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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水玉兒

  第一章

  一九七六年 台北 華山皇宮飯店

  深夜十一點,古色古香的咖啡閣內只剩一桌金髮碧眼、身材高大的西方客人。

  時間正值晚班與大夜班交班的時刻,除了一名約十八歲的女服務生守在門口外,大夜班的男服務生和晚班的女服務生全都聚在角落裡聊天。

  談笑風生的客人招了招手,聚在角落聊天的男女服務生佯裝沒有看見,動也不動。

  守在門口的女服務生抿抿唇,她那張姣美純潔的臉龐明顯浮現一抹猶豫,不過她還是克服了心頭的障礙,盡職地走向唯一一桌的客人。

  「買單。」

  高頭大馬的西方男女全都把目光集中在年輕女服務生的臉上,這位年輕女孩不但長得眉勻目美、文靜秀麗、而且還相當勤快乖巧,實在惹人憐愛。

  在這十幾雙碧藍的眼眸中,有一雙藍眸特別火熱明亮。

  「是。」女服務生羞怯地避開那雙火熱的眼眸,轉身走向櫃檯。

  不久,她捧著一疊帳單回來,西方人各自認了自己的帳單,一一簽了房號和名字。

  客人中最英俊的那位男子簽得特別慢。他的朋友們都站起身,他還慢條斯理地寫著自己的名字。

  「拓爾?」他的夥伴拍拍他的肩膀。

  「好了。」拓爾畫下最後一筆,抬頭露出一抹勾心的笑容。

  不過,這道笑容並不是針對他的夥伴,而是衝著美麗嬌怯的女服務生。

  他的夥伴們見狀,心知肚明地笑著離去。

  「我在老地方等你。」拓爾趁她接過帳單時,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藍眸熠熠發亮。

  女服務生連忙縮回手,她不安地望望站在角落聊天的同事,好怕他們會發現自己和外國客人之間有不尋常的舉動。

  「我等你。」成熟穩重的拓爾有著中年男子特有的體貼,他把她的擔憂看在眼裡,瀟灑地站起來,眸中、唇角淨是濃情蜜意。「不見不散。」他又加了一句,才笑著轉身離去。

  望著高大魁梧的背影,她不由發起愣來,情竇初外的心泛起—圈又一圈的漣漪。

  要去嗎?該去嗎?她忍不住暗暗問著自己,她知道今晚若是相見,情況一定會失控,可是,她和他不僅身份懸殊,兩人之間更是障礙重重……

  「喂,你在看什麼啊?」有人拍了她的肩膀一記。

  「喔!」女孩倏然驚醒,連忙低頭收拾凌亂的桌面。

  「我剛剛好像看見他握住你的手喔!」女同事刺探地問。

  「哦,不是的,只是不小心碰著而已。」女孩邊收拾杯盤邊提著心回答。

  三個月前才從南部一所高中畢業的她,原本是個單純率真的姑娘,由於家境問題,她放棄了繼續升學和另一位女同學阿芳結伴到台北闖天下。不過,找工作找了一個多月,眼見盤纏就要用盡,適逢此地招募新進員工,兩個小女孩看上飯店提供食宿的福利,便一起來到這家籠罩著神秘面紗的大飯店工作。

  華山皇宮飯店不但是舉辦國際會議和國宴的地方,更是重要外賓下榻之處、光鮮亮麗、舉足輕重的仕紳名媛每天在此進進出出,絢麗奪目的光彩著實令來自鄉下的她們大開眼界、著迷不已。

  然而,她們對新世界的美好印象並沒有維持太久。一個月前,一位來台訪問的日本政要在飯店住了十幾天,這位上了年紀的日本男士每晚都會來咖啡閣小坐一會,他見她倆單純可愛,便邀請她們一同到外面吃頓飯。她們很高興地答應了,不巧的是,到了約定的那天,她竟然發高燒,阿芳只好一人去赴約。第二天,兩個毫無心機的女孩在工作場所聊起和日本客人外出吃飯的事,被唯恐天下不亂的女同事聽到,於是一頓單純的晚餐被渲染成見不得人的勾當,阿芳被講成想用身體換取錦衣玉食的無恥女人……

