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的提醒敲醒了迷惘,伍靳雅抓著她的手,潸然淚下。「我知道了,我……不會再對他投下感情了。」
她對恆籐牧的感情也曾掙扎過,但每次只要他一對她好,她的身心便整個倒向他。就算這些天沒見到他的人,但他的電話並未斷過,除了解釋前妻和舊識所為與他無關外,兩人間甚至會互相關心對方。
看她哭得淚汪汪,露靜懷一把將她攬進懷裡。「雅雅,如果他不是『他』的哥哥的話,我很支持你喜歡他。誰要他只有離過婚這個缺點,其他的條件好得沒話說。但偏偏他是『他』的哥哥,我只能勸你理智看待他……別哭了,老師最擔心你工作太拚命的狀況,若讓她看到你的眼睛腫了,她會難過的。」
都怪自己只顧著沉醉在戀情中,匆略掉好友的心情,以致讓恆籐牧趁虛而入。
伍靳雅哽咽地說:「再給我三分鐘,你的肩膀再借我三分鐘就好了。」每次心情沮喪時,抱著露露哭已成為她這兩年來的習慣。
「只要你別哭,讓你抱一輩子都無所謂,誰要我們是好姊妹。」露靜懷故作幽默地說:「阿莞還說,抱我的身體時會聞到你的味道。」
聞言,伍靳雅破涕為笑,在她肩上輕捶。「你好色,居然帶壞純情的阿莞。」
不讓露露擔心,她壓下喉頭的哭音,強顏配合著好友的笑語。
「我哪有?是你想歪了!情侶問本來就會摟摟抱抱的。」露靜懷哇哇叫。「還有,阿莞大我們九歲,是個污黑下清純的老男人了,請別用純情來形容他。」
「你幫我看看眼睛有沒有腫腫的?」抹去眼眶中的淚,伍靳雅朝她仰起臉。
隨意一瞥。「還好沒有,我們出去吧!」用膝蓋想也知道,淚眼不可能會在幾分鐘內消腫的。
兩人前後走出,看到一樓入口處有一團人聚集著。
露靜懷拉起好友的手。「雅雅,我們去看看他們在做什麼。」
在漸漸靠近時,伍靳雅看到幾張殘存在記憶中的熟悉面孔,一時間卻想不起那些人的名字,直到有個身材高姚的女子轉過身與她視線對個正著,她終於想起這些人。
當年惡夢的源頭!
「啊——」那個身材高姚的女子朝在她四周的人拍打,指著僵成化石般的伍靳雅。「你們看,是雅子耶!」
被那個尖聲大叫的女子一喊,全部的人全往她們這邊瞧。露靜懷一見對方不是自己熟識的人,馬上將身邊的人拉到身後。
一些男女在那名尖叫女子身後往她們站的位置移動。「雅子,原來你還有跟副教聯絡……真好……呃,不對,為什麼副教他騙我們說,沒找到你的人?」
露靜懷出手揮開那位尖叫女子伸出的手臂,用比她更高的音量說話。
「小姐,你認錯人了。」雖然聽不懂他們說的話,但看雅雅的反應,不難猜出她認識這些人,且曾經共同締造不好的回憶。
被她這麼一說,那些男女們產生遲疑,嗡嗡低聲討論。
趁著他們注意力轉開時,露靜懷回過頭低語,「雅雅,我們快走。」除了自己移動外,她也推著尚未回神的伍靳雅一起蟹行挪移。
那個尖聲大叫的女於眼角瞄見她們的動作,尖聲喊,「雅子,你別走,你忘了我們嗎?我是伊聿子,兩年前我們在舞會上見過面,也是惡整……」她的嘴被露靜懷撲上去搗住。
回神後,伍靳雅朝那些男女鞠躬,語調乎直。「我是雅子沒錯,歡迎你們來參觀千燁大師的畫展。很抱歉,現在是我的上班時間,無法與你們敘舊,但仍高興再見到你們。」
伊聿子高興不已,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滿心只想傾訴自己的歉意。「雅子,再見到你我好高興,幸好你人沒怎樣。對不起,當年我們太瘋狂了,完全沒考慮到後果。副教他——」
「事情都過了,你們也別介意了。」看到千燁老師走近,伍靳雅趕忙打住對方的懺悔。
「既然你沒事就好,我們和副教有約,他待會會到。」想起現在是她的工作時間,伊聿子也停下原本想說的話。
露靜懷帶開走出貴賓室查看吵鬧原因的千燁老師,對她比個繼續的手勢。
伍靳雅朝那些男女看一眼,那晚喊得最大聲的那些人都在這。
她羨慕地說:「伊聿子,你們同學問的感情應該很好,不然不會在畢業後還有聯絡。」
「對呀!只有你的室友阿部松玲結婚嫁到北海道,其他人全都進入副教家的公司上班。」伊聿於繼續說:「沒想到你也是在副教家的公司上班。我在東京分部,你呢?」
