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被巨人包住了,她是起司夾心、他是巧克力外皮,他們是營養健康的超濃組合。
轉動眼珠,眼睛擺在床頭櫃,她只能隱約感覺光線從窗戶投射進來。
這裡肯定不是她的房間,爸媽哥姊肯定同意她接下工作,而巨人肯定很滿意這個結論,而她肯定……抬眉,黃蓉撞見他飽含笑意的舒展容顏。
她是特效藥,在最短的療程內,治癒他的失眠症,好久,同一張床,他沒睡得這麼舒服過,那些半夜三點,在電腦桌前發呆的不愉快回憶,彷彿已經離他好遠。
「醒了?」他問。
「對,你今天睡得比我晚。」
他沒反駁,其實,他已醒過三次,三次都因為捨不得離開,便擁著她、抱著她、親親她,再度入睡。
「想去哪裡?」
粗粗的鬍渣刷上她的額頭,癢癢刺刺,惹得她咯咯笑開。
「哪裡都不想去。」
把頭臉埋進他懷間,她愛上在他胸前玩捉迷藏的感覺。
伸過手,圈住他的腰,當巨人的夾心很棒,寬寬的懷抱、寬寬的胸膛,她窩得舒服美妙,再不想去任何地方。
「不行,妳在床上耗太多時間。」
「我沒在床上,我在你身上。」
收收自己的手,她圈他緊緊。
這句話很中聽,中聽到他無條件同意。
「肚子不餓?」
「可以忍耐一下。」
「妳太瘦,不能受餓。」
「我很胖好不好!你沒看見我大姊?她的身材才叫纖細美好。」
「那叫作病態。」
「不是,廠商看中她的身材,才邀她去拍廣告,以前我也想當模特兒,可是經紀人看到我,說我條件不夠。」
她有嬰兒肥,嬰兒肥和癌症一樣,屬於不治之症。
「廠商沒眼光,要是我,寧願請妳拍。」
「真的嗎?可惜我太矮,矮個子的女生不能當模特兒。」
「我不覺得妳矮。」
儘管他看她必須俯角五十度,她的頭想靠上他的肩,必須找椅子做輔助,他的腰在她的胸部……
他還是覺得她的身高恰恰好,多一分太高,少一分太矮。
「有啦,我真的很矮,最不公平的是,大哥大姊都遺傳到我爸,只有我像媽媽。」
「妳的確像她。」點點頭,他同意。
「我媽壓根否認我像她,還說我是隔代遺傳,遺傳到我外婆。」
翻身,趴到他身上,黃蓉皺皺鼻子,下巴頂在他的胸膛處,完全沒想過這種動作既曖昧又危險。
從下往上看,剛睡醒的她沒有戴眼鏡的必要,乾乾淨淨的臉上,兩顆又圓又大的眼珠子,轉啊轉,轉得他的心情飛揚。
「妳可以抗議。」
「我媽很笨的,妳跟她抗議,她根本聽不懂。」
笨?他想,他找到她的智力遺傳處。
笑笑,立青決定,以後不管生下來的孩子是否遺傳到她,他都要像疼小豬般,惜命命。
他沒發覺自己的假設出現重大錯誤,忘記他只是要黃蓉當情婦,得到她、解決過度幻想。
「妳當過模特兒。」話題轉到前頭。
「那個又不算,他們是找我去示範睡覺。」
立青大笑,揉揉她亂蓮蓬的長髮。
「妳喜歡的話,我讓妳當。」
反正今年的行銷影片還沒敲定模特兒人選,運用特權,對老闆而言不算什麼。
「我沒有愛當模特兒啊,我比較愛當你的心理醫生。」
「因為心理醫生是高級工作?」他取笑她的高級取向。
「不是啦,當你的醫生可以賴在床上陪你說話,我喜歡同你說話,真的。」
「沒錯,模特兒就沒這個特權,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你好厲害哦,『賽翁失馬,淹死蝙蝠』這句很難耶,我記很久都記不住,好不容易背起來,又搞不懂為什麼老公公要比賽丟掉馬,比賽就比賽嘛,怎會淹死蝙蝠?」
他失笑,好個賽翁失馬,淹死蝙蝠。「小豬,誰教妳成語的?」
「我媽呀,怎樣?她教錯了?」
原來,有什麼老師就有什麼學生。
「考考妳,什麼叫勤奮不懈。」
「擒糞不謝?」靈機一動,她說:「抓到大便的人不必跟人家說謝謝,意思是要我們尊重挑糞的清潔人員,對不對?」
「無計可施?」
「吾雞可師?我的雞很聰明,可以當你的老師,意思是叫我們不可以看輕小動物?」
她的雞……呵呵……她的雞……他捧腹大笑。
「天才!」
「你也認為我是天才?我媽媽也常誇我,她說我反應快,學習力棒,我可以用頭腦來彌補外表的不足。」
眼見他笑,黃蓉也跟著開心,他濃濃的兩道眉飆高,寬寬的嘴巴咧到後腦勺,嚴肅不見了、臭臉不見了,整張臉帥得驚人。
「我愛看你笑,你笑起來錦衣玉食、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出淤泥而不染。」
「妳說我……」
他的笑和一分耕耘一分收穫扯上關係?他不客氣地大聲嘲笑,完全不顧慮她的自尊問題,不過,沒關係,豬是不懂自尊的動物之一。
「我還可以用更多成語形容你,你的笑容爐火純青、一瀉千里。」她開始賣弄自己的聰明。
「很好,我也喜歡妳的笑,妳的笑容像煙花柳巷,美得如同識途老馬,每個人看見妳都覺得天昏地暗,恨不得把妳夜郎自大。」
原來亂用成語這麼有趣,胡說一通,他看著小豬的臉龐充滿崇拜,控制不住的笑容一再一再。
他從沒笑那麼久的經驗,兩頰發酸、淚水從眼角偷渡,肚子痛、腰痛,痛加上樂,簡直是吸食毒品了。
稍稍收斂,他說:「求妳一件事。」
「什麼事?」
「出門別說妳是中國人。」
「那我要說自己是哪裡人?」
「日本,韓國,或者非洲亞裔都行。」
「非洲牙醫?我沒那麼厲害啦,說謊話我會害羞的啦!」
猛拍一下額頭,他真被打敗!
