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
「為什麼不會?」
「關心你自己的破事兒吧。」
「你就是我的事,」她嫵媚地說。「你是最接近我同胞的人。」
這是故意要軟化並且控制他的一招,諾亞知道。這話也的確發生了一些效力,所以他沒再說什麼,而且他打算省點力氣。要說服她去棕櫚海灘定還需要一番口舌之爭。她的父親考慮一直在那兒呆下去,讓科特妮去當地的學校唸書,但是諾亞不想捲進這場戰爭。
「你不想和任何人結婚嗎?」
「不想。」
「為什麼不?」
「因為我結過了,完成了,而且不喜歡。」
「喬丹娜讓你完全與婚姻對立起來,是嗎?湃瑞斯認為喬丹娜把你變得完全不近女色了。」
他從他正在整理的檔案堆裡抬眼瞧了瞧她,眉頭不耐煩地蹙起在他的前額上。「她認為什麼?」
「湃瑞斯不知道你帶上遊艇的女人,還有從你賓館房間偷偷溜出來的那些,她們是屈指可數的幾次你帶我外出度假的時候,我看見的。她認為你受了傷害,高貴而又獨善其身。」
「好吧。就讓她繼續這麼認為吧。」
「太晚了。對不起。我把那些告訴她了。整個可怕的,聳人聽聞的事實。」
諾亞一直在草草地給他的助手寫便條,他既沒有停筆也沒有分心。「我要帶你去棕櫚灘。」 「沒門!你不能。」
他停了手,目光銳利地盯住她,神情足以使任何一個他的同僚聲勢全無。「看著我,」他柔聲地說道,「現在,開始整理你的行李。」
「我不。」
「好吧。我可以就這樣帶你去,你能穿著現在這套令人作嘔的衣服。你決定吧。」
「你在嚇唬我。」
「我不嚇唬你。這麼多年以來我們硬碰硬,你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這點。」
「我恨你,諾亞。」
「我一點都不在乎。現在,去整理你的行李,明早在樓下見我。」
她從椅子的扶手上滑下來,眼睛裡點點淚光閃爍。眼淚毫無用處。他是不可一世的。
滿腦子都是即將離家赴棕櫚海灘,思瓏沒有注意到傑斯的巡邏車就在她車後。直到她開到離家還有一英里的時候,他打起了車燈。被身後閃爍的車燈嚇了一跳,她瞥了一眼後視鏡,看見他衝她豎起了大拇指。「過個愉快的假期——」他從揚聲器裡向她喊話。
思瓏把車停進自家車道的時候,薩拉的汽車已經停在了金波利的後面,保羅·李察森也在那兒,正在重新整理後車廂裡的行李。那是一輛淺藍色的二人座小汽車,很可能是他為這趟行程租來的。自從她答應去棕櫚海灘,她已經有兩星期沒見過他了,不過在總統日他花了額外的幾個小時和思瓏還有她的母親共進了午餐。在吃午飯時,他比現在更容易讓金波利相信他對思瓏有著某種浪漫的期待。思瓏注意到他正在試著把行李裝上車。他最終還是放棄了,把他的一個箱子從後車廂裡取了出來,並打開了車門。「要幫忙嗎?」見他試圖把他的大箱子推進駕駛座後排的位子上,她提議道。
「不,我需要一個U型牽引器。」他苦笑著說。
「我五分鐘之後就能出發了。」思瓏肯定地說。她只從薩拉那兒借了兩個中等大小的箱子,所以她認為不是這車的後廂太小,就是李察森特工的箱子太大,不過不論是哪種情況,她都不想討論箱子或是其他內容。她母親和薩拉一得知思瓏要去棕櫚海灘,就開始討論衣服,她們不停地說,直到思瓏不能忍受再聽關於這個話題的一個字。
她從視她的父親,所以她們對於這次旅行都滿懷夢想。而讓思瓏啼笑皆非的是,她們夢想的關鍵是當合適的場合出現時,思瓏將會穿什麼。「卡特會看花眼的,,』思瓏把行程告訴金波利的那天,她就這麼高興地預測,「當他看見你穿菲麗櫥窗裡的那條串著黑珠子的晚宴服的時候。我要買來給你。」
薩拉對思瓏的期待則屬於另一類。「我現在可以看見你在棕櫚海灘的馬球俱樂部,」薩拉如同做夢般地說道,「穿著我的紅色亞麻緊身衣,這時你的『完美先生』走了進來……英俊,富有,令人振奮……」
「你們兩個都給我歇歇吧,」思瓏堅決地打斷了她們。「媽,別為我在任何東西上花一塊錢。如果你敢這樣做的話,不管是什麼,我都會退回去,絕不穿它。薩拉,謝謝你的提議,但是我拒絕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引卡特.雷諾茲的注意。」
「好吧,那引『完美先生』的注意怎麼樣?」
「聽上去他完全合適你,而不是我。」思瓏親切地朝她笑笑,隨即指出道。「另外,我和保羅在一起,記得嗎?
