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實不相瞞,我們會來到苗疆就是追著下蠱之人而來的,可惜對方入山後便失去蹤影,我們在這山中尋了好些天仍舊無所獲,若姑娘對『金蠶蠱 』有所研究的話,煩請告知其他解除之法,在下定會將你大恩永記在心。」千歲情真意切情求,神色萬分真誠。
「除了下蠱者自行解除抑或死之,否則並無他法。」搖搖頭,清秀女子斷了兩人希望。
雖早知不該抱太大希望,千歲與伍春風兩人聞言後,臉上還是不由得一黯,隨即千歲強振起精神——
「無論如何,還是多謝姑娘的相告,叨擾一夜,我們告辭了!」話落,背著人轉身就要走。
「慢著!」驀地,清秀女子叫住人。
「姑娘還有事?」奇怪回頭詢問。
「你們入山是要找下蠱之人?」
「是!」
「這野人山平日少有人跡,不過……」嗓音微頓,她淡淡的指引他們一條明路。「前兩日有名男子往絕夢峰方向而去了。」
聞言,千歲、伍春風雨人忍不住瞠大了眼,黯然的臉龐再次一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姑娘,絕夢峰往何方向去?」飛快追問,千歲嗓音激動微顫。
「西南五十里外就是了。」
「姑娘,多謝你指點一條明路,不知可否告知貴姓大名,我們來日定將報答你大恩。」
「幾句話相贈罷了,有何恩德?此等小事,實在不足掛齒。」迴避了他的詢問,清秀女子依然不願多有牽扯。
看出她的不願,千歲不再勉強,當下許出承諾道:「姑娘此番恩德,在下永感於心,日後若有何困難,請至揚州醉臥樓找我千歲,我必還此恩情。」
聞言,清秀女子清冷的臉龐難得顯露不置可否的淡淡笑意,好似在說——她能有什麼困難需找他的呢?
千歲豈看不出她心思,不過也沒再多說,只是偏首與伍春風歡喜相視一笑,道了聲「後會有期」後,便背著人飛快衝出屋,往西南絕夢峰方向狂奔而去。
緩步出屋,目送他們遠去身影直至消失不見,清秀女子才噙著清冷中有絲暖意的淡淡淺笑轉回屋內,木門緩緩合上。
第九章
絕夢峰下
「這算什麼?」瞪著高聳入雲的絕峰峭壁,千歲悲憤哀吼。「欺負我不會輕功嗎?」
禁不住嗆笑出聲,惹來某朵桃花的怨忿怒瞪,伍春風連忙別笑,試圖安慰,「呃……也許杜懷安不在峰項,我們其實不用上去……」
以著「你在睜眼說瞎話」的眼神瞪到她尷尬住了嘴,千歲這才忿忿指著絕壁上明顯有人踏踩過而留下濕泥的足跡,他悲涼反問:「若姓杜的沒上峰頂,那這是什麼?鬼腳印不成?」
乾笑數聲,伍春風無話可說了,看著眼前筆直的峰身,只能無奈聳肩詢問:「我們怎麼上去?」慘了!這種垂直峭壁,除了施以輕功登上峰頂外,尋常人恐怕是難以上去,偏偏這朵桃花……唉,就是不會輕功。
瞪著眼前難題,千歲臉色慘綠,只差沒趴地噴淚,對老天發出最悲壯的抗議。
「不然……我背你上去?」提出一個不太可能實行的建言。
「你?」瞄她一眼,千歲臉更綠了。「如果我想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話,我會考慮。」以她如今這種破身子,想要靠她施展輕功上去,只怕人還沒到峰頂,她就體力不支或蠱毒發作,揣著他一起摔到地上當同命鴛鴦了。
「喂!」不滿白眼,重重捶他一下,以示抗議。「不然要怎麼辦?誰教你不學輕功。」
「我懼高,學輕功幹嘛?自己嚇自己不成?」他悲憤嗔叫,心中很恨。
可惡!那姓杜的哪個地方不好去,偏偏就往這種孤峰絕頂藏,根本就是故意和他作對,若讓他給逮到,非揍得他鼻青臉腫去見閻王哭訴不可。
越想越憤慨,千歲豁出去了,拿出一條長長的布條,動作俐落將她結緊密牢靠的捆在自己背上。
「咦?你想幹什麼?」眼見自己被他給牢牢綁在他背上,伍春風連忙詢問。
「我們爬上去!」千歲發狠叫道,不過還是不忘迅速確實地將布條打了個死結,確保她不會自自己背上掉下去。
爬……上去?
抬頭瞧了瞧百來丈高的絕峰,又低頭看了看他,伍春風小心翼翼道:「你不是懼高嗎?」連爬個圍牆都抖得像秋風落葉的人,要爬這種百丈高的孤峰?怎麼辦?她都先替他抖起來了!
