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上,斗大的字寫著——
當真是家花不比野花香。
拋下新婚嬌妻,蘇家二公子將新婚初夜留給外面的女人?!
莫馨語的心被扯了一下,不過,她很快地恢復過來,宛如沒事一般,會心地笑了笑,並無太大的反應。
「你不生氣?」蘇文生見狀覺得有些奇怪。
她笑容更深的搖著頭,心中有苦澀,笑容卻夾著嘲弄,「如果我為了這件事情生氣,想必日後恐怕有生不完的氣,何必呢?我沒有找氣受的必要。」
「有意思。」蘇文生輕笑出聲。
他必須得把剛才的話收回,或許給氣受的會是眼前的小妮子,而不是他兒子,這一回蘇子澈總算是棋逢敵手。
「當初,若不是我將他們倆拆散,或許他今天也不變得如此……」拾起笑意,他語重心長地道。
莫馨語眼眸中帶點好奇,卻沒有開口問,因為她知道如果老先生願意說,那他自然會開口說。
對於這小女孩,他似乎又多了幾分讚賞,他喜歡產進退的女孩。
「大三那年,他認識個女孩叫唐歆。也許是男人天生征服的個性使然,他可說是卯足勁的追求這個校園中有名的冰山美人,當然,以那孩子在各方面的優異表現,抱得美人歸並非件難事。」說到此,蘇文生一張老臉,明顯地透露出對這兒子引以為傲的光芒。
「只是他沒想到在他心中自豪的女人,在我的眼中卻是不堪的。我想盡辦法使他們分開,而我也真的成功了,但……」
「但您沒想到您的成功換來另一種的失敗,是嗎?」見他停頓住,莫馨語很自然地替他接了下去。「他們的結束卻引來你們父子分裂的開端?」
「他在你面前提過我?」蘇文生有些訝異。
如果他所謂的提過,包括當她面喊他老頭子的話,那麼,蘇子澈的確在她面前提過他。
「算是吧!」她神色有些怪異地微笑。
從她臉上的神情,蘇文生也大略地看出些端倪,但他沒有離開話題,「那女孩並不簡單,一開始,她就已經知道子澈是來自怎樣的家庭,之所以會擺高姿態,不過是她計劃中的一部份,然而,她自以為完美的計劃,卻在遇見我的時候潰解;她絕對沒想到,我和她有過一面之緣,就是這一面之緣,讓我看出這女孩的用心並不單純。
「她還沒和子澈在一起時,會和另一位小開來往過,當時,我曾看過他們一道出現在某家俱樂部,狀似親熱。也許,她做過比較,所以,她後來選擇拋棄原有的,而投向我那自以為是的兒子。」話到末了,蘇文生感歎的吁了口氣。
「我不懂,既然如此,您為何不直接的告訴他事情的真相,卻要讓他因誤解而對您抱著敵對的態度呢?」她不能理解老先生的做法。
蘇文生笑了笑,爽朗的笑聲卻有著無奈。
「因為他的個性和我太像了,一樣的孤傲、自以為可以目空一切。」說到這,他不禁長歎一聲,搖著頭。告訴他事情的真相無疑是打擊他的自以款是,傷了他的自尊,何必呢!」
莫馨語額眉間微微皺起,「所以,您寧願讓他恨您,也不願意讓他知道事情的真相?」
蘇文生沒有開口,這就是為人父母的心態……
「您認為這麼做真的對他好嗎?」她有些不認同老先生的做法。
聞言,他原本黯然的眼神霎時一亮,「正因為不好,我才會有了改變他的想法。」
「我絕對不是那個可以改變他的人,所以,您最好別有這樣的想法。」她知道他口中的辦法為何,於是開口。
「這世上沒什麼是絕對的事,只有等待時間來證明它,不是嗎?」說完,蘇文生呵呵地笑,拄著枴杖緩緩地離開。
莫馨語無言地站在原地咀嚼他的話。
這是一種暗示,還是蘇家人特有的「預言」呢……
坐在屬於他個人的領域中,蘇子澈煩亂的思緒完全展露在他臉上,站在落地窗前,透過鏡面的反射,他清楚的看見自己的倒影,那個陌生的自己。
從看見今天的早報後,他站在窗子邊已有大半天,心中猜想,見到這篇報導,她會難過嗎?
昨夜的問題又重現他的腦中,他究竟是怎麼了?
脫離了毛躁小子的階段後,不曾再有一個女人能讓他如此掛心,然而,他現在這般無心處理公務,一顆心全然的懸在她身上,卻再再地說明他的行為和一個思春期的小子無異。
明知道她是老頭子的一步棋,他卻誤踏了下去,難不成他還要再次的順了老頭的意?
