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如何?」我捏緊了手中書頁,問道。
「難得今晚月色明亮,你我可暢快談個夠,藏州歷年來縣令所做之事,我下午到現在也收集了些了。」他大將軍好像極為純潔,腦中全是正經事,偏偏我一腦子淫穢思想,一直想了剛才那書裡詞句,「然後呢?夜深之時,同榻而眠?抵足而眠?」
應劭一下子定住。
「下官覺得,將軍跟我今晚是否可以探討私奔大業?」我回過頭來對他燦爛一笑道。
「李斐,你——」應劭愣了會兒,欲言又止,「你莫要捉弄我!」
如何會是捉弄?我起了身,轉過來跟他面對面,微笑:「將軍意下如何?」
應劭抿了唇不語。
我突地興起捉弄之意,手摸上他大將軍腰際,他便渾身一震。
「李,李斐……」他又羞又惱道,「你,你莫要……」話吞吞吐吐。
「莫要怎麼樣?」我輕輕地解了他的薄錦寬帶,衣衫便敞落開來,略嫌粗糙的布料劃過手背,一塊佩玉落入手中,輕放於案上,攏手,貼緊他。
大將軍額上冷汗都出來了,我憶起那日酒醉後與他情事,更為動心不已。
「怎麼樣?」我輕聲問道。
大將軍兩頰緋紅,極為誘人,但卻見他抿了唇,忽地搖頭掙扎,急怒道,「李斐,你莫要再調戲我!你,你——」「你」字說了半晌,應劭似是氣極,竟蹦出四字來,「你不由心!」
我挑了眉,「不由心?哪來的詞?」
他大將軍忽的一下面紅耳赤,轉過身去,語音悶悶:「方纔你的那本書裡。李斐,你,你若只是存了心調戲,就速速停止。我,只怕我會如上次那樣——」話說到這裡,他深吸一口氣,「李斐,我對你,真心誠意,由不得你我之間半點輕侮之態!」
眼瞅他大將軍捏拳說得言語振振,擲地有聲,我笑了:「我並沒有存了心輕侮。」
「沒有,沒有!」大將軍重複兩聲,忽地氣惱道,「那你今日早上是如何事情?莫不作聲地跑了出去,竟然,竟然,竟然會跑到那種地方,跟那種男子行那種,那種——那種——」
我啞然失笑,上去摟過他,見他身子又僵成一塊,不由得好言安撫:「早上之事又未成,你竟是把這個小事記了帳?」
大將軍氣惱至極:「小事小事,李斐,你可知我心中如何難受?我對你之情,聰慧如你,如何會不知道?你要如何,我便會心甘情願讓你如何!你何曾見過我跟你存心鬧事的?那次你酒醉過後,我有時候就想著,就算是男人,就算是這種事情,只要是你,我也心甘了,認了。我又何時不由了你的心?可偏偏你又跑了去跟那種人……幸好沒有讓那種人碰了你,否則——」
我微笑,慢慢地將他的身子扳過來,應劭仍是怒意未消,「你竟然差點跟人做出那種事來!你讓我情何以堪!就算是你心裡難受,就算是你傷心墮落,也怎可如此!你可知我——你可知我……」我微笑地看著他,他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捏了拳輕聲道,「若是真成了那事,我非得殺了那人!」應劭眼中恨恨,「非得叫他粉身碎骨,非得叫他……」
我手摸上他俊朗的五官,停駐在他的薄唇上,他停了話,全身一顫。
「在那裡的時候,那個陸大人說,要跟男人的話,非得選那種身子骨壯些的,經得起的,又柔韌的……」我覆在他耳邊輕聲道。
應劭手足無措,「你休得聽那老淫夫亂講!」
我微笑,「只是另一老淫夫下官我也深以為是。而下官我個人又喜歡腰部精瘦些的,拿捏起來富有彈性的,而且,也得要寬肩窄臀,臀又不得過瘦,須得從後看過來圓潤,從側看過來大小適中,堪為尤物。」我隔著長袍輕摸他臀部。
「你,你,你——」應劭張口結舌。
「照此看來,應將軍你便是如此。」我笑容可掬,「應將軍想啊,我還會對那種產生興趣嗎?」
應劭又羞又急,「你手莫再亂放!又要像上次那樣,我,我——」
我微笑,笑得心中滿意無比:「剛才你說,不論我要如何,你便會心甘情願地給了我。」輕推他入床。
某年某月某一夜,春情盎然,大將軍被生吞活剝。
第十章
「停一下,我想休息了。」淡淡的聲音自轎中響起。
一大片哀聲響起,「拜託,老爺,您又要幹嘛了……」
