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是妳兒子,我就不是嗎?」他掀唇嘲笑著。
明明不該有感覺,但看她這樣為兒子努力不惜下跪,他情何以堪?
客房門扇讓人掀開。「一大早的,你在外頭吵些什麼?」
陸遙知變臉迅速,冷然的臉龐瞬間佈滿溫柔,他迎上前。「心兒娘子,妳怎麼出來了,不是要妳多睡一會兒嗎?」
「你在外頭嘰嘰喳喳的,要我怎麼睡得著?」
「一早遇到些擾人的事情,才讓妳相公火氣一來,嗓門不小心就大了點,現下妳最需要的是靜養,反正我們要上路了,今晚挑間清靜點的客棧去……」
湅無心扯了他的手臂,要他別再故意顧左右而言他,那後頭跪著的,可是他的親娘呀!
這男人表面總裝不在意,老以為對自己說不在意,就會忘了傷心事,其實他根本做不到。
不想讓他日後內疚,湅無心不顧男人眼底的反對,扶起跪在地上的陸夫人。「起來吧!」
陸夫人像抓住浮木般,緊緊抓著湅無心,目光牢牢的直視她,這女人是她最後希望了。「心兒是吧?求求妳,我求求妳,救救我兒子,我求求妳呀!」
「哇」的一聲,陸夫人壓抑的情緒爆發了。
湅無心扭了頭,直瞪著那鼓著腮幫子的男人。
這是你娘,還不快來搞定她!
陸遙知負氣的把頭一甩,就是不看湅無心,表明不想理這件事。
一個嚎啕大哭的中年婦人,一個耍著脾氣嘴嘟高的男子,中間站著一名絕美的女子,這樣的場景說有多怪異就有多怪異,但湅無心卻很想笑。
「如果只是對付一人,我想我可以……」
「不可以!」陸遙知凶狠狠的瞪著他夫人,要是她膽敢開口說幫忙,他就、他就抓她入房執行家規,不對,是直接把她扛上馬走人了。
「妳說真的,真的可以幫我?」陸夫人喜出望外,抓著湅無心的手勁也加大,「我就知道,知兒沒娶錯人,我也沒看錯人,妳根本不是什麼女魔頭,妳是我們陸家的救星呀!」
陸遙知嘴角抽動,直翻白眼。「慢著,我又還沒答應……」
「我要知道那傢伙出沒的地點。」湅無心的聲音插入。
陸夫人則歡欣鼓舞去找殷巖泉,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一抹紅影越過像根木頭似杵著不動的陸遙知,準備拾階而下。
「等等!」想溜?
陸遙知飛快拉住他娘子的手腕,露出森冷的白牙。「娘子,為夫有很重要的事情與你談談。」
居然沒等他先開口,她就擅自決定接下這樣危險任務,她到底有沒有把他這相公放在心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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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木椅上,坐著一個努力擺出兇惡表情的男人,面前讓人奉上一杯熱茶潤喉,他大爺眼一瞄,重重哼了一聲。「妳不是一向冷血看人,為什麼要答應去幫她救兒子?」
以為端茶來,就能免去他的不悅嗎?
陸遙知憤而起身,把站在一旁的妻子強壓到椅子上坐好,自己繼續咬牙切齒。「你身子又不比從前,肚子還有個小東西,憑你五成功力,真以為能輕易抓到那個什麼鬼瘋魔?」
不願讓她冒險,還是走為上策才正確。
望著忙著收拾包袱的背影,湅無心慢條斯理的問:「你心真這麼硬,不顧那人濫殺無辜嗎?」
陸遙知一頓,繼續著手收著東西。「只能怪他們倒霉,遇上愛殺人的瘋子,而且,我們為什麼要去幫姓殷的傢伙收拾殘局?」
她直勾勾的瞅著他,「儘管我有把握,你仍是不要我出手,放任那人胡作非為?別忘了,你的兄弟可能還在他手中。」
陸遙知一臉氣鼓鼓地轉身。「妳為什麼非要提醒我,我弟弟在那瘋子手中?」
「因為你嘴上雖說不在意,心裡卻相反。」
「我寧可日後後悔,也不要有任何一丁點讓妳受傷的決定。」把她拉至身前,重重吻了她的唇一下。
湅無心垂下眼,兩頰飄上粉色淡霞。「我不希望你日後後悔。」
口氣仍舊冷淡,但她那副冷冰冰的面孔早被打碎,成親以來,她臉紅的次數愈來愈多,本就該是美人,模樣自然可愛,他深呼了好口氣,才扔出想將她一口吞下腹的念頭。
陸遙知緊緊擁著她,他們都說女魔無心,錯啦!她的心就在自己身上,在他的心底,她處處在為自己著想。
「別小看當年師父在我身上投注的心血,五成功力對我而言,綽綽有餘了。」
他俯下臉,惡狠狠的盯著她,「管妳現在肚子裡有沒有小東西,我都不准妳去!」
自己也有五成左右的內力在,要救人,何需靠她?
