅。
「我卻覺得該讓更多幼小受傷的靈魂,得到安慰。」她是兒童心理咨商師葛雪靈,排行老三,不時心繫兒童。
大姊笑了,「如果『伊莎貝拉』可以聽見你們的心願,或許可以成真。」
「大姊,你從來不懷疑這個傳說嗎?」葛月兒問道。
葛風蝶搖了搖頭,「姊妹們,我們的祖先是法國早期的巫師,你們該知道,她的子孫中一定會有人遺傳她的預言本領,而且『伊莎貝拉』這種歐洲最美,也最稀少的蝴蝶,曾一再被賦予這樣的傳說——『如果向它許願,美夢必能達成』。」
「可是我們四姊妹中,只有大姊你的『預感』能力最強,現在你可感覺到什麼?」葛仙花問道。
「關燈!」她嚴肅地命令道。
葛雪靈連忙關上燈,黑黝黝的客廳只聞到花果酒的香氣四處飄散……
葛風蝶的聲音像透過傳聲筒傳出的回音,「我們將陸續遇到自己的白馬王子,而我是第一個,但必須付出代價。」
「什麼代價?」葛雪靈好奇地追問。
「失身?」葛月兒接著問道。
「拜託,別亂猜。」二妹葛花仙輕聲糾正她。
「良心說,我不知道是什麼代價,但我知道它會讓我心痛如絞,渾身發燙,卻又無力反抗。」葛風蝶滿臉無奈
「天啊!這比出水痘還慘!」葛月兒驚叫。
「希望大姊這次的預感有誤。我一點兒也不想結婚。」身為兒童心理咨商師的三妹葛雪靈連忙補充道。
葛風蝶不語。這個預感出錯率很低,因為它非常的強烈,強烈到令人無法漠視。
啪噠,室內的燈光突然亮起,刺目的光芒一下子很難適應。
「誰打開電燈的?」葛月兒大叫。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四張臉全寫著「不是我」!
「啊!」四姊妹不約而同的驚叫,旋即想到一個可疑的「人」,那就是她們的巫師祖先——葛兒西亞。
最後還是葛風蝶試圖化解疑慮說道:「這屋子也有幾十年的屋齡了,電力難免會接觸不良。」
「對!」學醫的葛雪靈認同道。
「那我們今晚還要不要住在這裡?」老二葛花仙問道。
「當然!」膽大又愛飆車的葛月兒,一反先前的失控大聲說道。
這四個姊妹就在這棟古宅中,各有所思地度過了一晚。
第一章
美麗骨感、中法混血的葛花仙,人如其名,長得有如花中的仙子。
也許是父母早逝的原因,她很早就學會獨立,也因她與大姊、三妹及么妹都是巫師葛兒西亞的子孫,所以遺傳了敏銳的超感應力。
但她僅守著本分,很少對外人提及她們姊妹所擁有的特殊能力。正所謂人怕出名,豬怕肥,她可不想為自己找麻煩。
她們姊妹一直都住在美國紐約,自從大姊出嫁後,她即開始到處旅行。
兩年前,她旅行到法國的普羅旺斯,見到那一大片的紫色薰衣草園,便深深為之著迷,並在當地住了近一個月。
這一個月的時間,她在當地花農的熱情協助下,每天都跟著花農們到花田中工作,意外發現自己竟然對園藝還有點天分,並愛上鄉間悠閒的生活。於是,當個花農就成了她的心願。
在那一個月的時間裡,她認識了當地一個熱情洋溢的男人——貝克漢,他慫恿她與他合購一塊花田,不管是供退休用或是投資都很值得。
幾番思量,她將自己攢了多年的積蓄全拿了出來,準備和貝克漢在普羅旺斯共同投資買一塊地,種植當地特有的薰衣草、迷迭香、馬鞭草、洋甘菊……等花種。
誰知地都還沒看好,紐約就來了好幾通電話,催著她回國處理一些急事,無奈之下,她只好將購買地的事全權交給貝克漢處理,趕回紐約。
不久,貝克漢便買好了花田,並開始種植薰衣草、迷迭香、馬鞭草、薄荷……等花種。這兩年來,每個月她都會和貝克漢以E-mail彼此聯絡,貝克漢經常E農場花田的圖片給她看,他說,農場的營運漸漸上軌道了,要她不用擔心。
她雖然很想飛至普羅旺斯,在自己的土地上當個快樂的花農,不過礙於大姊已出嫁,雖說兩個妹妹都已成年,不過她還是放心不下她們獨自生活,尤其是老么月兒酷愛飆車,更是讓她擔憂。所以,她只好暫時留在紐約,代替大姊照應兩個妹妹的生活。
