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擔心,今天會來這,就表示我已經搞定那票老傢伙。回去後儘管大展身手,好證明我們的決策是會為恆籐集團帶來利潤的。」黑衣男子以食指彈掉菸星,將半截的香菸丟人垃圾桶。
臣昊睨他一眼。「牧,你請動了乾爹?」恆籐家族最高掌權者。
恆籐牧半掩眼譎笑。「當然,能賺錢的生意被擋住,任誰都會不計小人的想辦法過關,縱然那群老傢伙有天大的理由,對父親來說都沒用。」
臣昊往他上臂處揮一拳,爽朗大笑。「真有你的。看來你跟我一樣被惹惱了,才會不惜捨棄尊嚴向乾爹求救。」
「兵不厭詐,這是第一步。」恆籐牧一側身,躲開他的第二拳。
「真希望能馬上飛回大阪動手處理。」臣昊摩拳霍霍,雙腳跳動。
看他猴急樣,恆籐牧在他後腦賞一掌。「真受不了你和司,一個急驚風,一個慢郎中,一樣都是搞不清楚狀況的傢伙。」再賞一掌。「進去辦事。」
阿昊什麼都好,就是偶爾一古腦兒的衝勁會用錯時機,分辨不出事情輕重緩急的順序。
撫著後腦勺,臣昊不甘願地認錯,「是,你教訓的是。」跟在他的身後走進會場。
真倒楣,為何他是被安排在集團核心人物恆籐牧的身邊當他的貼身助理,而下是被安排在權力核心外的恆籐司身邊當司機的信夫關智?
同樣都是恆籐家的義子,為何待遇會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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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進會場,只見熙來攘往的人群全擠在走道上。
恆籐牧不急著找人,他在每幅畫前駐足欣賞,一幅接一幅。
臣昊緊跟在他的身後,也將臉湊近,卻看不出個所以然。「牧,這張畫到底在畫啥?」令人霧煞煞地看不懂。
他聳聳肩,兩手一攤。「我也看不懂。」
「呿,看不懂還笑得好像懂,哼!」
「畢竟是媽媽的恩師,沒大致瞭解一下,怎能說服她答應去日本開畫展?到時無法交差,就拿你出來當炮灰?」恆籐牧沒回頭看他的表情,陰險地威脅他。
臣昊惱火地要追上他離開的腳步,無意問看到一個女人盯著他們所站的地方,兩人對視一眼,女人調開她的視線,與身旁的人繼續說話。
被女人注視他並不覺得奇怪,他知道自己俊美不凡,身材更是一等一的標準體格。然而那個女人的眼睛卻是越過他,將視線鎖在牧——他那長相「刻薄」的大哥身上。
臉頰瘦削似雕刻,單鳳狹長的黑眼睥睨眾人、鷹鼻挺直卻鼻尖過長、嘴唇薄且寬,綜觀而言,就是一個長得勉強構得上是有型,但不俊美的峻容男子。
她認識牧嗎?
應該不可能。他們倆第一次踏上台灣這塊小島,除非那個女人有到過日本。
但若不認識的話,一般女人在未聽到名字前,絕不會將眼光停留在牧的身上,多半都是在名字告示後,才會撲上去黏著不放。
「阿昊,回神了沒?」恆籐牧已看到目標在前方,回頭卻看到他神遊太虛。
臣昊隨著他所指之處,看到前方一個綰髮的老婦站在眾人之中,正接受眾家的祝賀及讚美。
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痕跡,也在她身上留下讓人傾倒的藝術氣息。
撥開眾人窺視的眼光,恆籐牧停在眾人所圍繞的話題人物前,以生澀的中文開口。
「千燁大師你好,我是您的學生顏雪噥之子恆籐牧,家母有事不克前來,特派我與他綠光臣昊前來道賀。」
從臣昊手中接過一份包裝精美的禮品,他雙手奉上。
千燁從他手中接過禮物,看著眼前的男子,以日語驚訝地說:「你是雪噥的兒子?」
恆籐牧直起身,回她一抹難得的溫笑,改用日語回答,「是的。可見家母給予大師的不良印象極為深刻,不然以她藝術朽木之才,怎會讓大師一提到便想起?」損著自己的母親時,顯得格外親切。
他的幽默得到千燁的認同,微笑地頻頻點頭。
她向眾人露以溫煦笑容。「很抱歉,兩位小帥哥遠從日本來,我必須先跟他們聊聊,無法再陪各位了,麻煩各位先四處參觀。」
在身邊的人四散後,她打量了眼前的兩名年輕男子,眼角染了層濕氣。
「兩位有先看過展出的作品了嗎?」
