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在暈黃的燭光下,自他結實身軀上不斷散發出來的溫暖和無形的穩定力量,隨著他誘惑微帶麝香的男子氣息,不知不覺地擾亂了她的心弦。
她的小臉越來越燥熱滾燙,生平第一次感覺到手足無措,既驚乍羞還喜,不敢看他的眼睛,卻又捨不得不看他的眼睛。
原本實秋也只是吟詠一番,展現出他飄逸俊雅瀟灑的一面,可是當他無意間瞥見那張粉嫩柔媚的小臉蛋時,她雙頰上的嬌羞和紅暈害他說著說著就腦袋一片空白了,完全忘了自己還要說什麼。
她的眉,她的眼,她微微上勾若紅菱的小嘴,還有那一顆小小朱紅俏皮的痣,剎那間讓他整個人全亂了。
他屏息地癡望著她,大手自有意識地輕輕撫上她細緻如脂的臉頰,胸口一陣強烈的電流掠過,她迷茫又嬌怯的小臉紅若蘋果,小嘴不自覺地微張,可愛得教人心悸。
實秋情不自禁用雙掌捧起她的小臉,如蝴蝶般地輕觸、試探,隨即綿綿密密地吻上她的櫻唇。
電光石火間,珊娘背脊竄過一陣酥麻的慄然,來不及低呼便暈暈然地投降在他纏綿輾轉的吻裡。
他輕憐蜜愛地舔弄著她的唇瓣,靈活的舌尖不時探入她的柔軟裡撩撥著她,勾魂攝魄的吞吐,銷魂蝕骨的灼熱,一次又一次將彼此帶入更深更火熱的天堂裡。
直到他無意中輕喘了一口氣……就是那一口氣,讓他又嗅到了曾經聞過的異樣甜香……
然後他就暈過去了!
「君、君公子?!」
來人啊──救命啊──君公子又暈倒了!她又快被壓扁了!
該死的「一笑含香軟筋散」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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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包子店沒有開。
並非是昨夜香艷的橋段越演越烈,然後滾到床上去了,接著芙蓉帳暖度春宵,從此君王不早朝……而是暈倒的實秋猶昏天暗地不起來,而被壓得差點斷氣、又得吃力地把人扛上樓的珊娘則是腰酸背痛到起不來。
「難怪老人家說,第一次都很痛。」她趴在軟呼呼的繡枕上大聲呻吟。
真是要命了,她還來不及細細回味那個羞煞人了的記憶呢,下一刻便被他重死人的身子壓得差點魂歸陰曹。
如果昨晚真被壓死了,她大概可以想見水唬鎮上的「唬弄日報」的標題會是什麼──
十里坡驚傳艷屍命案!肉包西施疑遭情殺命喪黃泉,本報獨家秘擊。
說不定還會附上一張現場實況模擬描繪圖,畫上個大大的人字形趴在廚房地上,旁邊還滾落兩顆包子。
「那個可惡的張胖子自從上次吃我豆腐不成,就常常在『唬弄日報』裡毀損我的名譽,倘若真給他捉著了這個把柄大寫特寫,那我還要不要做人哪?」她頓了一下,又自語道:「不對,那時我死都死了,還要跟人家做什麼人?都變成鬼了吧!」
只是啊,就算渾身酸疼、氣若游絲,她還是忍不住想起君實秋那冰涼柔軟卻纏綿熱烈的雙唇,還有當他舌頭伸進她……哎呀!
珊娘登時面紅過耳,胸口卜通卜通狂悸,有些喘不過氣來。
「呸,我該賞他一記鍋貼才是,怎麼還可以回味無窮的樣子?」她拚命搧著冒汗發熱的小臉,不知怎的渾身燥熱難當。
她就這樣又氣又惱又羞又喜又昏,一下子小臉埋在繡枕裡悶笑出聲,一下子嬌眉橫豎忿忿不平,傻氣得像個小女孩。
這還是她自開店以來,頭一次脾性恢復得像個嬌甜可愛的小孩子一樣,忽氣忽喜忽樂輾轉反側,連包子也忘了做,店也忘了開。
心心唸唸,氣著罵著想著念著的全是那一個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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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秋睜開眼睛,一骨碌自床上翻身起來,腦子有點愉快過度的暈眩感,這感覺還挺熟悉的。
咦?天亮了嗎?
「我什麼時候又睡著了?」他揉揉眉心,蹙起了濃眉。
這兩晚他老是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麼睡著的……不對,他連自己是什麼時候爬上床都沒有印象,這到底怎麼回事?
他皺眉望向窗戶,隨即被亮閃閃的陽光給嚇得最後一絲困意全跑了,低咒著急忙跳下床,邊穿靴子邊踉蹌衝向妝台架,隨便漱口潑洗了兩下便往樓下跑。
「對不起、對不起,我起晚了……咦?」實秋一愣,愕然地望著空蕩蕩的大堂。
怎麼……半個人影都沒有?