她行,他為何不行?
男人就該站在前線保護自己的女人,誰要她花體力力氣去救別人!
「別以為你那幾招三腳貓的功夫能派上用場。」她打消他的愚蠢念頭。
聽聽,又是這種滅他威風的口氣。
才想反駁,他娘子一個手勁,就將他壓回椅上坐好,手裡還被硬塞入一杯溫茶,暖著他冰冷的雙手。
「你體內毒素雖清,但又過與操累,不聽我勸,你這模樣,任何路上一個攔路賊你也打下過。」湅無心挑起眉。
「對啦、對啦!反正我這個小小丈夫就是沒能力保護自己的妻子啦!」
眼中透露著莞爾,她彎腰捧起那顆垂頭喪氣的頭顱,「你的言行和一舉一動,已經在保護我了,這就夠了。」
陸遙知索性把她拉入懷中坐好,不服氣的時候,他只能用吻佔上風。
爾後,蹙眉凝望著她好一會,把臉埋進她香頸間嘀咕。「真是的,從第一次見面就是,什麼都要妳照顧,就連我想救人幫人,也都要透過妳……」
「如果不是你,我不會去做。」簡單幾個字,就點出他的重要性。
陸遙知聞言,把她抱個更緊,簡直不想放開她,心兒為了他在改變。
其實,這倒也是一個好機會,倘若她主動幫忙擒住那個瘋子,武林人士會對她改觀,可以藉此洗去人家對她的誤解,這不是他一直期望的結果嗎?
「妳確定不會傷到小東西跟自己。」他不放心的瞄瞄那一點都不突出的肚皮,手掌覆上去,感受一下那小傢伙的存在。
可惜,孩子忙著長大成形,沒工夫跟老爹培養感情,毫無動靜。
「區區一人,我還不看在眼底。」
「可我聽外頭那群傢伙說,那瘋魔殘暴,隨便一出手就是撕爛人肉耶!」他需要得到更多保證才成。
「也要他的掌有本事碰到我。」嘴角掛著抹淺笑,雙目卻冰寒。
他一怔,不自覺吞了唾沫,他娘子只要一提起砍砍殺殺,那副嗜血的表情還真讓人心驚膽戰。
「好吧!那就讓妳去。」他一副恩准她的嘴臉,其實兩人都明白,湅無心決定做的事,他這個小相公根本沒有反對權力。「不過……」
她輕輕佻了眉,還以為他又要耳提面命嘀咕些什麼,實則不是。
「解決完這事後,咱們可不可以去一趟周家莊?就在百里處,不遠的。昨兒個我問了掌櫃,那罈酒是周家莊裡一家釀酒鋪出來的,我想多瞭解這釀造法,回櫻谷我也可以釀個一壇出來。」 ,
湅無心撇了他一眼,隨即道:「無所謂,時候不早了,你到底要不要用早膳?」
那張恢復活力的臉龐再度出現,「當然要,人活著就要吃東西嘛!」
吃完東西順便再問問掌櫃,有無人試過用其它東西來釀酒……
「對了,我警告你,你釀什麼都好,就是不准打我櫻桃林的主意。」
陸遙知一頓,可惡呀!他的表情有這麼明顯嗎?竟然被識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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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巖泉得知湅無心願意幫忙,即刻招來同批人馬共商計謀,經歷一個上午的討論,訂出在翻山巖上的搜尋範圍。
「哇哇,娘子,不公平呀!這塊肉明明就是我夾給妳的,為什麼又跑入我碗裡來?
「什麼叫我體虛,需要補,妳……」一見這麼多雙耳圍在身邊,他小聲咕噥著,「居然在這麼多人面前這樣講我,太不給我面子了!」
眼一瞪,他擺出為人夫的魄力來,「我不管,妳給我吞下去,妳不需要,小東西需要!」
殷巖泉抿著唇,等待左手邊那對夫妻安靜後,再開始分派各路人馬,片刻不到,那端又傳來某人抗議聲。
「妳再說一遍試看看,居然說我的體力連小東西都比不上,可惡,我、我先天不足,但是我後天有保養呀!我天天吃一堆藥丹還不夠嗎?不管、不管,別再多說,妳相公我要妳吃,妳就吃!」
殷巖泉深吸口氣,選擇忽略那頭吵鬧的雜音,繼續未完的分配工作。
「我們分四路,思空掌門和其手下,水姑娘則和我一組,另外……」對那頭連用頓飯也吵鬧不休的夫妻看了眼,他皺了下眉才開口,「陸公子就和其夫人一組,這三組人馬從陣頭山的東、西、北方入林,其它則埋伏在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