「就算懼高也拚了!」懼高和她的一條命相比,只能踢到天之涯、海之角去喘大氣。
「那……請小心!」認命地拍了拍他腦袋,伍春風像戰場上指揮的將軍,威風凜凜高舉右手。「上吧!」
就聽話聲方落,千歲果然上了,以著很瞥腳的姿態,手腳並用地往上攀爬,直到一刻鐘過去了,伍春風回頭往下看了看,終於忍不住開口——
「成績不錯!」一刻鐘勉強爬了不足一個人身高,看來這百丈孤峰,有得爬啊!
「多……多謝誇……誇獎……」哪會不知話中之意,但如今的千歲已經抖得沒法和她計較了。
嗚……好恐怖,他真的好怕啊!嗚嗚嗚……
「辛苦了!」再次拍拍他,伍春風已經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
就這樣,他以著很龜又很蹩的速度慢慢往上爬,久到她趴在背上打了一個盹醒來了,他還是在爬。
朦朧的眸光透過半合的眼眸凝望出去,就見豆大的汗珠不斷自額際滑落,十指因要攀住峭壁岩石,使力過甚而擠壓泛白,一股強烈的情感波動猛地襲向心頭,讓她不由自主地紅了眼眶。
這個男人為了她,千里迢迢帶著她從中原來到苗疆,又背著她在蠻荒山區晃了好幾天,如今還努力克服自己的恐懼,攀爬起高峰峭壁了。
呵……這樣的男人,沒得挑了,真的沒得挑了!
想到這兒,她唇畔漾笑,第一次對他做出溫柔的舉動——以衣袖替他輕輕拭去額上熱汗。
「你醒了?」很龜、很龜的一寸寸慢慢往上爬,突然察覺到背上人兒的舉動,他的問話因懼高而有些微顫,可還是很努力的擠出笑容。
「嗯。」點點頭,她有些不好意思。「真抱歉,我竟然睡著了。」感覺好像都是他一個人在努力,她實在覺得羞愧。
「你累了就趴在我身上睡,沒關係!」儘管睡吧!這樣他蹩腳得很不英雄的這一面才不會被她瞧見太多,讓他的男性自尊受創太深。
笑了笑,伍春風下意識的低頭往下看去,興奮脫口叫道:「千歲,我們爬很高了呢!」
「不要告訴我,我不要聽!我不要聽!」瘋狂搖頭悲憤哀求,千歲險些噴淚,若不是兩手得攀住峭壁岩石,恐怕早已以手捂耳,阻擋她可怕的言論竄入耳裡。
嗚……她絕對是故意要嚇他的!
「哇——你小心一點啦!」被他突然的劇烈動作給嚇到,伍春風兩手飛快勒住他脖子,也跟著哇哇慘叫起來了。
「哇——我快被你勒死了!快放手,不然我們兩個都要摔得粉身碎骨了!」差點窒息,他吊在峭壁上搖搖晃晃,臉紅脖子粗地鬼吼鬼叫。
霎時間,就聽一男一女尖叫、狂吼聲此起彼落,好一會兒,當兩人「激情過後」總算冷靜下來,身子也不再驚險的在峭壁上搖擺不定後,這才雙雙吐了口大氣,慶幸撿回一條小命。
「喂,繼續上吧!」拍拍他腦袋,伍春風再次當大將軍指揮駿馬。
「總有一天,我這條小命一定會被你給搞掉。」他嘟囔,不敢往下看,認命地繼續往上攀爬。
聞言,伍春風偷笑,忽地在他耳邊輕聲道謝:「千歲,謝謝你。」
「謝什麼?以身相……」突然想起答應她不再談此話題,話到一半的調侃言語驀地噤聲,千歲笑了笑,不再多說了。
然而,他不說,她卻反而漾開一抹羞笑,輕聲低語:「好!」
耶——她說什麼?
飛快偏頭瞪她,千歲揚起眉。「好?」他沒聽錯吧?
「你、你瞧什麼?」窘迫地陣他一口,美眸閃過一絲羞澀,伍春風漲紅了臉,可還是忍不住笑地表明了自己心思。「如果這回我們可以找到杜懷安,『金蠶蠱』的毒可以順利解開,那……那我就答應以身相許啦!」話完,還故意凶巴巴地瞠眼瞪他,好似在說——不想的話就早點說,蹩以後再來後悔!
第一次得到她如此明確的答覆,千歲眨巴著桃花眼,笑得好樂。「很好!這是你自己說的,別以後又不認帳了。」話落,更加努力往上爬,誓言非找到杜懷安不可。
「我哪兒不認帳了?」打死不承認。
「怎麼沒有?打我自赫連烈狼口下救回你,你就說要以身相許,許啊許,許到今日才肯認帳……」邊爬邊怪她不守信諾。
「你、你很煩耶!有認就要偷笑了啦……」老羞成怒,往他腦袋瓜狠狠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