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洋洋的起身,拉開窗簾白紗,看到海面波濤洶湧,這種浪正適合好好地沖一回,不過還是別作夢了吧,醫生說過,如果她不聽警告,那麼她將有可能終身不能再衝浪。
這種威嚇她算是怕了,也有聽進心裡,就是再怎麼不知好歹,也知道大家是為了她好,才不許她衝浪的,她不會明知故犯。
不能衝浪,那麼去看看海總可以吧?只是帶著衝浪板站在上面模擬衝浪是無害的吧?
幸好妮亞因時差問題還沒醒來,而幸澤華臨時因公飛去了波士頓,不然他們鐵定會阻止她,因為根據昨天的氣象報告,南灣這個夏天第一個颱風已經在外海形成了,浪雖然棒,但危險性也是相當高。
這些她都不怕,沒有一個衝浪手會懼怕颱風的,颱風可是波浪最佳的產生器哩,她懷念颱風帶來的滾動巨浪。
梳洗過後,換上防寒衣,她又鬥志昂揚了。
抱著衝浪板,小跑步來到鄰近海灘,海灘果然空無一人,大家都怕死啊,滾滾巨浪像雪白泡泡,她感受到強風即將來襲的威力。
可是面對著洶湧海水,她挺直了背脊,髮絲迎風飛揚,她一點也不怕,黑亮珠瞳瞬也不瞬的欣賞著海的美,因為她前世可是海公主,所以才會那麼愛海,愛得連夜半都可以聽見海潮聲哦……
厚!那個浪太完美了,她的慾望蠢蠢欲動,小試一下身手應該沒關係吧?反正只要她不說、大海不說,沒有人會知道……
「我說,茶包,你怎麼都沒變,都老大不小了,還這麼不愛惜生命,那個浪是死神的,你可別過去。」
熟悉又陌生的男性嗓音從她身後傳來,她直覺自己一定是幻聽了。
不會的,這裡又不是南灣,她怎麼會聽到大魔王的聲音……不不!不對啊,這裡是南灣,所以——所以真的是大魔王嘍?!
她猛然轉過身,看到眼前的人,她睜大了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他看,她的眼珠微微轉動,眸光在他高高在上的面孔上梭巡。
他,真的是大魔王!
第七章
如果在她還沒離開飯店時告訴她,她會在這裡遇到大魔王,不知道她會不會有勇氣走出飯店?
會吧?她多想見他!
不不,不會吧,她真的沒臉見他……頓時兩種情緒在心裡交雜,她才發現自己是膽小鬼,也印證了近情情怯這句話。
真的、真的,她真的想過幾千次與他再見的畫面,就是沒想到,他們相見仍然在南灣的這片海灘上,而他……他也一點都沒變。
他說她沒變,是真的嗎?她不自覺的摸起自己的臉頰來。
她還以為喝過洋墨水,她變得比較有氣質了咧,還有還有,整天住在豪華飯店裡,耳濡目染下,穿戴都是名牌,幸澤華請了專門造型師為她修剪頭髮,當然定期的美容保養師也少不了,她還以為自己變漂亮了,也有女人味了。
唉,沒想到,在他眼裡,她居然毫無長進?
怎麼會這樣?枉費她還想過,再見面要讓他大大驚艷哩。
「哇!什麼東西?什麼東西偷襲我?」星悅驚跳起來,整個人站不穩,忽然跌了個狗吃屎。
完了!糗大了!她不想活了啦!
「你果然是我認識的那個茶包。」嘴裡損著她,但也伸手將她拉了起來。
「謝謝……」星悅站起來之後,兩個人的手就自然而然的放開了,她有點訕訕然的,不知道要說什麼好才,然而卻又忍不住,微微揚起睫毛,從眼角偷窺他。
看到他赤裸的胳膊又粗又黑又結實,她忽然心跳加速,想到這雙臂膀曾緊緊擁抱過她,她的身體流過一道電波。
「你不是在夏威夷嗎,什麼時候來的?」他一直有留意她的消息,雖然他什麼也沒做……
「前天。」不知道怎麼搞的,她不想對他說她是來訂婚的,因為她看到他手腕上的那條衝浪帶了。
上頭編織的英文字音是sinyue,那是她名字的直接譯音。
也就是說,那是她送他的那條,他一直像這樣帶在手上嗎?即使在開演唱會時也沒拿下來?
她閉了閉眼,喉中好像哽了個大硬塊。
「那你呢?你怎麼也會來這裡?」她努力控制她自己,但是她的胸部起伏著,呼吸急促而不均勻。
「來這裡開演唱會。」說完,他凝視著她。
其實她變得更漂亮了,聲音還是那麼清脆嬌嫩,並沒有帶著奇怪的洋腔洋調。
此刻的他們算什麼?分手的舊情侶嗎?
