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狗兒暖活起來,立刻狂吠逃開。
「婆,你怎麼又跑這麼遠回來。又跟外公吵架啦?」鍾采香屁股坐進兩人間,拿起了桌上的羊羹便啃。
外婆沒答話,只斜了她一眼。
母親白艾妮搖呵斥道:「婆還不是為你來的,來看你功力是高是低,夠不夠資格去修行,什麼跟外公吵架,你以為婆氣沖沖地來,還有時問買羊羹嗎?傻瓜一個。」
「事實上……」外婆淒切地掩住臉頰道:「這羊羹是我在機場買的。」
「嗚……婆好可憐喔。」
鍾采香也跟著白艾妮掏出手帕來,才要作勢拭淚時,就聽外婆重拍了下桌面。
「別鬧!都什麼時候了,一點都不緊張!」
聞言,連白艾妮也感到氣急敗壞。「不是跟你說過。再過三個月,一十四年一輪的世間大靈場開啟,每個精靈都要把握這生一次的機會,去那邊好好修練,這是通往成形之路的大事,有神經的人都會緊張的。」
「所以啦,我不是人,自然就不緊張呀。」
鍾采香兀自強辯,拆開口一條羊羹,卻被外婆一把搶了過去。
「哈……痛快痛快!」仰天把這條羹一吞,瞥見外孫女不甘心的神情,外婆方飲著茶,正經說道:「別說你不是人,你的血統也不純。你爸不是精靈,所以你只有一半精靈的血緣,幸好你是女的,還可以遺傳媽媽的功力,不過就是比不上父母是同族的優良品種,這都要怪你媽不會選了。」
白艾妮聽了頗不服氣:「又不是種豬,還考慮要跟誰配種,真是的。」
外婆無奈地搖搖頭。「我知道你是沒考慮,不過如果當初你沒被封咒的話,早就應該嫁給另外一個,不是嗎?」
白艾妮的臉在忽而沉重下來,低低地道:「別提這件事了……」
鍾采香看著母親黯然的神情,首次聽到她曾被封咒的事情,臉上不禁顯現出好奇的神色來。
「以前是不應該提,不過現在時候到了。也該給香一個心理準備,免得她呆呆的去那裡、一點都不知道防備?」外婆繼續說。
「防備?」鍾采香雙眼睜得大圓:「要防備什麼呀?」
外婆瞇著眼問:「你知道精靈界有一家族叫格慕絲嗎?」
「你們以前說過嘛,亞洲這邊很……大的一個家族,對不對?」
外婆搖了搖頭,更正說道:「現在族人調零,數量少,每家都只剩些許人而已,大家族是沒落了,所以能保留幾個已經很不容易。像席雨莎家,就只剩我們祖孫一支,格慕絲他們是比我們多些,但他們之所以出名,是因一直以來他們的平均素質較高,又給人感覺比較貴氣,其它也沒什麼了。」
「喔,那格慕絲級我們有什麼關係呀。」鍾采香不解地問。
「你知道每個到大靈場修煉的精靈,必定會有個實力相當的對手與自已競爭嗎?」
鍾采香默點頭—心中仍似懂非懂。
「那好,事情的開端就要從你曾祖母開始講起……」
「是不是講很久呀?我還想看上午的連續劇耶!」
鍾采香低聲問著,馬上被白艾妮瞪了一眼。「別吵!」
外婆喝口熱茶潤潤喉。「七十二年前,你會祖母十六歲的時候,照例到華東靈場修煉,剛好碰上格慕絲家中正好也有個同年紀的女孩子赴場修道,兩個人自然而然就成了彼此競爭的對手。」
「競爭以後就會結仇嗎?」鍾采香皺眉問著。每二十四年就有一堆人結仇,精靈一族數千年的歷史下來,哪還有兩家人能和平相處的?