  在那段黑暗的日子裡,所有難聽的字眼全都出了籠,飯店所有員工全都用有色眼光瞧阿芳,身旁的同事明嘲暗諷,人人擺出一副恨不能把阿芳千刀萬剮的惡容。

  她們兩人既憤怒又惶恐,從不知道人性是如此卑劣!兩人哭了又哭,嘴都講破了,就是沒有人肯相信,最後,阿芳受不了流言和輕蔑的眼光,回南部老家投靠父母。

  阿芳可以回家投靠父母,她卻無處可去。

  她不能回家增加家裡的負擔,除了憑靠自己的雙手,沒有任何人可讓她倚靠。

  於是她封閉單純率真的心,沉默地留下來,每人只是辛勤地工作,和人總是保持距離。

  她原以為日子能夠平靜地度過,等存夠錢之後,就可以離開這裡,另尋出路。

  孰知,那個魁梧高大的金髮男子卻闖入她的世界,弄亂她波紋不生的心湖……

  「是嗎?」女同事挑挑眉,擺明了不相信。

  「這群人是北歐貿易組織的成員,那個對你有意思的外國人搞不好大有來頭。不過,你千萬別你阿芳一樣偷雞不著蝕把米,弄大肚子躲回家去哭,可沒有人會同情你哦。」

  「阿芳沒有懷孕。」女孩咬咬唇,天,她真恨這群專愛搬弄是非、無中生有的女人。

  「肚子沒給弄大,幹麼躲回鄉下去?我是好心才提醒你,你別不識好歹。人啊,如果弄不清自己的身份,一天到晚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下場可是很慘的。你年紀小,又是從鄉下來的,我這個見識廣的阿姐好心提醒你,你千萬記得喔。」語氣少了真誠,怎麼聽都令人感到不舒服。

  女孩抿緊唇,捧起沉重的杯盤,沉默地走開。

  「哼……」女同事從鼻中嗤出一記冷哼,寒著臉,踩著高跟鞋走回休息室。

  當女孩收拾好桌面,進到休息室時,同班的同事早已跑光,了。

  她脫下制服,換上素淨的便服,背起背包走出燈光瑩黃的咖啡閣,朝幽暗的後山走去。

  簡陋的員工宿舍位於後山,日間蒼翠怡人的山路,一到夜裡便充滿邪魅陰森的氣氛,平常她獨自走在這條通向宿舍的山路時,神經總是繃得緊緊的,生怕暗處突然會跳出一道噬人的黑影來。不過,今晚她心頭有事,無心注意週遭的動靜,恍惚地走著,不知不覺來到山路轉彎處。

  他和她約定的地點就在轉彎後的小亭裡,這幾天,他總是在小亭中等她經過。

  要見他嗎?女孩停下腳步,理智與情感苦苦交戰。

  明天他就要離開台灣飛回遙遠的家鄉,在這特別的最後一夜,他和她還會像往常一樣,只是手牽著手,邊散步邊談心嗎?這樣的約會足夠撫慰兩顆悸動的心嗎?

  青澀的心交織著淒苦的掙扎與初戀的甜蜜,猶豫許久,她終於邁開步伐向前走去。

  和他在一起的這幾天,是她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她的日子已經夠苦了,她怎能再剝奪自己最後一次歡笑的機會?

  一股甜甜的滋味佔據純情少女的心,清麗素淨的臉龐浮現一抹羞澀的笑意,她恍恍惚惚地轉彎,就在這時,樹叢中突然竄出一道黑影,她尚未看清急竄而出的黑影是什麼,嬌小的身軀已被人攔腰抱起。

  「啊!救命啊!」女孩反射地大叫,秀麗的容顏佈滿驚恐。

  發生了!她最害怕的事終於發生了。

  「你儘管叫,叫破了喉嚨也沒有人會來救你。」蒙面歹徒陰側地笑著。「我觀察你好一陣子了,除了你以外,這種時候根本沒有人會走這條路。」

  「救命啊!救命啊!」女孩邊踢歹徒邊扯開喉嚨呼救,驚惶清亮的聲音響徹寂靜的山。

  「拓爾,拓爾……」

  歹徒連忙摀住她的嘴,「臭妞,你給我閉嘴。」

  被摀住嘴的女孩睜大雙眼,更加用力踢他。

  「哎呀!」被踢中要害的歹徒慘叫一聲,混濁的小眼睛竄起兇惡的火光。

  「好,臭妞,我非得好好教訓你不可……」他招著她朝樹叢後走。

  「待我剝光了你的衣服,看你還能狂到哪裡去……哎……媽喲……」

  凶神惡煞般的歹徒突然發出一記比先前更加淒慘的哀號,緊接著,他的身體像斷了吊線的木偶直直垂落地面,發出一記撞擊聲。

  「拓爾!」受到驚嚇的女孩回頭一看,哭著投入愛人的懷小,「我好害怕……」

  如果沒有拓爾,她的後果肯定十分悲慘……

  「沒事了,別怕。」拓爾摟著不斷顫抖的她,溫柔地安撫。

  然而,當他的藍眸再度看向地面上那團蠢蠢欲動的黑影時,溫柔的眼神倏地轉變為冰冷。

  「饒命啊……」歹徒被拓爾那雙充滿殺機的藍眸嚇得屁滾尿流,無力的雙腿軟綿綿的,連爬起來的力量都沒有。

  「哼!」拓爾高大的身體略略一俯、一手揭去歹徒臉上的面罩。「認識嗎?」他轉身問女孩。

  「你……」女孩雙手摀住蒼白的面頰,不敢置信地瞪著一臉慘相的歹徒。

  「他、他是咖啡閣的廚師……」她望望拓爾,害怕地說。

  「哼!」拓爾冷凝歹徒一眼,俊美如神祇的臉孔漾起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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