大掌煩躁的爬梳過濃密黑髮,他惱怒的閉上眼,想將她從腦中揮去,無奈的是,他愈是抵抗,她的身影、表情、聲音就愈頑強的蟄伏在他心中……
突然電話聲響起,將他的思緒拉回。
按下通話鍵,秘書的聲音由那頭傳來——
「總裁,今晚的慈善酒會,陪您一道出席的女伴仍是原定的姚小姐,還是……」
聽秘書這麼一提,他才猛地想起在兩個月前就已敲定的酒會,這或許是個能讓他回去看他小妻子的理由……
見鬼!他要回去就回去,哪有回自個兒的家,還需要勞什子借口的道理!
「不,今晚的酒會,我自己會攜帶女伴參加。」停頓一會兒,他又道:「你打個電話告訴她取消,我不希望今晚在酒會上看到任何一個不該出現的人,知道嗎?」
「是,我知道。」聽見他的交代,秘書馬上回應道。
結束通話,他迅速拿起椅邊的西裝外套,箭步如飛的往門邊走去。
踏進蘇家大宅,他並沒有發現她的蹤跡,詢問之下,才知道一整個上午她都待在庭園中,連午飯也沒回來用餐。
循著小徑,越過幾道的花叢,在一處微隆起的小坡上,他見到他的小妻子。
她雙臂枕在腦後,雙腳交疊的躺在滿是綠意的草坪上,閉上雙眼享受陽光的照拂。
她穿著一身的潔白,七分牛仔褲搭上滾荷葉邊的亞麻衫,將她原本就顯羸弱的身子襯得更加纖細,彷彿是不堪一握似的。在青翠的草皮上,她白色的身影在夏日的艷陽下格外地耀眼,卻也美得讓人覺得虛幻。
他屏住氣息,靜靜地看著這畫面,生怕自己驚擾了她。
一陣微風徐徐地拂過,將她額前的一綹髮絲吹起,掠在她小巧的鼻端,她覺得有些搔癢的皺皺鼻子,吸起瀲淺的紅唇。
蘇子澈被她可愛的模樣逗得發笑,他步伐輕緩地走近她,想將她臉上的神情盡收眼底。
微風淡淡的煙草味,莫馨語 著長長的睫毛,緩緩地張開眼。
帶著滿足,她側過頭,當她看清身旁的人時,原本掛在雙頰的笑意驀地消失蹤跡,取而代之的是戒備的眼神。
從她臉上迅速轉換的表情,蘇子澈知道在她心中,對他的觀點仍未改變,他清清喉嚨想說些什麼。
然而,莫馨語突地又闔上雙眼,「有事嗎?」
她問話的口氣聽來,像是他成了她的部屬之一,等待著他稟報要事。
「看來,你在這過得挺悠閒的。」他並非在譏誚,只是陳述他所看到的。
「你也過得很悠哉啊,要不,也不會在上班時間跑回來看我這吃白飯的閒人過得怎樣,不是嗎?」仍是閉上眼,她道。
聽出她在挖苦自己,蘇子澈卻沒有生氣。
「你向來都是這麼沒禮貌,不懂得怎麼尊重別人?」他語氣不像責備,反倒像好奇的詢問。
「哦?」她等著他接下去的話。
「當你和一個人說話時,閉上眼晴是不禮貌的。」他蹙起眉頭,想到讓她就範的辦法。「怎麼,難道你父親沒教你?」
這點不用他說,她當然也知道的,只不過,她就是沒法給他好臉色,但關乎她父親的聲譽,她還是睜開了眼。
「這樣可以嗎?」她站起來面對他。「現在,你能說出你有什麼事情了?」
蘇子澈還算滿意的點點頭,「晚上有個慈善酒會,我希望你和我一道參加。」
「我不想去。」她雙手插進口袋,一口拒絕。
她想也不想的回答讓他有些不高興,也讓他面子掛不住。
「如果,是我剛才用詞不恰當,那我收回。」他的口氣變為強硬,「我要你和我一道出席,不管你是否有意願都得去。」
「身為你的抵押品,就一定得陪在你身邊耍猴戲?」她冷冷的娣著他。
又來了,每回他們間的談話是否總得帶著火藥味的針鋒相對?
他試圖壓下陡升的怒氣道:「你說話是不是總得這麼難聽?」
難聽?她說話難聽?和他醜事登上報相比,她還差得遠呢!
「既然你想要個說話好聽的女人在身邊,相信你在外面的女人很適合。」這話她說得由衷卻也諷刺。
「要不是還在新婚怕人看笑話,你以為我不會這麼做,還讓你在這趾高氣揚的端起架子?」瞇起一道細縫,他冷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