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記得你何時這麼悲天憫人過了。」黑帝斯以同樣的口吻回道。
說完,毫不留戀的離開,留下辜蔭跟他懷裡的裴孝耘。
當晚,辜蔭在掠奪者專用的殺手網站上捕捉到使他屢戰屢敗的神秘高手,或許該這麼說吧,是那位神秘高手故意讓他捕捉到她的行蹤。
辜蔭:「為什麼要讓我故意發現你的蹤跡?你是誰?」
神秘客:「有事找你。另一個問題的回答是我是個比你強的人。」「神秘客」為韓天晴遊走網路世界的代稱,與好朋友間的交談則用「晴」。
韓天晴自信狂妄的回答讓辜蔭不禁回想起年少時的他,讓他輕笑了聲。
辜蔭:「這算答案嗎?」好個大言不慚。
她不想與他多扯,因為繼續留在這個地方,只怕到時連她都有危險。
神秘客:「據我對你們這種為了生存不惜犧牲自己同伴的人的瞭解,怎麼可能讓孝在你身邊一留再留,你不怕留久了會引起不必要的危險嗎?」
辜蔭:「難道你希望我殺了她嗎?」原來她的朋友都這樣叫她孝。
神秘客:「不希望,但我曉得你至今尚未要了教的命,甚至一次又一次袒護她。」是裴孝耘告訴她的。
辜蔭:「假設我現在就殺了她,你會如何?」
神秘客:「我會讓你被掠奪者裡的人追殺——窮極一生。」她明白此組織的殺手個個凶狠,非達目標絕不罷休。
辜蔭:「果然,因為你現在只能靠著這個方法撂倒我而已。」
神秘客:「但不能否認,它是個絕佳的方法。」
辜蔭頗感認同的點點頭。
神秘客:「言歸正傳,你能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辜蔭:「如果說我是因為對你有興趣,所以刻意放她一命,好讓我有辦法追到你,這回答你信不信?」
神秘客:「起初是為了這個原因,但現在可難說……若我沒料錯,你對教是否產生了某個程度的情愫?」
辜蔭:「你就為了這個問題刻意暴露行蹤?」
神秘客:「算是,但並非全是……我想先瞭解幸在你心裡的份量,然後決定是否讓她繼續留在你那兒。」
辜蔭:「你發現了什麼事?是否關於掠奪者內部的事。」
神秘客:「一切歸咎於『樹大招風』,你和冥王卓越的功績讓其他急於竄紅的殺手們眼紅,他們組成一個小組,暗地追查你們的事,盼望能一舉將你們兩人拉下台,相信不久後,你們僱用教的這件事會被他們查知。所以我才故意暴露行蹤讓你發現,就是要警告你這件事,好讓你有所防備,早些保護教的安全。如果你做不到的話,我會親自帶她遠離你那充滿殺戮的世界。」
辜蔭:「那跟我對她的態度有何關係?」
神秘客:像你們這種人,只會保護對自己有益或有特殊情感的人事物,其它的,視如糞土不值得一顧。」
辜蔭:「那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我保證她不會有任何損傷,但至於我是否對她有其它特殊情感的問題,或許如你預測的,有吧,只是或多或少而已。」
神秘客:「謝謝你,後會有期。」
一如韓天晴瀟灑的作風,訊息一傳出,人也同時消失在網路世界。
辜蔭還有許多疑竇未解,對方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般不知飛向何方。雖然不甘心自已略遜一籌,但還是感謝這名「去無蹤」的「後浪」帶來他所不知道的訊息。看來這件事有必要找冥商量商量……
第六章
「你說那些技不如人的笨蛋在找我們的把柄,準備除掉我們好取代我們的地位?哼!他們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黑帝斯坐在床沿,一邊保養槍枝,一邊嗤之以鼻道。
向來謹慎的辜蔭,難以苟同黑帝斯輕敵的想法。「別小看他們,畢竟他們也是組織訓練出來的,絕對有一定的水平,輕忽不得。」
「既然這樣,那我們乾脆把那個女人趕出去。不過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殺了她,免得節外生枝,這麼一來,諒他們如何明查暗訪,也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我們恐怕不能用這個方法,因為我已經答應耘的朋友,要盡全力保護她。」
