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宜君喜歡極了蕭颯送給她的禮物,每天都沉浸在教七彩鸚鵡說話的樂趣裡,也就忘了蕭颯答應她三天歸寧的承諾。
府裡的人都看得出來侯爺對夫人的寵愛,每當夫人玩膩了一種遊戲或一樣東西後,侯爺又會找來新的遊戲或禮物送給她。就這樣,日子不知不覺地過了半個月,陳宜君每天過得很開心快樂。
「你每天陪我,皇上不會責怪你嗎?」陳宜君靠在蕭颯的懷裡,手上拿著一根草,逗弄著籠裡的七彩鸚鵡問道。
「不會,我們是新婚燕爾,誰會那麼不識相地嚼舌根。」蕭颯一手環著她的腰,輕吮著她白皙的項頸。
由於邊關戰事平定,他除了每天上朝,到校場練兵外,其餘的時間都可以拿來陪愛妻,一起遊玩打發時間。
但若是戰事一起,他就得率軍隊出征,為保家衛民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就因為他無法一直陪伴在她身邊,所以他很珍惜跟宜君相處的每個時刻。
「來,我介紹你認識幾個朋友。」他拉著她離開房間。
「誰?我見過嗎?」她好奇地問道。
自從她嫁入侯府後,每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常常蕭颯下朝回來了,她還沒睡醒,所以府裡的人她認識的沒幾個。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這個侯爺夫人很懶,其實這都是蕭颯害的。每晚都要纏著她來上好幾次,剛開始幾天,她累得無法下床,現在就好些了,只不過要睡到快中午了才能起床。
都是蕭颯的錯,害得她沒臉見人。
「他們三人你都見過。」蕭颯噙著笑說,帶著她來到聽風亭。
「喲,小嫂子終於要見我們啦。」三人中就屬趙洛嘴最壞,一見面就取笑她。
陳宜君柳眉一揚,反唇相譏道:「原來你就是那個趕也不走、打也不走的客人。」說完,還朝他做了個鬼臉。
「小嫂子還在記恨那無的事啊。」
「你也在取笑我不是嗎?」一點面子也不給他。
趙洛不自在地笑了一下,拱手朝她作揖,陪罪道:「算是我的錯,小嫂子就大人大量,別記恨了。」說著連拜了三拜,弄得眾人笑聲連連。
陳宜君見面子討回來了,也就不跟他一般見識,但她隨後發現這三人,就是那天分別在後院廚房、矮牆邊、大門口阻礙她逃走的人;除了趙洛外,還有兩個人的賬沒算。
季玄風見她看著他們的眼神不對,趕緊拉著雷厲一起上前,賠笑地行禮,「夫人別生氣,那天是同夫人開個玩笑,夫人年輕貌美、仿若仙女下凡,定然不會跟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一般見識。」
他這話說得陳宜君想生氣也沒了,一張俏臉漾著大大的笑容,「你這麼會說話,一定是個好人。」
女人就愛聽好話,陳宜君也不例外,當下就對季玄風留下了好印象。
「嘴甜不等於人好,事實上他狡猾得很,他在軍營裡有個外號叫『鬼諸葛』,意思就是他詭計多端,連諸葛亮都比不上。」蕭颯邊說邊擁著她在石椅上坐下。
「真有這麼厲害?」陳宜君一臉不可思議地瞅著季玄風。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不出來這個清瘦、弱不禁風的男子,有那麼大的本事,讓敵軍一聽到他的名字就頭皮發麻。
「不只他,他們三人都是能以一擋百的大英雄。」
經由蕭颯的介紹,陳宜君才知道這三人的來歷,趙洛是監軍,身份特殊;副將是雷厲;軍師是季玄風;他們三人都是蕭颯相交多年的夥伴,一起上陣殺敵,也跟他一起回到京城,現在就住在定國侯府裡。
這三個人裡,趙洛最為風趣和神秘,平時看他百無禁忌地談笑風生,但只要一提到他的身世,便會故意岔開話題,似乎有心不讓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陳宜君猜測趙洛的出身定不平凡,從他的言行舉止上看,不是王公貴族,也一定是名門之後。
相較於趙洛的風趣,雷厲就顯得沉默多了,不但人如其名長得孔武有力,連個性都跟名字差不多,待人嚴厲而冷漠,往往讓剛認識的人望而生畏。不過,等認識久了以後,就會發現他其實是三人中最容易相處的,不但心慈,而且樂於助人,是個有求必應的好人。
外表看似文弱的季玄風,才是城府裡真正深沉的男人,他對人客客氣氣的,但管理下人則是賞罰並重,將整座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條。