當然不是這樣,問題是,那年比試到了後來,你曾祖母贏人家人多了。」
「好棒好捧!」鍾采香不明白狀況,還不斷鼓掌稱讚。
外婆嘴角一撇:「她自己也覺得好棒,但可就苦了我了。格慕絲是大家族,怎麼忍得下這口氣?之後人間動亂,兩家族先後遷徙來台,台灣又只有一個靈場,自然而然,我就跟他們的下一代遇上了;本來我也沒戒心、以為大家都是同類,一起努力修行就是了。沒想到那個傢伙,硬是跟我卯上,到後來根本不是練功,簡直就是拚命。幸好我們兩個半斤八兩,最後一戰,打成了平手,不過從此精靈界都知道,格慕絲曾經把找們席爾莎家常成世仇……」
「哇——那後來呢?媽媽去靈修的時候,有再碰到他們家的人嗎?」
白艾妮沒開口,只輕歎口氣,點了點頭。
外婆繼續敘述:「你媽媽上是無法避免,又遇上同齡的格慕絲家人,兩個人不但彼此看不順眼,甚至還一起喜歡上同一個靈族的男生。」
「真的?」鍾采香驚奇的開大了口:「那男生帥不帥呀?」
此時白艾妮的下巴高高揚起,得意地輕哼一聲:「當然帥嘍!你媽的眼光一向是第一流的。」
鍾采香立刻斜睨了母親一眼;「是誰昨天要去買皮蛋,結果買成鹹鴨蛋。」
「死丫頭,又拆我的台,這跟那個有什麼關係!」
白艾妮隔空一彈,立刻聽到唉喲一聲鍾采香搗著紅腫的耳垂,不滿地嘟起嘴來。
「我想也是很帥的。」外婆默了點頭道:「不然她們兩個也不會嚴重到彼此賭誓一誰輸了誰就甘心讓對方施咒。」
輕歎了口氣,白艾妮的表情充塞了感傷「那時候,我是真的很喜歡他,才會不由自主的跟那女人立起誓來。事實上,一直到現在,我也從沒後悔過。」
「那個男生呢?他比較喜歡誰?」鍾采香興奮地問。
白艾妮臉紅了一下,才心暖地道:「他是比較喜歡我的、要不是我最後一戰力竭敗陣的話,今天你的爸爸就不一樣了。」
「嗚……爸爸好可憐喔,原來他是你不得已的選擇。」
「什麼話!」白艾妮馬上不夫認同:「你爸爸除了不是精靈一族,並不比那個男生差。我當然愛你爸爸,只不過一個是初戀情人、一個是老公,沒辦法比較。」
鍾采香想想又深感疑惑「就算媽媽最後輸了,自動放棄競爭,難道那個男的就甘心放棄你嗎?」
白艾妮又落寞地搖搖頭。「他不是放棄,是他根本不知情。一切還是因為詛咒的原因。」
「什麼咒這麼厲害?解開不就好了嗎?」
外婆眉頭一皺,「你是怎麼學的?不是每種咒語都可以解開——最厲害的陣咒是連施術者都無法破解,你不知道嗎?」
「好像……好像有聽過。」聽外婆說得如此嚴肅慎重,鍾采香不禁收起笑臉,唯唯諾諾地附和著。
「就因這陣咒的威力驚人,精靈大多會精修苦練一則陣咒,以做為對付仇敵之,但是因為步驟太過繁瑣,也必須在對像毫不抵抗的情況下施咒,所以基木上對精靈同族是無用的。我也不知道那女人怎會特別練這種咒,說不定根本是衝著你媽媽來的。」
「什麼咒呀?」
白艾妮微紅著眼眶,吸了吸鼻子說:「她對我施的咒語就是,讓那個男生……一輩子都討厭我……」
「好狠喔,太可惡了嘛!」鍾采香也為母親感到委屈。
「所以之後那男生馬上厭惡我而分手,聽說幾年後就跟那女人結婚了。白艾妮拭了拭眼淚,蒼日的臉上看得出她的心痛。
三人間沉默了會、外婆才想起今日來的目的,便對著鍾采香說:「把心打開下,我看看你的靈髓。」
「好。」鍾采香動念開啟護心的靈膜。
外婆瞇著眼透視,對那粉紅透明的靈髓瞧了一會兒才點下頭,搖自又歎息道:「我們席爾莎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不過也罷,我想格慕絲他們應該也是迢樣,而且我看你的顏色淡了一點,最近有動什麼大功嗎?」
鍾采香聽得搔首不解。
白艾妮給了她一個大白眼,說:「昨天她又擺了一個祈福大陣,說是要替同學祝福,一直忙到半夜才睡。早跟她說別為普通人浪費靈能,每次都不聽……」
外婆神色一凜,輕斥:「怎麼可以!人間只不過是我們暫居修煉的大道場,顧自己都來不及了,哪還有餘力替同學浪費功力。你隨意祈福一次會破壞多少人間因果,你知道嗎?下次不准再做了!」
「我不過是祈福而已嘛……」鍾采香被訓得一臉委屈。
「你不知道干涉人類生活是嚴重違反天條的嗎?」
鍾采香吐什舌頭,心中暗叫糟糕——我三年來替同學們祈福、靈療不知道有多少次,那我不是前科纍纍了?
外婆抬眼望了望大空,「你不要以為能力高過人類,就可以為所欣為,每一項我們做的事,上面都會詳細監視注意的。」
鍾采香手指朝上指了指,小聲的問:「上面有誰看?」
白艾妮也跟著小聲回答:「人有人的神、上帝,我們精靈也有自己的統治者。
精靈比人類還要高一等,分為一界三類——二界是原界、人界;三類是真靈,成形、半靈。我們這此會生老病死的精靈都算半靈,但若能在死前修煉到一個程度,達到成形的地步,就可以永生而形體不滅,然後成形者再修個百年千年,或許有機會達到原界,成為真靈。真靈類居住在原界,就是我們所謂的神,它們有自己的國度,也會繁衍進化,由國王來統理查核精靈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