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什麼?越描越黑嘛!他當楚鎬是瞎子嗎?還是在考驗他的器量?穆豐洹,再不適可而止,你鐵定會毀了丫頭往後的幸福!他拼了命的猛叮嚀自己,隨便想找個她以外的話題,然後——結束!
「時候不早,我該走了,有空再聊吧!下回見面,我請你喝咖啡。」
在穆豐洹欲轉身前,楚鎬又喚住他,自公文包內拿出一張西式的粉色請柬。「雖然有些遲,距婚期不到一個禮拜,可我和天芸仍希望你能到,用你的眼睛,親自見證我們的愛情。」
望著那張請柬,楚鎬的話越是輕柔,刨在他心口的氣力就越是猛烈,彷彿他手中握的不是精緻的喜帖,而是一把利刀,將他劃得體無完膚。
「穆先生,你會到吧?」楚鎬不死心地再問一次,將穆豐洹的失魂落魄看進眼底,無動於衷。
他還想怎樣?還想如何折磨人?他已經得到她的人,還要自己來見證些什麼?
「為我保留一個離你們最近的位置,好讓你知道我沒有錯過。」
見穆豐洹將請柬收下,楚鎬又遞上另一個白色信封。「這是她給你的,特別托我拿給你,可能是個小禮物吧!」
「謝謝……」寬大的掌心隱隱顫抖,穆豐洹將信封捏得很緊很緊,就像是自己最心愛的寶物般,小心翼翼的收著。
「我拿她沒轍,她威脅我不拿給你,這輩子就別想娶老婆。」
楚鎬的笑容從未改變,永遠都是溫和客氣,但對穆豐洹而言,他這輩子寧可在商場上和他交手,也不願兩人是情場上相遇的對手。
他輸了,真的輸給這樣笑容迎人的男人,並不是他不願爭取,而是一開始就沒有他存在的餘地。如果非得三個人掙扎,不如他一個人傷心,只要往後她擁有一輩子的安逸溫暖,哪怕得用他今生的孤寂來換,他也仍舊感到值得。
「我相信你會好好待她,我真的相信你會這麼做……」所以,他才選擇放手,才讓她離開他的身側。「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
穆豐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藏在鏡面下的目光灼熱而誠懇,收起了強裝出的笑容,撐著僅剩不到一絲的自尊,消失在楚鎬面前,儘管現在的他看起來很難堪,縱然現在的他是逃著離開現場,但那又如何?沒有什麼比她的幸福還要重要,這點犧牲又算什麼?真的,不算什麼!
回到車上,倒出信袋內的小光盤,沒經過湛言同意,就擅自作主播放出來。
悠揚的琴聲飄蕩在車內,那淡淡的哀傷無聲無息朝他襲來,雖然為此而感到痛苦難受,可是有她的惦記掛心,穆豐洹告訴自己要笑著聽完這首Moonlight,那是她為他一人所演奏,只屬於彼此共同擁有的音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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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著熱騰騰、剛出爐的八卦雜誌進門,湛言將口袋裡和雜誌一道買回的香煙扔給正在屋內忙著打理自己的穆豐洹。
「你的愛車還沒送來呀?保養有那麼久嗎?都已經送去兩個禮拜了,當初叫你別買那麼騷包的車就是不聽,也不想想之前你撞爛保險桿,花了一個多月才從海外調來零件。」
「本來今天會回來,可是車廠經理說想替我將車子調整到最好,禮拜一絕對會按時交車。」拆開包裝,穆豐洹叼根煙在嘴裡,找來打火機。「所以今天還是麻煩你了。」
r是,我天生就是生來供你使喚的,喜宴是幾點開始?」
「六點。」
「怎麼沒聽你先前提起,是誰家要辦喜事?」
「沒什麼,不過就是認識的人,人家特地邀請,不到不行。」
「嘖,真夠麻煩的。」
湛言一屁股坐在沙發裡,吊兒郎當將腳翹在茶几上,把他家當作自己家,翻起買來的八卦雜誌。「你最近煙是不是越抽越凶了?」
聞言,穆豐洹原本準備點煙的手遲疑了一會。「是嗎,可能工作壓力大吧!」
「前陣子你不是才說想戒煙嗎?」湛言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看著雜誌。
「過些時候再考慮吧。」
「男人果真都是沒定性。」看著封面下斗大的聳動標題,不難預期這回爆出的緋聞鐵定吵得沸沸揚揚。湛言歎口氣,本想先踢爆穆豐洹的怪癖,哪裡知道生意上的死對頭手腳比他還怏,婚前私會舊情人,一男連劈五女,金屋藏嬌夜訪情婦,想想穆豐洹也不過是跟蹤小女孩,也沒什麼精彩可期的地方。
穆豐洹邊打領帶邊回話。「我戒不戒跟你沒關係吧,你明知道我又不是今天才抽煙。」 奇怪,這領帶圖案怎麼跟襯衫看起來不太搭?