兩人一致點頭,臣昊說:「我們看過了一遍,被感動得無法以言語形容。」感動到他看不懂。
商人當久了,只聞銅臭、美食以及女人的體香味,其他的一概未有特別感覺。
千燁眉開眼笑。「今早雪噥有先來過電話,她提到要以恆籐集團的名義邀請我到日本做展出。我想,這是你們今天出現在這裡的主因吧?」領著他們倆走進休息室,三人坐在沙發上。
兩人互看一眼,點頭同聲道:「是的。」
恆籐牧接著說:「家母從獲知大師這次開畫展的消息後,便建議家父將中國傳統的國畫弘揚到日本,讓日本的國人以及旅居異鄉的華人,能有幸親眼目睹大師的作品。」
千燁智慧的雙眼中透著淡淡的困惑。「那既然是雪噥提議的,應該是要她本人親自來才對呀?」
「家母不敢面對大師的拒絕。」
「她也知道我同意的意願並不高,何必再派你們走這趟?」她大致知道這家人的打算。
「因為家母說她只要大師同意的答案,沒完成任務前不准我們回家。」
「若我一天不同意,你們倆便要多待上一天?」千燁笑瞇眼地問。
臣昊點頭,神色略垮。「是的。義母言出必行,沒能請動大師的話,我們就真的得留在這裡,直到您同意為止。」
舉起手,她擋下恆籐牧開口遊說的動作。「好了,你們兩個別再說了,我答應就是了。」不再捉弄他們。
聞言,兩人一喜,站起來對千燁彎腰鞠躬。「謝謝大師。」
直身後,臣昊乘勝追擊,急迫問道:「若方便的話,可否現在就談相關的細節呢,大師?」
千燁不禁詫異。「這麼急?」看到兩人點頭,她接著說:「那你們先在這稍坐片刻,我去喚人進來和你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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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走進休息室時,千燁帶了一男二女進來。
恆籐牧和臣昊站起身,在看到定在最後面的女子時,恆籐牧鷹瞵的眼閃逝一道精光,快得讓人毫無察覺。
臣昊內心低呼。是她?
千燁對身後一字排開的男女,先用中文介紹,「阿莞、雅雅、露露,在你們面前這兩位青年才俊是剛才跟你們提到的恆籐集團少東恆籐牧和他的助理綠光臣昊,也是邀請我們到日本參展的恆籐集團的代表。」
好像……是他嗎?但少東……應該不是。
站在三人中間的長髮女子愕然,大眼眸眨動幾下後,馬上又恢復原先的面無表情。
千燁走到三人身後,手搭在一個短髮女子的細肩上。「恆籐、綠光,她是露靜懷,小名露露,是妡洋文化工作坊的策劃人員。現場所看到的佈置,及對外的媒體宣傳,全靠她打理。」
說完,她移至一旁的長髮女子身後,臉上多了一抹溫暖的笑意。「她呢,是我的小小總管,叫伍靳雅,工作坊負責理財者。」
臣昊筆直注視著伍靳雅,由上至下打量著。
心型小臉上一雙眼大而晶圓,鼻及嘴也是圓巧的,一個長相很甜的女子。
就是不知笑起來會不會更甜?
以她乖巧的樣子,該是不認識牧才對?還是她喜歡的男人類型,恰好是像牧這一型的?那不就是小乖乖喜歡大冰山?
眼角瞥見大師再度往旁邊一移,他回神聆聽。
千燁將手舉高,以無比驕傲的口吻介紹最得意的子弟。「他叫劉聖莞,是這次聯展的另一位畫家,由於有他的作品參展,讓這次展出增添許多好評。」
劉聖莞靦腆地笑,反挽她的手。「老師,我還沒那麼好。比起恆籐先生和綠光先生,我現有的成就就像石與沙那樣,還差得遠。」尤其是恆籐牧自然散發的威嚴冷峻,是他最想擁有的男人魅力。
「恆籐、綠光,關於開畫展的相關事宜,必須要藉助你們五個年輕人各自的專才方能完成。你們先大致討論一下,會場內不能沒有人,我出去招呼招呼。」
伍靳雅挽住她的手肘。「老師,我去幫您。」
她的工作除了負責工作坊的財務事項外,其他的時間就是幫忙完成策劃案推動的瑣事,活動前的討論工作不是她的工作範疇。
千燁搖頭。「不成,你已經忙了一天,把你叫進來是要趁大家在討論的時候讓你能歇歇腳,休息一下。」
伍靳雅先回她一抹安心的微笑,轉過頭,對著露靜懷說:「目前還用不上我,你們談就好,我去幫老師的忙。」她想逃離這,去整理失望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