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盯住小豬頭,花大錢的眼睛被她哭壞了,紅紅的小臉水腫,人已經夠笨,再把自己哭丑,真不曉得自己是吃錯哪門子藥,為這個蠢蛋憂心忡忡。
他的合約簽得匆忙,他一心趕回家中,甚至欺騙對方,自己的親人病危,也許是自己的狼狽帶了幾分說服力,總之,他回到家中時,還不到十點。
他買了消夜,卻發現她連牛排都沒啃,她離家出走,身上沒帶半毛錢,只帶走他給的照相手機。
白不白癡,手機能當飯吃嗎?從那秒鐘起,他開始擔心起她的肚子。
他罹患急性心臟病,心跳超過一百二十,在尋不到她的三小時中間,他的心臟工作過度。
他上她家、他找艾情,他幾乎翻遍台北每寸土地,若不是艾情打電話給他,恐怕他還在街上漫無目的尋找。
「你沒去醫院?」吸吸鼻子,黃蓉囁嚅道。
「妳在詛咒我出車禍?」他沒給她好臉色。
沒錯,從知道她離家出走開始,他得了失心瘋,車子好幾次和別人擦撞。
「不是啦,你沒去看你的寶寶?」黃蓉再問。
「寶妳的頭,誰說我有孩子!」
「可是雨妮說寶寶……」
話沒說完,立青粗暴地截斷她。
「假的,雨妮說的每句話都是假的。她不是我的情婦,我不愛她、她不愛我,她沒有孩子,我今晚更沒和她見面。妳聽到不實消息,沒向我求證,卻笨到亂發脾氣,簡直是豬頭。
我要妳學習雨妮,是因為我欣賞她的工作能力,學不來也沒關係啊,反正我沒意思讓妳替我工作。
妳說我弄痛妳,是因為我在生氣,氣妳要去找蔡萬金,氣妳不當我的女朋友,卻要另外找男人。我警告妳,妳是我的,誰都不准搶走!
我說了氣話,說愛上妳純屬頭腦不清醒,那是因為妳的壞脾氣,把我弄得不清醒。妳喜歡我,我愛妳,簡簡單單的一件事情,妳就是有本事把它搞得翻天覆地,我實在不曉得該佩服妳,還是罵死妳。」
囉囉嗦嗦念過一大堆漫無章理的話,立青氣稍平。
大手一撈,他把她撈回懷裡,親親她醜醜的眼皮,親親她醜到爆的鼻頭,老天爺一定在處罰他,才教他放下滿山滿谷的千嬌百媚,獨獨對這樣不起眼的女人動心。
「你的意思是……你愛我?」她的臉上寫滿懷疑。
你看你看,她是不是笨的沒藥救?明明都說過幾百遍的話,她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向他求證。
「對啦。」他回得心不甘情不願。
「那雨妮怎麼辦?」
豬哦,都說雨妮編的全是謊話,她還聽不懂。
「我不打算繼續把她留在身邊工作。」
「你不是要娶她?這是我親耳聽見你們公司員工說的,而且我親眼看見你們在會議室擁抱。」她提出質疑。
「我的確要結婚,對像不是雨妮,這星期有攝影公司專員到辦公室和我洽談,也許這樣才讓消息傳出去,至於在會議室……妳到公司找我?」
「對。」
「找我做什麼?」
「我下午到醫院檢查過了。」
對了!這陣子忙糊塗,居然忘記這件重要事。「沒錯,醫生怎麼說?為什麼妳會吐得那麼嚴重?」
「醫生說我的胃沒事。」
「不可能沒事,這個醫生不行,我再另外替妳找名醫掛號。」
「他替我轉診到婦產科,婦產科醫生說我懷孕了。」不疾不徐地,她把話說清楚。
「懷孕?這麼重大的事,妳居然瞞我!」他跳起來,大聲叫。
「我想說啊,所以到公司找你,是你自己風流,要抱雨妮,我看了太傷心,才……」
「見鬼了,她的高跟鞋斷掉,我只是扶她,沒抱她。」他沒好氣地說。「算了,我不和妳計較,先回家,妳必須睡飽吃飽,才能應付懷孕這種大事。」拉起她,他迫不及待地領她回去。
「你確定,是真的愛我?」
「對。」小豬果然比常人笨,一句話問了又問,還聽不真切。
「會不會只是現在愛,以後就不愛了?」
「不會。」他口氣中有些許不耐。
「你是一次愛一個人,還是一口氣愛很多人?」
「笨,我只愛妳一個,其他人,我誰都不愛行不行?!」他火氣又向上竄。
拜託,她是孕婦呢,到現在沒吃晚餐,說不定連午餐也沒入腹,再扣掉吐出來的、被眼淚流掉的,身體裡還有多餘熱量維持她的生命跡象?
「你的愛夠不夠多,夠到……」她遲疑。
「妳到底想問什麼,能不能一次問完?」
他大叫,聲量大到嚇醒路邊車輛,防盜器哦嗚哦嗚叫起來。
「我想問你,願不願意娶我嘛。」被他一吼,聲音帶上哽咽。
這句話……問得還不錯。
端起臉孔,他嚴肅抱起她,大步走到自己車旁,打開車門,進車前,他用冷靜的公式化口吻說:「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去法院結婚。」
黃蓉的反應時間足足拖了三分鐘。
她聽見了!
黃蓉破涕而笑,擦去淚水,掩不住滿心歡喜,顧不得巨人正在開車,她爬到他身上,湊到他臉頰邊猛吻。
由於視線被遮蔽,啪、霹、蹉、乓……他擦撞上路邊停放的整排汽車。
一時間,哦嗚哦嗚聲此起彼落,鬧出一夜喧囂。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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