「我是說他!你的死對頭。」湛言合上雜誌,秀出本期男主角擁著長腿美女激吻的親密封面照。
「我哪裡來的死對……」看著雜誌封面那再熟悉不過的面孔,穆豐洹沒心理準備地岔了氣、咳起嗽來。「咳……咳咳咳……」
「哇!一男劈五女,沒想到『泰亦集團』的掌門人也真夠本事,瞧他一副正人君子、道貌岸然的模樣,骨子裡不過也是個風流鬼。」湛言打開電視,果不其然見到各大媒體強力放送今天頭條。「唉呀呀,他不是今天要結婚嗎?這八卦雜誌也真夠狠,居然還挑人家今日婚宴出刊,了不起!我就說嘛,夜路走多難免遇鬼,你可千萬別學他那樣,有獨家知會我一聲,別捅出樓子才要我來收拾……」
穆豐洹已聽不到湛言哇啦哇啦說了些什麼,電視螢幕不停播放大批採訪記者包圍婚禮會場,與飯店保全人員起爭執的畫面,甚至主播以飯店為背景做現場連線,不斷播報楚鎬歷年來的情史。
穆豐洹嘴裡的煙跌落在地,兩拳驀地收緊。「楚鎬,你好樣的:」
「怎麼了?」湛言困惑地看著氣憤難平的好友,像陣風刮進房內抓外套,這才想起曾看見楚鎬跟蹤過他。
管他的!反正不關他的事!湛言將地上的香煙撿起捺熄,正想繼續看電視。突然,他感受到背後一股旋風般的寒意,冷不防被人一把勒住脖子,拖出大門。
「救……救命呀……」他這是招誰惹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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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面映出天芸慘白無神的面容,任憑化妝手法再神奇,精心畫好的完美妝容不到十分鐘內便被哭花,造型師別無他法,只好再卸掉新娘上的彩妝。
「小姐,不是說好不哭的嗎?再哭下去,你走不出去,我也賺不了這筆生意,婚宴一耽擱,楚先生會把帳算在我頭上的。咱們現在不分彼此,得同舟共濟才能邁向康莊大道,你說是吧。」造型師開口勸道。
「可是我不想嫁……為什麼連你都要逼我嫁?」天芸淚眼望著造型師,心底好生不解,她也不過是楚鎬請來的造型師,到底是收了他多少好處才來當說客。
「我可沒這麼說,只是我的任務就是把你畫得美美的,人見人誇,迷倒眾生,而你該做的就是漂漂亮亮地走出門。相信我,只要離開這扇門之前還維持你那美麗的妝容,見到新郎官後,你要哭得多淒慘多轟動都隨你意,至少也要讓楚先生看到我可是辛辛苦苦完成他交代的工作。」拿人錢財,替人消……不!她的意思是說,一切要盡善盡美,才對得起花大把鈔票請她來的客戶。
天芸望著自己身上遠從巴黎訂回的手工婚紗,恨不得拿把剪刀統統剪碎。
她不嫁!她不要嫁,她不要嫁自己不愛的男人。
她知道楚鎬對她很好,可那不是男女之愛。對她而言,楚鎬如兄長、像家人,卻不是她摯愛的男人。
「放我走,請你放我走好嗎?我會感激你的!」天芸一把抓著造型師,哭得好不傷心。「我好後悔離開他:我好後悔、好想他!我不想嫁、真的不想嫁……」說到最後,她哽咽得話都吐不出了。
造型師本想好好安慰天芸,但才剛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背,抬頭卻見到一張陌生的面孔。「請問你是新娘的朋友……」
「我不要嫁了,我要回到他身邊,就算會被趕走……我也沒關係……我就是不要嫁了……」她一逕哭著。
「你說不嫁,那就不嫁!」男人低啞的嗓音飄開,聲音裡帶著淡淡笑意。
天芸抬起頭來,她忘了自己那張臉已掉了一半妝,模樣嚇人可怕,只是好用力、好用力地眨落眼中的淚,想看看這發出熟悉話聲的主人。
穆豐洹笑著走近她,無視她眼底的驚異,拿起手帕蹲在她面前,拭去她臉上的殘妝。「你又哭了。」
本以為一分手就不可能再重逢,本以為他忘了自己……天芸不敢輕易眨眼,怕他又消失在面前。
「好久不見,你過得如何?」
一句親切的問候,教她沒來由的一陣悲傷,再也忍不住地號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