湃瑞斯樂得直笑,思瓏舉起了她的杯子。「為我們——為能從第一次約會中倖存。」她說道,滿臉笑意而又很莊重。
湃瑞斯拿著自己的杯子和思瓏碰了碰。「為我們,還有所有和我們經歷過同樣初次約會的女孩。」
服務生恰巧又出現了,遞了菜單給她們。思瓏急於要保持住她們之間才冒出來的親密感和高昂的興致,她瞥了一眼菜
單的最上面,問:「什麼是你最不愛吃的?」
「湯菜1。你呢?」
「豬肝。」
「他們說如果豬肝是用——」
思瓏撥楞著腦袋。「沒有任何辦法可以烹調豬肝,讓它變得可以入口。也許從根本上講,我們在基因上不算姐妹。也許我是被收養的——你為什麼笑?」
「因為我只是在重複別人說的話。我討厭豬肝。它讓我覺得噁心。」
「噁心這個條件反射是最終的證明。我們確確實實是連在一起的。」思瓏興高采烈地下了自己的判斷,但是湃瑞斯卻變得異常嚴肅起來。
「不一定。這裡最後還有一個問題,在回答前你最好想清楚,你覺得番茄湯怎麼樣?」
思瓏聳了聳肩,於是兩人都一齊大笑了起來。
服務生拿來了一籃新鮮的麵包干,放到了桌上。湃瑞斯伸手拿了一個。「你結過婚嗎?」
「沒有。」思瓏回答。「你呢?」
「差一點。我二十五歲時訂了婚。亨利三十一歲,我們在聖巴巴拉的一個劇院晚會上認識。兩個月後,我們訂婚了。」
思瓏正在為自己選一塊麵包干,聽到這話停了停。「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訂婚的第二天,父親發現亨利有一個前妻,還有兩個孩子在巴黎。如果他沒有騙我說他從來沒有結過婚,我一點都不會在乎的。」
「你感覺一定糟糕透了。」
「起初是。父親從一開始就沒信任過他。」
思瓏可以想像湃瑞斯一定沒能從卡特·雷諾茲那兒得到一點同情,而且她也沒有思瓏或者她母親幫她渡過難關,思瓏覺得非常生氣又很悲傷。「你父親是怎麼發現的?」
「他也是你的父親。」湃瑞斯提醒她說,淘氣地笑著。接著她回答了思瓏的問題。「當我和亨利開始頻繁地見面時,父親就派人調查他了,但是直到我們宣佈訂婚,歐洲的調查報告還沒有回來。」
思瓏開始對卡特·雷諾茲的動機和為人覺得懷疑,但是她努力讓自己聽上去沒那麼疑心。「他經常調查你的朋友麼?」
讓思瓏感到詫異的是,湃瑞斯點了點頭,好像這是世間家長們做的很正常的一件事。「不只是我的朋友們,還有那種他不認識的、但是已經開始在我們周圍長久逗留的人。父親相信,對那些和你有關聯的人最好要小心。他不輕易相信別人。」她看了一眼手裡的麵包干,然後抬起日艮簾迎著思瓏的目光。
「讓我們談些別的事吧。我失敗的訂婚不值得我們再多花一分鐘們我們寶貴的時間。」
在這之後,時間像飛一般地過去。猶豫的問話,真誠的回答有溫暖的笑容,充滿了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兩個陌生人,最初想要建立一條紐帶,卻發現那紐帶已經在那兒了。她們兩人根本不理會服務生、端上的菜,還有男人們艷羨的目光。一個栗發美女和一個優雅的金髮美女,坐在沿街的一張餐桌邊,頭上是條紋圖案的遮陽傘,她們小心翼翼地在架起一座跨越了三十年的橋樑。
從咖啡廳出來,已經是傍晚時分。車裡,思瓏坐在湃瑞斯身邊。彷彿是剛過去的幾個小時帶來的魔力,她感覺整個棕櫚海灘都漂亮了起來。頭頂上,天空碧藍而晴朗,白雲悠悠。大海顯得更為宏大,海灘也更迷人了。所有的色彩都更加鮮艷,聲音都更為悅耳,來自海上的空氣迎面吹拂著她的臉頰,就好似祝福,而不僅僅是海風。
昨天,湃瑞斯和她還都彼此陌生,把對方當成敵人;而現在她們是姐妹,把對方看成同盟。她看了一眼湃瑞斯,湃瑞斯回應的笑容充滿了和思瓏一樣的驚喜和歡欣。
「我們還沒時間談談保羅和你。」離家不遠的時候,湃瑞斯說道,「你對他是認真的嗎?」
