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她要的「那口飯」,跟他現在嘴裡的「這口飯」好像有點不一樣,只是一向不習慣說「不」的她,頓時不知該怎麼開口拒絕。
「你……我……」她好似舌頭打了結,半天說不出話來,面對那雙黑眸,想起小時候被整的可怕回憶,樊以蓁嚇到腦中一片空白。
看著她瞬息萬變的表情,瞿亞任微瞇雙眼,真不知道原來邀請她吃頓飯,還得這麼考慮半天。
「你還在想什麼?」他沉聲說道,瞪著她美麗而無辜的臉。「要求我賞口飯的是你,現在還磨蹭什麼?」
「沒、沒……」她嘟起了紅唇,覺得好委屈。
「走啦,我現在餓得想吃人……」像是對她的遲疑失去了耐性,瞿亞任大手蠻橫地越過桌子,直接將她拉了出來。
「喂喂喂……現在還是上班時間耶,你真的要害我丟工作啊?」
開玩笑,她又不是不要命了。「我不要換工作,你要養我,我還不一定肯咧,我不要你的「那口飯」啊……」
瞿亞任先是一楞,沒有料到她會說出這句話,他突然仰頭大笑,龐大的身軀因為狂笑而顫抖著。
「樊以蓁,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可愛。」他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笑意,丟給她一句不知是褒還是貶的評價。
他還敢提到小時候?
「我小時候可愛?哼!要是真的可愛,還會被你整成這樣嗎?」她喃喃自語、紅唇微嘟,卻不知她此刻的模樣,看來可愛卻也分外誘人。
「好啦,別再拖拖拉拉,我真的快餓扁了。」瞿亞任拉住她的手,決定用最簡單的方法解決目前的對峙情況。
「老闆他……」情急之下,樊以蓁想到的還是她的飯碗。
「我會跟他說這是公事,今天不收費,接下這案子還替他打八折,這樣可以了吧?」瞿亞任白她一眼,一句話解決她的困境。
的確,只要有他的保證,那個以錢為重的老闆,絕對會馬上同意她蹺班,甚至還主動踢她出去,嫌她動作太慢。
天啊……她的運氣怎麼這麼差?
第二章
下午三點半,不是用餐的時間,咖啡廳裡的人寥寥可數,輕柔的音樂若有似無地飄在空氣裡,讓人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偏偏……
「哈啾!」
驚天動地的噴嚏聲,再一次迴盪在安靜的空間裡。樊以蓁尷尬的用面紙摀住口鼻,低頭迴避眾人投射過來的訝異目光。
奇怪了……怎麼她面前的男人還一派自在、拚命「嗑」他的食物,看都沒看她一眼?
既然如此,就讓她來把他好好看個夠吧,比較一下眼前的男人,和她記憶中的男孩,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他的五官很深邃,濃黑的劍眉劃過額際,跟他小時候很不一樣,但那臉上不正經的笑容,以及一雙教人心慌的黑眸,愛整她的性子肯定未曾變過。
他的體格也讓她印象深刻,小時候,他的高大讓人覺得害怕,現在她倒是很好奇,被這樣寬闊的懷抱擁住時,那會是什麼樣的感受?一定很溫暖、很有安全感,舒服得讓人捨不得離開……
轟!樊以蓁的小臉乍紅,活像剛被一把火燒過。
她究竟是哪根筋不對,竟然對著他做起春夢來了?
而努力要填滿五臟廟的瞿亞任,更是火速地在五分鐘內吃完他的午餐。猛一抬頭,就看到她紅艷如火的面容,像朵盛開的玫瑰。
「你吃到辣椒嗎?」瞧她,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我是吃到炸彈!」樊以蓁沒好氣的回話,她齜牙咧嘴,一邊對他扮鬼臉。
像是存心激怒她,瞿亞任照例漾出淺笑,彷彿被她發怒的模樣逗得很樂。
「看樣子,你真的很怕跟我共事。」打從兩人一見面,她就沒給過他好臉色這點看來,她的抗拒真的很明顯。
「你真該試試那種感覺……」像她這樣平日被長輩照三餐碎念,心情好的話,再補個宵夜,她不敢想像,再陷入被拿來和他比較的日子。
如果他能體會,那或許就會可憐可憐她,不要留在這裡工作。
「隨你信不信,我每天遭受的折磨不比你少。」瞿亞任皺起眉頭,盯著她看了好半晌。
一聽完這話,樊以蓁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澄澈的明眸裡滿是怒火。
「騙誰啊?像你這種人,怎麼可能有我這樣的遭遇。」打死她都不信。
「真的!我耳朵長繭的程度不比你差。」他挑起濃眉。
「你別拿我開玩笑好不好?」樊以蓁抬起頭來,一臉的氣急敗壞。「你事業有成、自信滿滿、五官出色,外加英俊挺拔……」條件這麼好的人怎會有人對他不滿意?
