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息平穩後,他抬起頭來凝視她的臉孔,見她面色潮紅,雙唇微腫,神情恍惚,教他一時情難自禁,又細細啄啜她的紅唇。
絕影緩緩清醒,連忙推開他,漲紅了臉,氣息急促地捂著唇,驚惶失色地望著他。
「對不起,我太過孟浪了。」冷颯冷靜下來,伸手想安撫佳人。
「不,你不要過來!」她連忙往後退了一步,身形不穩地扶著桌緣坐下來。
天呀,不該是這種情況的!絕影臉色蒼白地捧著頭,懊惱地拉扯著髮絲。
在她眼中,冷颯的存在就如陽光、空氣和水般地自然,單純地認為他的細心照顧不過是因為當她是他的親人。況且身負師命,他小心翼翼地呵護她也是理所當然的。
總而言之,她根本不當他是男人!
「我……你……你瘋了才會對我做這種事!」亂了,一切都亂了!
「我神智清醒,再正常不過。」冷颯覺得有點好笑,不太能理解她的反應。
「正常?!你說這叫正常?我以為你只當我是朋友、兄弟、家人般看待,莫非你對每個人都做出相同的舉動?」絕影質疑地打量著他。
「誰告訴你這種謬論的?鬼才當你是朋友、兄弟!」冷颯實在是哭笑不得。倘使不認識他的人聽到這番話,怕不誤認他是個色慾薰心的狂魔,來者不拒。
「那你把我當成什麼了?」絕影忍不住動氣。
該死的冷颯,枉費她如此信任他,直當他是她唯一的家人……倏地,她皺起眉沉聲道:「難不成你太久沒碰女人,慾求不滿而拿我當替死鬼?」
「閉嘴!」冷颯怒喝一聲,「在你心中,我真有如此不堪?你曾幾何時瞧見我碰過任何女人?」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當然也有生理上的需求;但天可憐見,他的心海早被她給佔據,完全無視其他女子的存在。而她竟敢如此詆毀他?!
忿忿地灌下一大杯酒,冷颯鎖住她閃躲的眼神,不容反駁地開口,「我只當你是我的女人。」
「別開玩笑了!」絕影跳了起來,在他面前站定。「我哪裡像個女人?」
她自小便以男裝示人,從不知如何扮演一個女人;現在他居然說她是他的女人?!
「你看我像是在尋你開心嗎?」
絕影抬頭細捆審視著他,但承受不住他灼灼的目光,很快就別開頭。她心下早已明瞭他有多認真,只是一時不能接受這突如其來的事實。
「不,我什麼都不知道!」
「絕影!」
「什麼事都沒發生,我們還是如同以往一樣,只是好朋友、好兄弟。」
「這是自欺欺人。縱使一切如舊,你的心呢?」為使她正視自身的感情,冷颯狠下心拂逆她眼底的一絲企盼,不再讓她逃避。
「我……」是的,不論自己再如何否認,一樣都將有所改變,回不去過往的光景。
不想逼她太緊,冷颯輕撫著她的秀髮,柔聲地說:「順其自然吧!我去命人準備熱水,你好好梳洗一番,早點休息。」
絕影無言地目送他消失在門邊,內心有些惆悵,有些感慨,還有那麼一點點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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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影不見了?!什麼時候的事?」一聽見僕人的通報,冷颯馬上趕到絕影的房間。
「兩個時辰前。小的聽從您的指示送來熱水時,便已不見風公子的蹤影。」
「你現在才來通知我?!」
「小的以為風公子只是出去散散步,很快便會回房沐浴;過了許久仍未見他派人來收拾,小的便大膽的前來探視,這才發現風公子仍舊不在房裡。」僕役唯唯諾諾地回答。
冷颯環視房內的擺設,與他離開時並無不同。再來到床邊檢視,才發現她帶來的東西都已不見蹤影。
她竟無聲無息地走了,沒有留下隻字片語。
「絕影——」冷颯痛心的大吼。
莊內眾人聞聲皆前來一窺究竟,霎時門口便擠滿好奇的人們。
這探頭一看,更令他們詫異萬分。總是面不改色、八風吹不動的三少爺現下彷彿一頭著火的狂獅,沉著臉在房內來回踱步。
「颯兒,發生了什麼事?」冷夫人擠過人群入房,擔憂地詢問。
豈料冷颯不僅不吭聲,連腳步都不曾停滯;冷夫人只有將詢問的眼光放在房內的僕人身上。
「稟告夫人,風公子離開了。」
「離開?去哪兒?」颯兒還在這裡,她能上哪兒去?
