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鷹堡依然回絕了方芷靈化名葛天順所送出的請柬,逼得方芷靈不得不厚著臉皮親自登門了,當然還是以葛天順的身份前往。
她獨自來到上回的畫舫求見,在苦候半個時辰後,上官騫終於答應見客,方芷靈就由迎接的漢子引入船舫。
一入船舫,撲鼻而來的就是濃郁的酒味,她皺起眉來入室一看,座間除了美酒佳餚外,還分坐了數位美人兒,居中的當然就是上官騫本人了。
見到這樣的場面,方芷靈心中頗不是滋味,心想,她在那頭為相思而苦,他卻在這頭飲酒作樂?!
好不公平哪!
「上官堡主,在下葛天順有事相談。」方芷靈深吸一口氣,拱手道。
上官騫一挑眉,「坐吧!」他隨口說,又飲下一杯酒。
坐於上官騫身旁的翠仙趕緊又為上官騫斟滿酒,並喚其他的姑娘:「還不趕緊伺候葛少爺!」
二位姑娘馬上朝方芷靈圍了上來,她頗不自在地迴避。
「不用了,在下沒有上官堡主的好興致,我今兒個來只是為了談生意,不是為了飲酒作樂!」方芷靈不悅地說著,看著那個翠仙一雙媚眼老在上官騫身上打轉,她就覺得心中有一股火在狂燒!
聽出了對方語氣中的諷刺,上官騫眼中閃過一抹嘲弄之色。
「坐吧,就算要談生意也先陪我喝過二杯再說,我上官某討厭和站著的人說話。」
方芷靈連嚥了二次口水後,才入座。
一入座,身旁美人的小手就伸了過來,她抬手撥開她們,瞪了她們一眼。「別碰我!」她受不了地喝道。
上官騫就為她這一句話挑起眉來。
方芷靈自覺失態,為掩飾慌張,她舉杯就說:「在下敬上官堡主一杯酒。」說著,就大口飲下。
灼熱的液體突然灌入喉中,讓她嗆住了,受不住地重咳起來,身旁的姑娘趕緊為她順背,卻又被她掙脫。
「不、不……不用……不用麻煩!」她邊咳邊說,紅通了一張臉。
上官騫坐直了身子,瞇起眼來。「葛少莊主不諳酒性?」
「不,不是,只是突然被嗆著了。來,葛某再敬上宮堡主一杯。」方芷靈逞強地又飲下一杯酒。
不過這回她覺得灼燙感不再那麼強烈,但酒入心頭熱烘烘地,倒真像她心底狂燒的怒火。
上了癮似的,她又舉杯。「在下再敬你一杯。」說著,酒再次下肚。
她感覺好舒服,熱烘烘的感覺驅逐了了心頭的悶氣,好像在心裡開了一道門,悶氣開始向外散開。難怪男人喜歡喝酒,原來喝了酒可以這麼舒服!
她又逕自舉杯,再喝個精光。
「堡主,葛少爺好奇怪嗷!」翠仙咕噥道。
這些天她陪著上官騫日日夜夜的飲酒,她當然看得出來他喝的是悶酒,所以她也不多話,就這麼默默地陪著他。
可眼前這位葛少爺又是怎麼回事?明明就不擅飲酒,偏偏一杯接著一杯地狂飲,照這個情形看,不用再三杯,他準要倒了!
不單單是翠仙覺得怪異,就連上官騫亦瞇起眼來細細地打量著,心中不禁疑雲叢生。
奇怪,他怎麼愈看愈覺得眼前這位粉雕玉琢的葛少爺眼熟,眉目之間淨是熟悉,看著看著,他竟然將他看成了方芷靈!他搖頭苦笑,真是想她想癡了!
坐在他們頭頂雕樑上的藜藜,看見方芷靈這個樣子,笑瞇了一雙眼,拍著手叫道:「好耶、好耶,好厲害喔,再喝、再喝!」
「你這是幹什麼?她就快醉了,你看不出來嗎?」土地公突然出現,嚇了藜藜一大跳。
「老頭子,你跑來幹什麼?我警告你,你可別壞我好事,否則我……」藜藜搔著頭,否則她能怎麼樣啊?
土地公睨了她一眼,「我才懶得管你的閒事,我只是路過這兒,停下來看看罷了。」
藜藜吐了一口氣。「那就好。」
「好什麼好?我看那個方芷靈就快被你整死了!」男人一向對美女不忍心,就連土地公也不例外。
「你懂什麼?我這是在幫她耶,算了、算了,你年紀大了,咱們有代溝,不跟你說了!」藜藜瞪了他一眼。
「鬼丫頭……」
「別吵了行不行?你不是說看看就走嗎?快走啦、快走啦,別在這兒礙事了!」藜藜用力將土地公一推,他就這麼栽了一個觔斗不見了。
少了煩人的土地公,藜藜摩挲擦掌地準備「壞事了」,呃,不對,是做「好事了」!