「哇!」瞿亞任吹了聲口哨。「原來我在你心裡,評價還挺高的嘛!」
他的話令樊以蓁粉頰通紅。真是吃錯藥了,聽聽她自己說了什麼渾話。
「別岔開話題,你怎麼可能像我這麼淒慘?」樊以蓁尷尬的回他一句,俏臉上的溫度仍沒辦法馬上降下來。
她毫不掩飾失望的表情。「反正橫豎,你就是要留下來就對了。」
看著她的表情,瞿亞任覺得有趣極了。
「沒錯,如同你剛才所說的,我的確事業有成、自信滿滿、五官出色、英俊挺拔……」這男人果然是當律師的料,她才說過一次的話,就被他記得清清楚楚,但她此刻只想著自己要不要撲上去,摀住他討厭的嘴巴。
「不過你說漏了,我有車子、房子、銀子,就是少了妻子和兒子,光這兩點,就能被母親大人罵到臭頭。」
聞言,樊以蓁挑起眉來,瞪著他的表情揉進了一絲絲同情。
「你說的沒錯,這一點的確很重要,我深深覺得不一定是因為我不爭氣,而是我老跟我媽說,男人沒一個是好貨,我這輩子絕對不嫁人……」她感慨的說道。
「男人……沒好貨?」這女人沒長眼睛嗎?竟敢在他這天字第一號的黃金單身漢面前說這種話?
「呃……好吧,是「好貨」也看不上我,這樣可以吧?」樊以蓁很沒種的改變說辭,不過這倒也是實話,她從不認為像她這樣的女人能撈到什麼好男人,所以還是自求多福,靠自己最好。
「這麼說來,你也被逼婚?」瞿亞任好笑地撫住下顎,細細打量眼前紅艷的小臉——這樣的長相,不該會乏人問津,極大的可能是,她真的沒有結婚的打算。
「如果是這樣,那事情倒好辦。」他的長指持續地撫著下顎,像是正思考著什麼。
「什麼事情好辦?」這男人的邏輯還真是三級跳,怎麼她老是聽不懂。
隔著精巧的桌子,他的大掌突然霸道地握住她的肩,整個人貼了上來。近距離打量,他竟顯得更加俊美無儔,樊以蓁瞬間看呆了……
「我們的事情好辦!」瞿亞任心情愉快極了,老天對他真是厚愛,正當他苦思如何才能對付老媽的嘮叨時,正好替他送來一個煙霧彈。
「你到底在說什麼?」他的呼吸撲面而來,刷過她的肌膚時,帶來若有似無的酥癢,是她從沒有過的經驗。
「我們兩個都有相同的困擾,卻也有個最方便解決的方法。」熱燙濃烈的男性氣息,慢慢侵佔了她所有的感官。他那帶著三分邪氣的俊臉,一寸寸、一寸寸的逼近,近到她能在他黝黯的眸子裡,瞧見自個兒被嚇白的小臉。
所有的疑問被凝在舌尖,樊以蓁怎麼也不敢問出口,只因為潛意識裡知道,他的答案肯定會嚇壞自己。
「你當我的女朋友。」瞿亞任舉起她那柔嫩的小手,擱在唇邊緩緩摩挲,似在輕啃她的肌膚。
樊以蓁眼前一黑,氣得頭頂冒煙,晶亮的眸子幾乎要噴出火來。
幾年不見,敢情這男人成了登徒子,握住她的手、一副甜死人不償命的模樣。
就算她真的找不到男朋友,也用不著他來施捨!
樊以蓁氣得想咬他,握拳送他一記狠狠的下勾拳。
只是,最後她僅僅抽回了手,沒膽的瞪他幾眼,以示警告。
「耍人也要有個限度。」她真是討厭這個無賴至極的男人。
「我沒耍你,至少,現在沒有。」瞿亞任舉手做發誓狀。「我可是很有誠意的想解決我們兩個的問題。」
他的語音溫柔,醺人入醉,不過……她沒醉得那麼厲害。
基於小時候的經驗累積,她早知男人的話是不能相信的,尤其是他!
「別鬧了,你把文件看一看,我回公司做我該做的事,大家都不是閒人。」樊以蓁一點也不想繼續玩下去。
與故人重逢是好事,不過如果對像換成他,那她寧可保持距離。
她防備的眼神,令瞿亞任無奈又好笑,他果真欺負她過了頭,才讓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你先聽我說,我被逼婚,你也被逼婚,我不娶老婆,是因為覺得自己一個人輕鬆自在,你不肯嫁,自然也有你的原因,只是照這個情形下去,我們倆遲早會被家裡的人架上結婚禮堂,在這之前,還得忍受他們數不盡的叨念。與其如此,還不如演場戲給他們瞧瞧,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對你好,對我也好,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