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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雨秋

  聽著他刻薄的用詞,沈倚帆盯著地面上鋪設的波斯地毯。「是不是對我你就非得這樣殘忍?」

  「對!」他的回答肯定而無疑。

  韓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只知傷害她才能讓自己對方怡不感到愧疚,這似乎是在一開始就安排好的。

  她忘了,忘了他從來不隱瞞對她的嫌惡。

  「One  night  love……你沒聽過PUB裡的這種文化嗎?」抬起頭,沈倚帆表情自然,「昨晚的種種Just  one  night  love,你情我願,沒有誰該對誰負責。我布下網,你願意踏上,一夜之後,你依然是你,我依舊是我,互不相關。」

  既然他要聽,她就痛痛快快的說給他聽,說出他心中真正想說的話,也印證他已定的答案。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你,與畫上等號的沈倚帆。」昔日的小女孩變成今日的沉淪讓他始料未及,更讓他的心突地緊窒了起來。

  他能肯定自己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但在那之後,他又是她經幾個One  night  love的對象?還會是第一個嗎?而他是否在乎……

  不!他當然不會在乎。

  他只是不甘心自己被她那封信給蒙騙了這麼久……

  她蒼涼地一笑,「訝異嗎?」

  「該會訝異的人恐怕是夏燁,至於我,對於無關緊要的人向來是沒有太多感覺的,就像你。」

  她瞭解的點頭,「我現在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當然,隨時。」

  回到自己住處的騎樓下,沈倚帆覺得氣力就要用罄。

  原來,在他心中,無論是從前或是現在,她一直都是如此的不堪……

  苦笑著,她旋開大門門把。

  「我等了你一個晚上了,你到底跑哪去?」屋內,沈思成斜躺在老舊的小沙發中抱怨,手中拿著空酒罐被他順勢捏扁的隨地棄之。

  滿室的杯盤狼借,顯示出他在這耗了一晚。

  他的臉色看來很差,但沈倚帆卻知道不是因她的晚歸讓他擔心,而是他在外面又賭輸錢了。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只有在欠下滿身債務時,他才會想起有她這個姐姐。

  順著門口走進來,她一路拾起滿地的垃圾,「吃過早餐了嗎?」

  「都要被人砍了,我哪還吃得下啊!」猛地從沙發中坐起,看不慣那張總是從容的面孔,相形之下他就顯得迫切且焦躁。「你沒聽見我說的話嗎?我就快要被人砍了,你還見鬼的在那收拾什麼?」

  沈倚帆的眼中找不出任何情緒,很稀鬆平常的看著他。

  「這並不是你第一次被人砍。」如果不是她每一次替他償還賭債,他恐怕已讓人砍得不見余肉。

  以為她會如同以往的直接將提款卡交給自己,不料卻是這種反應,惱羞成怒之下,他紅著眼的吼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阿成,你已經不小了,該學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而不是讓我為你善後。」停下手邊的動作,她面無表情。

  沈思成憤怒的叫囂,「你這麼說是代表不幫我渡過這次的難關?」

  沈倚帆仍是一臉無動於衷。

  「沈家只有我這麼一個兒子。」無可奈何之下,他搬出中國人五千年來的香火傳承壓在她身上。

  終於,沈倚帆的表情有了軟化的態度,「這次又是多少?」

  「五百多萬。」

  替他再三善後的結果就是讓他愈賭愈大,讓她從原本的盡力而為到現在的無能為力。

  掏出皮夾中的提款卡,交到他手中,「戶頭裡只剩不到三十萬,其他的,你得自己想辦法解決。」

  雖然不及自己欠下債務的十分之一,沈思成還是一把將提款卡收進自己的口袋中,「你身上真的沒有多餘的錢了?」

  面對弟弟的不信任,沈倚帆說不出心中是怎樣的感受,哀莫大於心死恐怕也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這房子若是有任何一樣能讓你拿去換現的,你儘管拿去。」越過他面前,她不想再多說什麼。

  「好,既然你說沒錢,我就去找那個男人要!」想起日前在新聞上看見的報導,沈思成知道自己這次還是有救。

  「你說什麼?」

  「是那男人欠你的不是嗎?為了救他,你失去女人該有的子宮,和腿上那道醜陋的傷疤,為此,他不應該負責嗎?要他一點錢作為補償也是應該的,難道不對?」他說得理直氣壯。

  「你不能去找他!」

  當初她不讓夏燁告訴韓,現在她也絕不能讓阿成說出來。

  不讓他知道也就不會讓他覺得對自己有所虧欠,這是她一直深信不疑的。

  她不要韓因此而對她感到愧疚,也不要他為那未曾謀面的孩子而感到悲痛,那種錐心刺骨的痛,她懂,所以她不要牽連他,韓曾有過的痛已讓他差點忘了人間的快樂,她不要他再次回到過去。