而今年的春末夏初,她決定前往希臘度假,慰勞一下自己這兩年來的辛勞,再繞到普羅旺斯,看看自己投資的美麗花田。
而現在,她就站在希臘的土地上,享受著這遲來的休假。
她正準備去欣賞一出亞歷山大大帝的舞台劇,地點就在素負盛名的希羅德劇場。希羅德劇場建於西元一七○年,舞台為半圓型設計,座席的俯角極大,造成十分獨特的視覺效果。
一身雪白禮服的她,緩緩地往入口前行,就瞧見一名高大英俊的混血男子,以標準的法文對著身後幾名一看就知是富裕的法國觀光客說道:「這就是希臘最著名的希羅德劇場,今晚我們就是要到此享受難得一見的舞台劇——亞歷山大大帝。」
在紐約,她也常常看到像這樣英俊無比的男子,然而她就是不自覺地受到此人的吸引。
她目不轉睛地瞧著他,總覺得這個過於俊美的男子,絕非一般的導遊。
強烈的直覺告訴她,他應該會有「導遊」之外的另一種身份,而且她相信自己的感覺是正確的。
對方彷彿也感應到她傳遞過來的目光,倏地撇過頭看向她——
瞬間,時光像是停格似的。兩兩相望,雙方什麼話也沒有說,卻像有一股巨大且不可阻擋的波濤打向彼此。
但這時間不過持續了十秒鐘,一名希臘美女立刻上前扣住男子的臂膀,低聲喚道:「那,該進場了。」
那亞森的視線又在葛花仙的臉上逗留了三秒鐘,才對著身後的旅客說:「各位,請。」他們一行人便在她之前踏入會場。
當她準備關上手機時,卻被突來的電話響聲給嚇了一跳。
她旋即接起手機,「喂。」
「花仙,我是貝克漢。」那邊傳來一道熱情,但又有些不尋常的聲音。
「貝克漢?」他找她有什麼事?
「你一定要盡快趕來普羅旺斯!」他催促道。
一股不安感迅速注入她的心房,「出了什麼事?」她直接問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他吞吞吐吐地說。
「我要實話。」她這個人一向討厭溫溫吞吞。
「總之,你早一點來就是了。」
「給我一個好理由。因為我現在正在希臘度假,而且幾天後我就會過去了。」
「是有關我們共同投資的農地,可能出了一點問題。」
「什麼?」她的心跳登時加快,「是哪一方面的問題?」
「是——是——有——關——我聽不見你的聲音,總之,你——快一點趕來!」
「喂!喂!」她急了。
嘟——嘟——嘟——對方已將電話掛上,她不死心地直撥著貝克漢的手機、家中、辦公室的電話,但全都轉到答錄機。
她氣得拎著裙擺在原地打轉,撇著唇,想著是否該先折回飯店,明天直飛法國普羅旺斯。
最後,她決定了!快步地走下階梯,揮手叫著先前載她至此的車子。她決定先去普羅旺斯。
因為那不僅是她投注了大部分積蓄的農地,更是能實現她夢想的地方!
至於這個該死的貝克漢,若是他所持的理由不具說服力,這筆希臘之行的費用,她可是會算到他的頭上的。
「先回飯店。」她坐上車後立即說道。
「你不看歌劇了?」司機好奇地問。
「要,但不是今晚。」她雙瞳看向車外,意外看到先前那個男子又折回原來的地方,而那名希臘美女就像只蒼蠅,死巴著他不放,看得她一陣不悅。
她不喜歡那個女人!
霍地,她打住這荒誕的想法。關她什麼事?他們又不相識。
突然,那男子往她的車看來——
她有種直覺,他也看到自己了。
反正她就要離開希臘了,多看一眼美男子不算過分吧!
首次,她放膽盯著一個男人直瞧,而且當車子漸行漸遠時,她還一直往後看,直到完全看不見他為止,她才轉回頭,直視前方,心頭卻突然泛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擰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