「好了好了,起床,我約了眼科醫師。」
「約眼科醫師做什麼?我有眼鏡呀!」她從床頭櫃摸到眼鏡戴上。
這支眼鏡是高檔貨呢,大姊說,價錢鐵定貴得嚇死人。
「我帶妳去配隱形眼鏡。」
「不要,我討厭隱形眼鏡。」
「為什麼討厭?」哪個女人喜歡戴又重又醜的笨眼鏡。
「戴隱形眼鏡一不小心,會把眼珠拔下來。」她盯住他說話,態度鄭重。
「妳從哪邊聽來的。」社會新聞嗎?他從未耳聞過。
「我親眼看見的。」她說得認真。
「在哪裡看見?」
「鬼片裡面。眼珠一旦拔下來,會被沒眼睛的瞎子鬼搶去裝在自己的眼眶裡面,不要啦,雖然我的眼睛有點爛,我還是要靠它看東西。」
「那是電影,騙人的!」
「我沒騙你,那個丟掉眼球的人變成另一個鬼,在人間徘徊。」
「我說假的就是假的。」
「是真的,你不要鐵齒,鐵齒的人容易撞鬼。」黃蓉瞪他。人家電影上明明有寫,此為真人真事搬上螢幕,他硬是不相信。
「假的。」
他向前走一步。
「真的。」
她向後退兩步,沒辦法,人小腿短。
「假的。」
他大大跨一步,這一步抵得過她三四步。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啦!」
她說一次真的就退後三步,這一退,從房間退到樓梯邊。
「妳再亂說,我就揍妳。」
「你有暴力傾向。」她指控。
「沒關係,妳皮厚耐打,而且妳可以和有暴力傾向的男人相處很好。」他用黃蓉的話駁她,衝往她身邊,長手一撈,搶奪她的眼鏡。
閃一次,她躲過魔掌。
「不行搶我的眼鏡,」
「眼鏡是我出錢買的。」他點明事實。
「它戴在我臉上,就是我的。」
「好啊,我來和它溝通,看它屬意誰當主人。」
這回合,長手人獲勝,他用左手扣住她身體,教她動彈不得,然後右手輕輕一勾,勾走昂貴眼鏡。
啪答,眼鏡攔腰折斷,他順利把它丟進垃圾桶裡。
「妳要重見光明的話,得靠隱形眼鏡了。」邪惡一笑,他贏!
大聲歎氣,她摸索著,窩回床上,豬碰到事情時,最好的解決方式是--睡覺。
「不准睡。」
他扛起黃蓉往浴室跑,反正不讓豬睡覺,並不違反動物保育法。
她尖叫、他大笑;她說他流氓,他說其實自己是黑手黨;她捶他的胸膛,他說全身舒暢。
糟糕,嚴肅的郭立青被小笨豬改造,在不知不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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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屋裡,到處亂七八糟,滿地的餅乾袋、糖果紙,沙發上枕頭棉被亂成一團。別懷疑,那隻豬肯定窩在沙發裡,一面吃零食,一面看電視。
今日,鐘點女傭請假,她用最短的時間把家搞成豬窩。
「黃蓉!」他對空大喊。
「我在尿尿,等我三秒鐘。」
三十秒,她出現時整整遲到十倍。
「有沒有沖水?」他瞪她,森寒表情教人不寒而慄。
不過是沖馬桶,值得那麼生氣?黃蓉皺皺鼻子,順應他的態度。「我忘了,等我一下。」
忘記?她怎不忘記穿褲子,不忘記洗手、不忘記肚子餓嘴巴饞,偏偏忘記沖廁所?壞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