「這一路上,已經走走停停了好幾次了……」
我從轎中下來,走過去,走到自己的人馬後面,那邊,是應將軍的手下。三千人。
馬上的人兒臉稜角分明,一雙炯炯的眸子注視著我,我笑了一下,「將軍,停一下休息吧。」
馬上的人兒怒瞪我一眼,緊緊地抿住了唇,不發一語。
「將軍有令,停下來休息吧。」我嚷道,後面的將士們一陣嘀咕。
一個聲音略微地響了些,溜進了耳裡,「文人,就是這樣子的不中用!」
應劭臉上立刻顯出一抹尷尬。
我笑笑,抬頭看還坐在馬上的人,「要下來不?」
死死地瞪我一眼,他大將軍心不甘情不願地從馬上下來。一個優美的下馬動作,卻使得人兒蹙起了眉。
額頭上略有冷汗。
我嘻嘻笑著過去抓住他的手,「要不要我攙扶?」
大將軍冷冷地回過頭來死死瞪我,看了半晌,倏地偏過頭去,手也自我手中掙脫,一言不發,大步地踏過去,走到樹下,坐下。
我跟著過去。瞥見他額頭上冷汗一片,想是剛才下馬時扯痛了身子,一抬手,拿袖子想擦他的汗,不想卻被他一手抓住。
「別拉拉扯扯的。」他大將軍言語冷硬,黑眸深邃,聲音不自然的低沉,「這裡有我的手下在!」
我奸笑著坐下來,蹭到他身邊,打開水袋子,湊到他面前,「喝水。」
他瞪我一眼,抓過水袋,「沒兩個時辰休息個四五次,再怎麼樣,別人也會覺得蹊蹺,萬一被人知道……」他大將軍的臉板了板,目光殺意濃濃,「你想丟盡我的臉啊……」
他重重地瞅我一眼,我笑得開心。應劭抓起水袋,仰起脖子喝水。
沉默了一會兒。我偏過頭來,望著他隨著喝水的動作上下滾動的喉結,視線再沿著褐色的肌膚往下滑,想起那衣領下面的肌膚上,有昨夜留下的淡淡的印跡,不由地嚥了嚥口水,身體再蹭過去,貼住他的,悄聲問,「怎麼樣?身子還行吧。」
正在喝水的大將軍一下子嗆到,咳個不停,臉漲得通紅。
幾個將士回過頭來瞧往這邊。我轉過頭去看別處。再轉回來時,發現他大將軍還仰著頭看天上。拉拉他的衣角,他低下頭來,神情哀怨,「我真的會丟盡臉的……饒了我吧……我這個將軍的威望……」
「怪也只怪我昨晚魯莽了,竟然忘了過來是告訴你,我們今日便要起程。」我淺笑,哼,想那薛恭,可能還未開始整理行裝,想跟我們同道,可能嗎?抬腿,踢起一塊腳邊的小石子,想起昨日事情,不由得又淺淺一笑,慢條斯理道,「再說了,將軍,這可是昨晚您自願的噢。」
「啪——」的一聲,小石子彈向遠方。就這樣子的動作,腿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恙。
「……,……」
應劭沉默了,半晌,突地抬起頭來凝視我的雙眸,「李斐,我沒有後悔過。」
「……,……」
我嚥了嚥口水。幹嘛,這樣子,亂性感一把的……真是……
……引我犯罪哪……
抬頭,風輕輕地吹過來,這兒已經是邊境了。道上去年黃草仍在風中輕搖,不過,於草地之中已經有些許綠芽冒了出來,風過來時,有輕微的香氣。
天高海闊。
流雲過,幾多愛恨癡怨,付於一笑。
輕伸出手,摸摸身邊人,身邊的人兒立刻全身僵成一塊。
竊笑竊笑。
這便是伴我的人了。
尾聲
「江郎,把晚飯給老爺端去。」
「哎——」清脆的應話聲,喚作江郎的小廝十歲左右,急急地跑出廚房,手裡端著一個盤子,裡面是三碟小菜一個湯加上一壺酒一碗略嫌粗糙的米飯。瞅著湯太燙,江郎一路小跑著一路不停地吹著湯麵上的熱氣。
「老爺,吃飯了。」輕輕地推開門,正好看到自家老爺正放下手中的筆,站起來伸伸懶腰,他連忙輕手輕腳地把盤子放在桌上,快手快腳地走到老爺身後,為老爺捏拿起肩膀來,「老爺,您累了。吃飯吧。」他已經當了老爺的小廝快三年了。眼瞅著老爺來藏州這幾年,日日操勞,每天看的案子就有一大堆,這幾年藏州能有如此變化,都是虧了老爺啊。要不是他,他江郎家裡的娘說不定早就病死了。一感動,江郎手下就捏拿得更加起勁了。
「嗯。」李斐應了聲, 一手拉了袖子就去拿筷子,忽地抬頭問道,「應將軍呢?今日還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