第七章
英俊威儀的男人優雅地輕啜著美酒,對麵粉雕玉琢的醉漢,則以迷漾的眸光瞅著他。
在半醉半醒之間,方芷靈開口道:
「你不該、不該這樣逼迫葛家……」方芷靈感覺她現在是頭兒昏、腳兒輕,說起話來飄飄的、遠遠的,好像不是自她口裡出來似的。怎麼……怎麼好像快飛了!
上官騫冷冷地揚眉,冷冷地勾唇笑道:「只要你放了方芷靈,我就放葛家一條生路,不僅如此,我還可以把江淮、浙江一帶的生意讓出來,葛少莊主覺得這個條件如何?」
騫怎麼一下子變成了兩個?三個?他怎麼都不笑?
方芷靈打了一個酒隔,對著上官騫傻笑。
「你要把生意讓出來呀?」她語句含糊地說著。「……不為難葛家了嗎?」
「是!只要你放了方芷靈,答應休了她。這是休書。」上官騫取過一張紙遞到「葛天順」面前,「葛少莊主只要簽了字,我馬上命人關了這裡的分舵。」
方芷靈取過桌上的紙,貼著臉瞧了瞧,卻模模糊糊的,什麼也瞧不出來。
「簽字啊!」她又對著他傻笑。
她的騫就坐在那兒呢,她日也思,夜也思,想得魂都快掉了的人,就坐在那兒呢!方芷靈的醉意愈來愈濃,意識已經渾沌不清了。
身旁有人幫她磨硯,她取過筆來,就自動地在紙上龍飛鳳舞了起來……
「怎麼回事,誰在拉我的手?」她醉意甚濃地,拿著紙張在眼前晃動。
藜藜在她身旁掩嘴偷笑,好得意自己的傑作。
方芷靈馬上忘了這回事,她的眼睛急著搜尋什麼,然後一個模糊的影像在她眼前閃動,她就又傻傻地笑了起來。「還在呢!」原來她是在找上官騫。
咦……那是誰的手?在上官騫的胸前做什麼呀?
「走開!」突地,方芷靈站了起來,過去打掉翠仙剛要餵入上官騫口中的佳餚,嚇壞了一干人。
「哎呀,真是!」
翠仙跳了起來,急著要整理上官騫弄髒污了的衫子,卻被上官騫一手擋下,他雙眼就這麼直勾勾地看住方芷靈,向來冷澈的眼裡突然有了一絲波動。
「你是個大騙子!」方芷靈手指著上官騫,一會兒由左指向右,一會兒又由右指向左,怎麼也對不准焦距。
「你說你要方芷靈,可是你身邊卻有這麼多的美女!」她雙手攤開來比劃著,突然間哭了起來。
「一場寂寞憑誰訴?算前言總輕負,」她突然吟道,幽幽怨怨,糾結情腸。「早知活地難拼,悔不當初留住……」她又哭又笑,儀態間淨是女兒之姿。
「堡主?!」
翠仙摀住口,被眼前的方芷靈驚震住了,其他的美人兒也退至一旁,任誰都瞧出來了。
上官騫眼裡的震驚絕不亞於任何人,他直盯著「葛天順」的女兒態,命令道:
「全下去!」
「是。」大夥兒領命,魚貫地退出房。
藜藜情勢大好,忙著往方芷靈身後猛力一推,方芷靈就這麼順勢地往上官騫的方向跌去。
上官騫飛快地扶住快倒地的「葛天順」,一雙大掌正巧覆在她胸前的豐盈上,心頭猛然一震。藜藜則在一旁笑瞇了眼。
「慢著,」上官騫稍一失神後,回頭對翠仙交代道:「今天的事不准走漏半點風聲,否則我定不輕饒。」
「是,翠仙知道了!」她唯唯諾諾地應著,趕緊出房了。
軟玉懷香,一點兒疑問都沒有了!
上官騫就這麼瞬也不瞬地看著懷中的那張面孔,那眉、那眸、那俏生生的鼻,那紅灩灩的唇……他怎麼這麼糊塗,竟然沒有察覺!
一紙張脫離了方芷靈的手,飛呀飛的飄落到上官騫跟前,吸引住上官騫的視線,他的黑瞳就這麼定住了。緩緩地、激動地,他伸手將它拾起,紙上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明明白白地寫著「方芷靈」。
撼動!除了撼動,還是撼動!
只見上官騫將紙張緊握,抱緊懷中的人兒。
上官騫粗糙的大掌溫柔似水地在她熱燙髮紅的臉上撫著,輕喚:「靈兒,我的靈兒!」
溫熱的氣息吹拂在方芷靈耳邊,拂得她酥癢難耐,她一手推開了他,傻傻地對他笑。
「你叫錯了,我是葛天順,葛少爺……」她含糊地,想要站起又讓藜藜推倒了。
「靈兒。」上官騫伸手要扶她,她又一個翻身,差點滾落地上,還好讓他及時扶住。
「你醉了!」真是糟糕,他要早點發現她是靈兒就好了,也就不會讓她喝了那麼多酒,現在她一定很難過。上官騫既憂心又不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