在蕭颯的告知下,陳宜君才知道很多攻敵的良策都是他獻的計,因為不願居官職,才向他討個總管的職位來做。
「那你一定不會武功了?」陳宜君看著季玄風問道,神情異常興奮。
「夫人想學嗎?」
她搖搖頭,「不,我想教你。」
如果能收個軍師徒弟,一定非常風光。
大家聽見她的話,莫不爆笑出聲。
趙洛率先開口:「你要教他?你不知道他是……」
「我答應。」不等趙洛說完,季玄風微笑地點頭,目光看向蕭颯,「不知侯爺的意思如何?」
蕭颯思忖地看著他,知道玄風是怕她捲入自己跟陳玉郎的爭鬥中,會發生什麼危險,想暗中幫忙保護。
「謝謝你的好意。」
不久之前,陳玉郎要求自己跟他一起剷除晉王爺的勢力,他一直沒有給他個肯定的答覆,只怕陳玉郎近日就會有所行動。
誰知道那隻老狐狸被逼急了,會做出什麼事來,若多個人保護宜君,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你真的不會武功?」陳宜君盯著他的俊顏問道。
「夫人說得不錯,我不會半點武功。」季玄風話裡有玄機地回道。
「那太好了,明天一早我就開始教你武功。身為總管,若是不會武功,很容易被下人欺負的,你要認真學,知道嗎?」她擺出嚴師的姿態諄諄教誨。
「屬下謝謝夫人了。」季玄風含笑地謝過她的好意,揶揄的眼神睨向蕭颯。
她這麼善良有趣,你真選對人了。
蕭颯也回以一個挑釁的眸光。
如果你不想再這麼無聊下去,不如趁早去選一個吧。
我還不想這麼早被束縛住,希望你能守得住她。季玄風嗤笑地望了回去。
我會的,任何人都奪不走她。這不是光回答季玄風的話,更是蕭颯心裡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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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結束後,文武百官魚貫地走出金鑾殿,皇帝身邊的康公公,突然叫住了蕭颯。
「定國侯爺,皇上請侯爺到御書房。」
這句話陳玉郎也聽到了,臉上微露妒意,冷冷地瞪了蕭颯一瞪,袖子一拂,轉身走出金鑾殿。
蕭颯隨著康公公來到御書房,他單膝跪地,朝坐在書案後的中年男子行禮,「微臣蕭颯叩見皇上。」
「起來吧,愛卿。」皇帝臉上堆著慈藹的笑容,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最近你一下朝就急著回府,因為你才新婚,朕也不怪你,但今天你該陪朕下棋了吧?」
「微臣遵命。」蕭颯依言在椅子上落坐。
「聽說愛卿新婚愉快,對陳尚書的女兒非常寵愛,是嗎?」皇帝邊說邊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蕭颯也跟著走了一步棋,「她雖是陳尚書的女兒,但天真善良,一點也沒有其父的奸詐。」
在皇帝面前,他從不掩飾自己對陳玉郎的嫌惡,而皇帝也欣賞他這種率性敢言的個性。
「這樣就好,我還怕你會因為陳尚書的關係,而冷落了她。」
他本來是這樣打算的,「皇上多慮了。」
如果嫁給他的不是可愛活潑、俏皮逗趣的妹妹,而是那個從未謀面的姐姐的話,那她所得到的待遇,可能就真如皇上所說,只有冷落兩個字了。
偏偏嫁過來的,是讓他第一眼就留下深刻印象的妹妹,他無法控制自己對她付出感情。
「對了,『他』在你身邊添了不少麻煩吧?」皇帝轉了個話題,問著他關心的人。
「這才是皇上今天找微臣來的原因吧。」蕭颯微笑道。
美其名是下棋,實際上是詢問「他」的近況。
「『他』還在恨朕,還是不肯回宮?」
「『他』對於皇上年少輕狂,在宮外留下風流債,害『他』誤將妹妹當成心上人的事,依然耿耿於懷。」
皇帝年輕時也曾放蕩不羈過,與一名女子有感情上的牽扯。如果那名女子是雲英未嫁的姑娘,他一定會將她接進宮來,偏偏她是一名臣子的妻子,礙於君臣之道,他不能奪人所愛,因此只有忍痛割捨這段感情。
但他怎麼也沒有料到,二十年後,自己的兒子會喜歡上那名臣子的女兒,就在賜婚前夕,那名女子連夜進宮,將自己當年懷孕產女的秘密說了出來,原本一樁美事登時變成憾事。
雖然事後「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並且同意把心上人遠嫁到他處,但受傷的心卻無法輕易癒合,乾脆從此投身軍戎,再也不踏進宮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