  「如果你要我替你解決這次的麻煩,你就絕不能去找他。」拉住弟弟,沈倚帆眼中帶著堅決。

  沈思成臉上帶著懷疑,「你不是說你沒辦法了?」

  「我會去想辦法,但是你得答應我不去找他。還有,你必須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

  「好!」一句承諾太容易了,因為賭徒的承諾是永遠不可靠的。

  送走弟弟,在無計可施下,她還是只能撥通電話給嫁去美國的莊靜美。

  電話接通時,話筒那方傳來老友熟悉的聲音,沈倚帆卻在開口的同時猶豫了起來,是心中那股羞慚使然。

  「靜美嗎?」

  「好久都沒有聽到這麼熟悉的語言了。」認出對方的聲音,莊靜美笑道。「這時候不應該也是你準備就寢的時間?」

  「呃……我……」

  「怎麼了?什麼事這麼難開口?又是阿成嗎?」

  「不好意思,每次打來都是因為借錢的事情。」

  「倚帆,對於阿成你還不打算放手嗎?他都這麼大了,你也應該讓他學著為自己負責。」

  和從前一樣,她說:「阿成是我弟弟,我對他有責任的。」

  責任,就是這兩個字的重擔壓在她肩上,讓她的背影看來,總是異於常人的挺立,只為了她要有足夠的力量撐下去。

  照理來說,她在PUB唱了這麼些年的歌,不應該還是住在這種出租給窮學生的小雅房裡,在中區的PUB中,Karen這名字有著不小的名氣,她應該能讓自己有更好的生活才是,但就為了那兩個字——責任,累她至今。

  莊靜美原以為她離開韓後,從此就能脫離他帶給她的折磨,沒想到,這卻是她另一種身心折磨的開端。

  先是她父親因長期的酗酒而導致肝硬化,使得原本賴以為生的小工廠面臨瓦解的命運。

  家中失去了經濟來源,身為長女的她理所當然的挑下生活重擔,放棄學業是必然的。此後她PUB、醫院兩頭跑,甚至還得為弟弟偶爾惹出的麻煩事善後,為小妹的學費奔波。

  所幸她父親的病並未拖得太久,送走父親後,她的擔子確實減輕不少,不過為了讓小妹能順利出國深造,也為了彌補她未能完成學業的缺憾,沈倚帆仍是不敢鬆懈。

  然看在莊靜美眼中,她已為那個家做得太多了,無論是對她父親、手足,她都可以說是問心無愧。

  只是,她那不成材的弟弟似乎從來都不這麼認為,像是非要將這姐姐壓搾到最後一刻,才肯鬆手罷休,也只有像她這樣的傻子,才會一次又一次的為弟弟收拾那些爛攤子。

  「倚帆,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就是因為你的責任心太重,才會讓阿成至今都無法學習為自己的事情負責?」

  這點她又怎會沒想過?其中的道理她比誰都明白,但是看見討錢的人凶神惡煞的追著沈家惟一的香火,她又怎能袖手旁觀,狠下心的不予理會。

  就算今天阿成沒有開口威脅,她還是會替他想辦法,就如阿成所言,他是沈家的香火……

  無奈的歎氣,她幽幽的道:「最後一次了。」

  賭徒都是這樣的,永遠都說是最後一次,永遠都有無數個最後一次,然而,除了相信這話真會有兌現的一天外,她也別無選擇了。

  「我身上大概還有五十萬台幣,明天我會去銀行匯給你。」不忍她為錢傷神,莊靜美還是出手幫她。

  「謝謝,過陣子一有錢我馬上還給你。」

  「還說什麼客套話呢……」

  掛上電話,沈倚帆疲憊的枕進沙發中。

  剩餘的錢又該上哪去籌……

  第七章

  拿著日前夏燁留給她的名片,沈倚帆來到他公司,卻不巧的碰上他出國,而又湊巧遇見來此辦事的韓。

  當她在樓下接待處時,韓剛好從一旁的電梯走出。

  對上她眼眸的瞬間,他臉上並無太多的情感,彷彿她只是個路過的陌生人,直往大門走去。

  「韓。」沈倚帆沒有多作停留連忙追了上去。現在的她想不到有誰可以幫她忙了,與其讓阿成找上他胡亂說話,倒不如她自己先開口。「可不可以耽誤你一點時間,我有點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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