「回夫人的話,小的不知道,風公子並未留言。」
冷夫人轉向房門,迅速地下令,「立刻派人探查,另外仔細盤問莊內所有的人,看他們是否有見到風公平的蹤影?」
「不必了!」冷颯出口阻止,「憑你們是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的。」
「你們退下吧!」冷夫人揮手遣散眾人。
「他倒挺有自知之明的,省得我們還要傷腦筋趕走他。」冷崢幸災樂禍地說。
冷颯一把拎起他的衣領,語氣森寒地道:「這話什麼意思?你對她說了什麼?」
「沒有,我什麼也沒說啊!」冷崢急忙否認。他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論武功,他還差冷颯一大截哩!
見他並無欺瞞之色,冷颯才鬆手放開,冰冷地警告,「別再讓我聽到任何批評她的話!」
「冷颯,冷崢好歹也是你二哥,你也該尊重他,犯不著為了一個外人傷了和氣。」冷竣看不過去地指責。
冷颯僅僅哼了一聲,根本不予理睬。
冷無堰詢問地看著妻子,現在的情況完全出乎他們意料。
冷夫人會意地開口,「颯兒,你有何打算?」
「找到她。」
「你知道她會上哪兒去?」
「不知道。」
「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天下何其大,想找一個人根本就是大海撈針!」冷竣氣急敗壞地提醒。
「這是我的事,不勞費心。」
冷淨痛心地表示,「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大家並未因此疏離你;你又何苦拒人於千里之外,排斥眾人的關心?」
在他們談論的當頭,小蘭偷偷拉著雨箏到角落。
「小姐,會不會因為今天的事,風公子才不告而別?」她囁嚅地開門。
「噓,小聲一點,別讓他們聽到。」
「可是……我……」
「怕什麼!我這樣做也是為了三哥著想。難不成你希望他被逐出家門?」
「小蘭不敢。」她不過是個小小婢女,豈敢插手主上的事。「只是對風公子有些過意不去,良心難安。」
「你的同情心未免太過氾濫了吧,對風絕影那種人提什麼良心?!」雨箏嗤之以鼻,忿然地說道:「他倚恃著俊容四處招搖撞騙,連三哥都不放過!更教人難以忍受的是,他竟寡廉鮮恥地毫不在意,無視眾人的非議及眼光。」
她的情緒愈趨憤慨,嗓門亦不自覺地拉高,而她所說的話當然逃不過冷颯的順風耳。
冷颯如鬼魅般地出現在她身旁,沉著聲問:「你對她說了什麼?」
「我……」雨箏被他突然出現所驚嚇,呆怔地說不出話來。
冷颯猛力搖晃著她的肩膀,臉色陰沉地逼迫:「快說!」
雨箏那經得起他如此對待,小臉發白的扶著頭,柔弱地央求。「三哥,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冷颯鬆手環胸,靜候她的說明。
「今天下午,我的確曾與風公子談過話。」
冷颯挑高眉,面無表情,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小妹只是希望他能知難而退,莫要造成大家的困擾。」語畢,她屏氣凝神地觀察三哥的表情。
說實在的,冷颯雖為她的兄長,但他那冷冰冰的模樣,常讓她心底發毛。瞧他方才失控的樣子,她忍不住暗自祈禱,希冀他不會拿她開刀。
冷夫人蹙起眉,帶著些微的不悅問道:「你究竟對她說了什麼?」
「我……」雨箏見自己的娘親也偏袒風絕影,心中很是不平。她賭氣地爭辯,「人家只不過要他放了三哥,請他別再苦苦糾纏,然後騙他三哥已經有個未過門的妻子罷了。我也是出自一番好意,希望三哥能夠幸福生活呀!」
「你這孩子實在太不懂事了!」冷夫人氣苦在心,不知該怎麼說她才好。
「都怪我們平時寵壞了你!」冷無堰指著女兒,不斷搖頭。
「人家哪裡錯了?三哥奉師命陪風絕影尋找赤靈果是沒錯,但總不能要三哥就此捨棄一切,虛度終生吧!而且爹不也要三哥在家人和那個人之間做選擇嗎?我這麼做不正好解決了大家的問題?」
「你懂什麼!」冷無堰斥責一聲。
「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冷颯拎起她,聲如寒霜,「你最好祈禱絕影不要出任何差錯,否則我唯你是問!」
他毫無預警地甩開雨箏,也不管她是否站穩腳步,便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雨箏驚懼地跌坐在地,委屈的輕泣起來,冷竣、冷崢不捨地上前安慰著。
冷無堰夫婦關切地尾隨著冷颯的腳步而出,臨去前對女兒丟下一句:「你好好反省反省!」