「保護那個女人?你這麼做只會讓我們陷入更深的危機中。聽我的吧!直接點,趕走她或……」說到這裡,他舉起擦拭好卻沒填彈的槍,瞄準窗外某顆星子,暗想那顆星子是裴孝耘,扣下扳機,然後自己配音——「砰!殺了她。」
「難道你不想脫離組織,過正常人的生活嗎?」
「我何嘗沒想過,但你想想,我們之前有多少前車之鑒,那些前輩哪個不是渴望遠離那座人間煉獄,可最後他們的下場有哪個是如願以償的?哪個不是逃不過追殺而了結自己性命的?我寧願一輩子當撒旦的走狗,也不要每天活在戰戰兢兢的生活裡。」務實卻也消極的想法。
「雖然戰戰兢兢,至少活得心安理得吧!難道你要在每次完成任務後繼續做著那些亡者來索命的惡夢嗎?」辜蔭苦口婆心地勸道。
「是,我寧願。」被說中弱點的黑帝斯如條負傷的狗,虛張兇惡的氣勢來保護脆弱的自己。
「冥,你何必自欺欺人。」
「孤鷹,你這是什麼意思?一直說服我脫離組織,從前我們頂多偶爾聊個幾句,可從來沒真打算這麼做,怎麼?也想學一般人娶個老婆,養幾個小孩了嗎?誠實點,你是不是愛上那個女人了?」吐出這句話時,心裡不知不覺冒出一點道逢背棄的怨恨。
「或許吧。」辜蔭直言無諱。
「怪不得……咱們道不同不相為謀,要脫離組織你自己去脫離,我還想過過安逸的走狗生活。」沒想到與他搭檔了數十年,竟比不上一個才來數個月的不明女人,哈……愛情的力量還真偉大。
「冥……」
辜蔭想繼續說服黑帝斯與他站在同一陣線,不過黑帝斯似乎沒那意願。他把槍放回床底暗格內,往床上一躺,用被子將自己整個包裹起來,睡他的大頭覺去。
他們是怎麼了?從早上開始他們兩個就演著王不見王的戲碼。
只要黑帝斯在客廳,辜蔭就往書房鑽。反之,只要辜蔭在客廳,黑帝斯就在練琴室。除了吃飯、睡覺還在同一地點外,屋裡其它地方,只要有其中一人出沒,另一人就會消失。
而且以前老看她不順眼的黑帝斯也不再跟她作對、鬥嘴了,見到她時,彷彿這屋子裡沒她這個人般的視若無睹。好幾次讓她肝火大起想找他吵架,但往往在他冷冰冰、不理會的表情下不了了之,讓她感覺怪不自在的。
至於辜蔭嘛,不再像從前那樣總帶著觀察和懷疑的態度處處防備著她了。
早上他陪她上菜市場,偶爾幫她做做飯,下午空閒時間,拉著她就往百貨公司鑽,買衣服給她,又帶她上髮廊把那頭花椰菜頭燙回原本的直度,表現得像一名盡職的丈夫般。他的改變令她高興,但也令她憂慮,她怕辜蔭對她好是有目的的,必非真心對她好。
畢竟她在他眼裡還是一名身份不明,具有威脅性的外人罷了。
唉……愈想心情愈郁卒。
其實她也挺擔心黑帝斯那仿若要與世界所有人決裂的態度。雖然她不曉得他為什麼要跟辜蔭冷戰。為了不讓屋子裡的氣氛繼續沉悶下去,幫幫他們好了,不然即使他們不趕她走,她也會忍受不了這氣氛而逃之夭夭。
那要怎麼幫呢?
裴孝耘坐在餐桌前,托著腮幫子望著不發一語的兩人,筷子自然而然住黑帝斯下著的地方夾去,劫持他的菜餚,然後往自己的嘴巴送。
這樣子他應該會跟她吵架吧?會吵就正常了。
怪了,菜都吞下去了,他怎麼還沒跳起來拍桌子?是不是她做的還不夠過分?
筷子馬上又攔截了黑帝斯正要夾起的天婦羅往嘴裡塞。
黑帝斯冷冷地瞪一眼雙頰鼓起的裴孝耘,筷子往桌上一擱。大爺他不吃了,起身到客廳看電視。
啊!他怎麼就這樣跑了!可惡!計劃失敗。沒關係,國父都革命十次才成功,她只有試了一次,算什麼呢?
裴孝耘洗好操後,頂著一頭尚在滴水的濕發,走到電視前,將黑帝斯正在看的電視節目擅自轉開,故意裝興奮地又吼又叫,想引起黑帝斯的注意,可是卻得了反效果。
黑帝斯站起身,擺明不打算跟她爭,直接往練琴室去,將自己關在裡面。
又跑了!失敗。裴孝耘雙肩無力地垮下來。
洗完碗的辜蔭走到裴孝耘身後,摸摸她濕濕的秀髮。「耘,你怎麼沒吹頭髮,這樣會感冒的。」
「不會啦,一、兩次沒吹不會怎麼樣的。」對辜蔭的話不放在心上。
難道這就是現代年輕人的保健方法嗎?辜蔭不能苟同。「你在這裡坐好。」
「幹嗎?」
「坐好就是。」輕聲命令。
「喔。」處應了聲,一頭霧水地坐下,不曉得他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