「記得,但是你並沒有和他訂婚,所以保留選擇空間對你沒有壞處,而且我的紅色緊身衣對你來說正合適。有點『挑逗』但是不『孟浪』。」
「求求你,別開始——」思瓏求饒道,迫不及待地摀住耳瓣阻止薩拉將要口若懸河地大談她的時尚觀感。「我和你作個協定吧。如果你能就服裝的話題就此打住,我同意保留我的選擇空間。」她站起身以顯示自己決意不再談這個話題,並且讓她們知道她要上床睡覺了。
但是討論並沒有就此結束;反而一天又一天,甚至一小時又一小時地越來越熱火朝天,不論是她在場或是不在場。事實上,金波利和薩拉如此堅持,以至思瓏最後在擁抱她倆說再見的時候,滿以為薩拉會拿出一個裝滿了她自己衣服的衣箱,讓思瓏再考慮一下。不過事實並不是這樣,她們倆要她玩得開心,然後就等在門廊下看著她離開。
金波利注視著保羅繞過車子,很禮貌地為思瓏打開了乘客座的門。「她穿那件黑色串珠子的晚宴服一定會艷光四射。」金波利開心地預言道,「她有一個全新的漂亮衣櫥來開始一段全新的美麗生活,有他父殺,還有保羅的生活——」
「還有我的紅色亞麻衣服——」薩拉補充道,一邊神經兮兮地咯咯笑著。
汽車從停車位裡挪了出來,兩個女人歡歡喜喜地揮手告別,一臉心無城府的表情。「保羅把那兩個箱子藏起來真是太好了。」金波利說。
「是挺好的。」薩拉也同意,但是她的笑容中有一絲不確定。「如果他們的這段浪漫情緣看上去不是這麼突然的話,我會感覺好得多。我是說,我希望思瓏能瞭解他更多一些。」
「我不這麼想。」金波利興高采烈地說道,讓薩拉吃了一驚。「她對她的生活總是過於嚴肅,而對男人又太過謹慎。對你說實話,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希望她能更……更……衝動!」
薩拉把頭扭向正在離開的汽車,又朝著金波利咧嘴一笑,她愛這個女人甚至超過了她自己的母親。"媽,我想你的願望實現了。」
第六章
他們上路快兩個小時了,保羅頗為擔心地偷眼瞧了瞧他悶聲不響的乘客。她坐得筆直,一動不動,神情鎮定而矜持,但是每過一英里,他都幾乎可以感到她的憂懼在加深,她的緊張在加劇,他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她是被他強迫著去做這些事的。
為了避免給她任何會讓她打退堂鼓的信息,他自從總統日以來只和她通過一次電話。那次通話,她試著問他關於她父親和姐姐的一些問題,但是他堅持要她把這些問題留到開車前往棕櫚海灘的路上。他現在預備回答她的問題了,急切地想讓此行更輕鬆,並且能讓她堅定決心,但是她看來不願意開口,甚至不願在他說話的時候直視他的眼睛。
他搜腸刮肚地想從這件事裡找出一些令她振奮的事。如果她是一個普通的年輕女子,即將同她的父親和姐姐初次會面,她一定會對未來的親密關係懷有希望,因此而讓她對前路充滿信心。但是思瓏不是為了感情的緣故才去和他們見面的,她是忍氣吞聲,忠於職守,去那兒監視他們的。
最終的結局對她來說可能是歡喜的,但是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保羅幻想了一個,一半是為了讓他良心好過,一半是為了給她打打氣。在他童話故事的劇情裡,卡特·雷諾茲與任何犯罪活動無關,他對思瓏產生了強烈的父愛,他們兩人最後都意識到對方對自己的重要。
暫且不去理會這與事實相差十萬八千里,保羅開口說道:「思瓏,現在在你看來可能不是那麼回事,但是這次旅行可能給你的全家帶來非常積極的結果。」她不再盯著窗外,轉而凝神看著他。看來這是她所能給予他的唯一的鼓勵,保羅不得不繼續。「現在,你的父親只是一個我們正在調查的嫌疑人。你在幫助我們離他和事實更近。等我們完成了任務,我們也許會發現他完全是無辜的,和任何犯罪事實都扯不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