「難道真是春眠不覺曉嗎?」他不忘掉書袋,以舒此刻內心感慨。
靜悄悄,四處靜悄悄,但為什麼連一絲面香味也沒有?
他的臉色倏然緊張地大變,「糟了!難道是珊姑娘出事了?」
一想到她可能有事,他的心臟就像被只無形的巨掌給掐擰住了,胸口灼熱劇痛得幾乎無法呼吸,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心疼瀰漫在他四肢百骸間。
「珊姑娘?!」他身形如疾電一閃,迅速飛撲向廚房。
廚房裡一片凌亂,滿籮筐的蘑菇滾落一地,灶裡的木柴已成燒灰,大鍋裡的水也已變冷。
「珊姑娘!珊姑娘!」他臉色慘白大聲叫喚,隨後焦急地轉身又衝上樓。
「珊姑娘!妳在哪裡?」他不知道哪一間是她的房間,所以揚手震開了一間間的房門,苦苦找尋低吼。
該死!該不會是他昨晚突然忘情唐突了她,所以……所以她一時不甘「受辱」,悲憤地跑去尋短見了吧?
天!
「珊姑娘──」
珊娘本來還想在床上多躺一會兒,看能不能再睡個回籠覺好消弭一些酸痛疲憊,加上羞澀難禁,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所以儘管隱約聽見了他的聲聲呼喚,還是只敢蒙著棉被臉紅心跳地偷偷笑。
可是聽到他喊得聲嘶力竭,她的心瞬間軟成了一攤水,再也顧不得害臊,掀開被子正要出聲,她的房門已砰地被踹開了。
她嚇了一跳,原本想說的話又吞了回去。
幹什麼?煞氣騰騰的,打土匪啊?
「珊姑娘……」實秋焦灼急切的雙眸在觸及她小臉的那一剎那,瞬間呆住了,所有竄流在體內的狂亂騷動在電光石火間全消失得無影無蹤。
心口陡然一鬆,四肢百骸異樣酥麻溫暖地舒展了開來,深邃明亮的雙眸緊緊地瞅著她,彷彿害怕她又立時在自己眼前不見了。
珊娘雙頰紅似榴火,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昨晚他唇瓣的柔軟和火焰彷彿還殘留在她唇上,他溫熱有力的大掌托著她下巴時,那觸電般的戰慄和形容不出的溫柔,仍舊深深停頓在她腦海。
「幹嘛一直叫一直叫啦?」她索性用被子蓋住自己,躲在被子底下的小臉熱得不得了。
實秋失笑,如釋重負之餘不禁溫柔地望著她,緩緩走近床邊。
「我還以為……妳預備不理我了。」他雙手輕柔地掀開蒙住她頭臉的被子,滿眼笑意輕漾。
珊娘紅著臉努力掙扎著和他做棉被拉鋸戰,最後還是徒勞無功,只得面對現實,勉強道:「我、我幹嘛不理你?你還欠我十四天的工呢。」
「那妳為什麼不敢抬頭看著我的眼睛?」他微笑問道。
「我怎麼不敢哪?我是……是……」她頭越垂越低,但猶嘴硬道:「眼睛痛!對,我害火眼了,你還是別靠過來,待會兒就傳染給你哦!」
「火眼?是嗎?」他忍住笑意,煞有介事地說:「這樣就沒辦法了,那我走了。」
「等一下!」她猛然抬頭,不敢置信地瞪著他,「我說我害火眼,你就真的扔下我不管啊?」
這死沒良心的,居然一點都不關心她!
可是她話才衝口而出,卻看見他根本沒有移動腳步離開的意思,依然滿面愉悅地站在她面前對著她笑。
「呃,我的意思是……這樣不太道德……就是……扔下老闆不管……」她結結巴巴的開口。
實秋笑得好不燦爛,伸手輕摸了摸她的頭。
「摸老闆的頭……大不敬……」她腦子一片亂烘烘,心亂如麻,完全不知該憋氣好還是喘氣好。
「如果不是靠妳太近就會莫名其妙睡著的話,我真想再吻妳一次。」他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輕柔沙啞地道。
「我有『一笑含香軟筋散』的解藥。」她脫口而出。
他一怔,珊娘也一怔,兩人直瞪著對方,片刻後才有人開口。
「『一笑含香軟筋散』是什麼東西?」實秋慢條斯理地問,劍眉揚得好高。
「呃,一笑含香……軟筋散……」珊娘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說溜嘴了,小臉一陣紅一陣白,尷尬得要命。「就是……抹上去會很香……滋潤肌膚活化臉龐……怎麼?你想要買嗎?我去村口幫你問問還有沒有貨。」
她手腳靈活俐落得完全不像個半晌前還躺在那兒呻吟裝死的人,溜下床後立時就想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