伍靳雅朝她搖搖手。「不是,我是台灣妡洋文化工作坊的職員。」
伊聿子滿臉惋惜。「我以為會有機會和你多認識……」她是真心想彌補當年的錯,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此時門口停了三輛加長型高級房車,由車上走下四位年輕男子,以及恆籐摯星及顏雪噥夫婦。
但馬看到等待的人出現時,朝身邊的人高聲喊,「各位,男主角出現了,我們的副教出現了。」
直覺想躲開恆籐家的兄弟,伍靳雅朝伊聿子欠身。「抱歉,我該去工作了。」說完,她拎起裙擺跑上二樓。
「雅子,你……」才想將她拉住,沒想到她閃得飛快。伊聿子被其他人罵得狗血淋頭。
走在眾人之後的恆籐牧見到他的一票學生全都到場,揚高唇角微笑。「怎麼大家的表情好像想宰了伊聿子的樣子?」
「副教,你好神秘哦!居然和雅子暗通款曲這麼久,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其中一位女孩興奮地說。
其他人紛紛跟進撻伐,頓時七嘴八舌。
連伊聿子也激動地說:「副教,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已經找到雅子了,還將她丟在國外!你不是曾說過,要對她有所補償嗎?」
在一旁聽出端倪,加上之前兒子對他坦言過離婚的真正原因,恆籐摯星輕咳兩聲。
「各位,有事到裡邊說,別又讓媒體記者有話題報導。」他喚了義子臣昊。「去準備一間房,我想瞭解他們說的那件事。」
恆籐司定過去攬住兄長的肩膀,笑著說:「大哥,恭喜哦!看樣子,你又要結婚了,是吧?」
他身邊的信夫關智簡短道賀。「大哥,恭喜。」
待臣昊領著當年那群學生走開後,恆籐牧凝睇他的父母。「父親,媽媽,容我先離開去找雅子,我們待會見。」說完,他信步定上二樓。
「哇,大哥真的太酷了。」恆籐司忍不住讚歎。這點他就做不來,大哥太瀟灑了!
顏雪噥仰頸看身旁的丈夫。「是不是有我不知,而你卻知道的事?」
恆籐摯星點頭。「你待會便會知道我無法將丹下視為媳婦的原因何在。」一個因寂寞便不安於室的女人,不配讓他開口喚名。
「真的?」她有點不敢置信。
關智說:「是的,乾媽。您待會便能知道大哥從沒人性轉為有人性的原因。」
他是除了恆籐摯星外,另一個知道恆籐牧當年舞會那件事的人。
第五章
繞了二樓一圈沒看到人,恆籐牧走回剛才碰見露靜懷的地方。
「露小姐,請問你有看到雅子嗎?」他問。
她對他怒目相視,火氣很大。「沒有。」
反正今天是最後一天展出,明天開始將未售出的畫收好打包後就可以回台灣,和這個人從此永不相見。
恆籐牧不受影響。「我不曉得曾在哪得罪過你?若有,我道歉。我有話要告訴雅子,可否請你告訴我,她在哪裡?」
露靜懷生氣地將他拉向一個僻靜的轉角,指著他的鼻頭開罵,「雅子、雅子、雅子!你這豬頭,不知道雅子的稱呼是她的惡夢嗎?你不可以這樣叫她!」最後一句幾乎是用吼的。
轉角後方傳來「喀啦」細微聲響,鷹眼瞵視到一抹衣角,他想,該是真相大白之時。
「好,我改。請告訴我,雅雅在哪?」他順著她的要求改口。
「不告訴你,死不,絕不!」露靜懷抱陶轉到另一邊。一會,瞪大眼轉回,全身顫抖。「你、你剛……才說什……麼?」
恆籐牧一宇字慢慢再說一逼。
「媽呀!你、你……居、居然會說中文……」她無法控制地尖叫。
待她尖叫聲停歇後,恆籐牧仍是問著原來的問題。「露小姐,請告訴我,雅雅在哪好嗎?」
看他氣定神閒就有氣。「恆籐牧,請你別再找雅雅了,過兩天我們就會離開,你和她並不是同個世界的人,請別對她太好。」
「我若不允許的話,她要離開也沒辦法,她連護照掉在我手上都不知道;還迷糊到搞錯人,以為我弟弟是她要找的人。」終於逼她說出反對的話,他鏗鏘有力地將對話導入正題。
聽他這麼說,露靜懷瞪大眼睛。「呃?!啊!護照的事我們回去會確認。聽你說得肯定,難道你知道我們要找的人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