不,他們從沒正式分手過,他們失去連線的原因是她不留一句話的走了,而他的環境也改變了,他曾打過電話給她,都被擋下來了。
「演唱會?」星悅的眼睛亮了,忘了初重逢的不自在,間時流逝的距離好像縮短了。「什麼時候,在南灣嗎?」
「五天後,就在這裡。」他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這裡?」星悅更忘形了。「那不就是沙灘星光演唱會?票一定很難買很貴對不對?哈哈,我簡直在問蠢話,你們現在這麼紅。」她嘰哩呱啦的又想起另一個擱在她心裡很久的疑問。
「對了,阿麒去哪裡了?他為什麼沒跟你們一起出道,是不是被他家人押回去繼承飯店了啊?」她笑盈盈,巴著他直問。
他的嘴角淡淡的揚起。「阿麒死了。」
「啊?」星悅覺得自己彷彿窒息了一下。
他一定在開玩笑,阿麒那麼健康,整天活蹦亂跳的,怎麼會死?
「不可能,你在騙我對不對?」她屏息望著他,但他沒有搖頭,他沒有搖頭……她艱難的潤了潤唇。「阿麒真的……真的死了?他怎麼死的?」
想到阿麒大笑的身影,揮灑著汗水用力打鼓的模樣,她的心直直往下沉,沉到了一個冰冷的黑洞。
「車禍死的。」他完全能夠體會她現在的感覺,那段失去阿麒的日子,他和崇畢竟已熬過來了。「出道之前,有晚錄音結束後,他太開心了,喝得爛醉,開車撞上分隔島,當場車毀人亡。」
星悅打了個寒顫,淚水一下子淹沒了她的眼,阿麒的聲音在她耳邊冒了出來。
「嗨,星悅你好,我叫黃亦麒,大家都叫我阿麒,是樂團的鼓手,今年二十歲,未婚,B型,牡羊座,生肖屬……」
想到這裡,有股熱浪直衝向眼眶裡,猶言在耳,他卻永遠的離開他們了……
「別哭了。」他伸手擦掉她的眼淚。
「我……連送他最後一程都沒有……」她泣不成聲的抽搐著,淚珠不停滾落在沙灘上。
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沒有受到責罵,但不停自責,只能嗚咽。
阿鋒淡淡的揚起了嘴角。「我說,茶包,不要再哭了,這就是人生,不是嗎?」
「星悅小姐——」妮亞找到沙灘來了。
「鋒——」樂團的宣傳助理也來找人,偶像歌手可是不能隨便曝光的,萬一被伺服在四周的狗仔拍到什麼奇怪的照片就不好了。
「那是我的保母。」星悅擦擦眼淚,天色灰灰的,妮亞已經大步走過來了。「好像有人在叫你。」星悅看了看來人。「那個人是來找你的嗎?」
阿鋒看了那個人一眼。「是我的宣傳。」
星悅依依難捨的看著他,眼中滿是留戀。「那麼……再見了,我得要回飯店了。」他會不會留她?還是,和她交換手機號碼和聯絡方式?
然而他只點了點頭。「快回去吧。」
星悅咬咬下唇,雖有千言萬言想對他說,但時機不對。「我——走了。」
走了兩步,她又回頭,漫天水氣裡,他正看著她。
他的樣子、他的眼神竟使她心中怦然一動,她潤了潤唇,壓抑住狂跳的心。「我真的要走了……」
她又留戀的看了他一眼,心裡感覺酸酸的。
真的已經人事全非了啊,再相逢,他沒有什麼想對她說嗎?
「星悅小姐,那是誰?」來到星悅身後的妮亞,用她防備又不友善的眼睛瞪著阿鋒看。
星悅搖了搖頭,索然無味的說:「只是一個老朋友。」她的心因自己的這句話而緊緊抽痛了一下。「我們回去吧。」
「婚紗設計師來了,幸先生派人送了幾百朵玫瑰給你,還有,訂婚戒指的款式也出來了,幸先生說,挑你喜歡的,他沒意見,你母親和弟妹們已經在整理行李,他們很興奮,幸先生會派專機去接他們……」
妮亞絮絮地報告著,星悅卻覺得自己一個字都聽不進耳裡,說不出心頭是什麼滋味,有點酸酸的、澀澀的。
這不像她的世界,她怎麼會,忽然懷念起三年前,那個一心把衝浪當夢想的女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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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宿的外觀充滿了濃厚的異國風情,門面的右邊是一間用衝浪板寫著「羅曼史衝浪部」的複合式商店,小字寫著「衝浪教學、潛水教學、浮潛訓練、出租帆船、快艇、獨木舟、水上摩托車、衝浪裝備」,店門口就直立了幾塊衝浪板,左邊是間紀念品專賣店,落地玻璃窗裡垂掛著貝殼風鈴和手工風車,相當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