思瓏猶豫了一下,猛地意識道,她和保羅用來欺騙湃瑞斯的謊言,將來會使她和姐姐之間這全新而美好卻又脆弱的關係陷入重重危機,思瓏不免有些沮喪。如果保羅沒有找到任何能指認卡特犯罪事實的證據,那麼湃瑞斯至少可以寬恕他們來到棕櫚海灘的真正目的。如果是那樣的話,思瓏就可以找到一些理由來解釋為什麼她隱瞞了她的職業。但是如果真的有證據出現,那麼湃瑞斯會很快知道他們愚弄她的全部真相,思瓏擔心她會如何反應。
不論是哪種情況,思瓏都難逃其咎。她不能說任何會影響保羅調查的話,所以她決定要盡可能地接近事實,這樣無論卡特發生了什麼,湃瑞斯都不會覺得太過上當受騙。「事實是,我們只是朋友。我對來這……有些……不安。保羅說服我該來,而且他……自告奮勇……要陪我來。」
「給予精神上的鼓勵,」湃瑞斯總結道,「他真是個好人。他是一個你一眼就知道可以信任的人。」
思瓏在心裡暗暗想著,永遠不要回答湃瑞斯關於男人的評價。。你和諾亞怎麼樣?」她說道,急切地想把話題從自己身上轉移開。「卡特告訴我,你們實際上算是訂婚了。」
「父親打定主意要這樣。我告訴過他我不想嫁給諾亞,但是他只是不明白。」
「為什麼不想嫁她?」
湃瑞斯衝她燦爛地一笑。「也許因為諾亞既英俊又聰明,還非常有錢,女人們一見到他就無所適從。不過,諾亞也不想和我結婚,所以我們有個秘密協定,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
「什麼協定?」
「諾亞不會求婚,」她笑著說道,一邊將車駛上了車道。不用湃瑞斯停車按呼喚鈴,或者用自動開門鑰匙,大門就自動打開了。思瓏的注意力一下轉移到了整棟房子的安全系統,起先是因為考慮湃瑞斯的安全,其後她意識到相關的信息也許會對她和保羅至關重要。「你在這兒從不覺得害怕嗎?」
「怕什麼?」
「小偷。夜盜。這地方有一所博物館大小,如果我是小偷,我會猜想裡面有很多值得偷的東西。」
「我們非常安全。」湃瑞斯寬慰她道,「除了牆籬,在整塊地的四周,我們還有紅外線光束。晚上,警戒系統會自動把它們打開。而且,這兒周圍還裝有十個攝像鏡頭。你在這兒感到害怕嗎?」
「我——我想我總是會考慮一些安全的事。」思瓏說道,為了她和湃瑞斯將來的關係,她極力想接近事實。
「這就是為什麼你上過自我防衛課。」湃瑞斯若有所悟,於是立刻又告訴她其他一些事,好讓她放心。「如果你覺得擔心,你可以打開房子裡的任何一台電視機,看到攝像機裡拍到的情況。把頻道調到九十,然後一直到一百,你就可以看見這四周被拍到的所有一切了。至少,我想就是那些頻道,不過蓋利知道確切的情況。我會問他。父親和蓋利安排了這個全新的安全系統。」
「謝謝——」思瓏心虛地說道。
「還有,如果你聽到或者看到一些讓你真的感到害怕的東西,你可以用房子裡任何一部桌面電話,按下快擊鍵,並且把它往下拉。不過除非你真的認為有問題,不然別試。系統剛裝上的時候,我有一次誤操作了。我是想打開房子的大門,但是我忘了在拉下快擊鍵之前按內部通話鈕。」
「你那麼做的時候,都發生了些什麼?」
「所有的事,」湃瑞斯咯咯笑著說,「警報馬上到了警察局,房子裡的報警器立刻尖叫了起來,屋裡屋外所有的燈都亮了起來,而且開始不停地閃。」
思瓏想,這和電話集成安全系統在貝爾港給凱倫.阿爾索和潘博士引起的麻煩如出一轍。
湃瑞斯駕著車繞過房子的一角,來到了一個可停六輛車的車庫前。車庫的一扇門自動打開了。「我沒見你用東西開大門或者車庫門。」思瓏說。
「我們車上的什麼地方藏了一個電子裝置。當你把車開到門前的時候,車上的電子裝置就會和相應的車庫門對接,門就打開了。我們剛才駛上車道的時候,也是同樣的裝置幫我們打開了大門。」
「聽上去,不該來這兒的人是無法出入的。」思瓏說道,看著湃瑞斯把車停進了她的車位。
「只要諾斯莊讓他們進來了,他們就能出去。這些街石底下有探測頭,當車從上面碾過的時候,重量會讓它們打開大門。不然的話,每次有送貨卡車或者僕人離開,諾斯莊就得手動打開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